《那些年微雨凄凄》乐乐lele

2、初识

　　初识
　　学堂第一年，一个班只有二十个学生，一间宿舍住四个人，学校一期是七个月，发一身黑色的学生装，一双黑色布鞋。‘舒德，走啊，今天下午没课，去老地方。’奕之眨着眼招呼着舒德，‘来啦。’舒德起身小跑前，于是四人你推我搡，嬉笑打闹着走去，所谓老地方，不过是厨房后面的矮墙，这里是看对面女学生最好的视角，四个人经常趴在墙头，对着对面来往教室的笑脸盈盈的女学生们，一看就是一个下午，四人你一句我一句，虽内容不堪入耳，但看着十八九的女学生们倒也算是赏心悦目。‘我认为里面就那个叫婉婷的最美。’奕之一面眯着眼一面说，‘你如何得知？’舒德问道。‘我哪日听她们唤来着。’奕之依然目不转睛答道。那个叫女学生的确气质出众，远看面容也姣好，算得上这一众女学生里出挑的，舒德如是想着。
　　那日军校休息，学生放假，舒德约上奕之出门逛逛，奈何奕之说已有安排，舒德便一个人上街，那时民国刚建立不久，街上的小贩们还偶尔看见几个留着辫子的，穿粗布短衣的倒是还不少。夏日里广州的天气，总是变化莫测，倏忽间竟下起雨来，舒德又没带帽子，便用手遮着头跑进一个屋檐下躲雨，眨眼间雨点越来越密集，天色也开始暗起来。舒德有些焦急，毕竟这里离学校距离不近。又过了一会便有人撑着一把黄色的油纸伞走来，也躲入檐下避雨，待他收下伞，舒德便看见原来是女校里的女学生，定睛看竟是那日议论的被唤作婉婷的，这出众的气质舒德必不会认错，近看才发现婉婷如此美，乌黑的短发衬得脸色更白净，眼睛虽不是特别大，但很有神，水汪汪的，唇色粉嫩，不至于有病态，身材瘦瘦小小，却是如此一番水灵的模样，舒德心里不免动荡起来，婉婷也歪头朝这边看来，还朝舒德微微一笑，‘你是军校的学生吧，都说你们学校管得严格，怎得你也有闲心思出来放风了？’婉婷笑盈盈的问道。‘啊，我是出来买洋皂的，不曾想天下暴雨，又没带伞，一时回不去，只好来躲躲。’舒德被这一问倒有点紧张了，连忙回答一番。‘我姓陈，书名婉婷，你好。’婉婷伸出手说道，‘我叫李朝兴，字舒德，你好。’舒德连忙伸出手握住，并回答着。
　　‘你方才说没带伞、回不去，我们可以一同走，反正你我学堂在同一方位。’
　　‘那太好不过，十分感谢婉婷同学侠义相助。’
　　于是舒德接过撑开的雨伞，两人便一同走回了学堂。明明路程不短，却在与她的畅聊中过得如此快，到了学校门口，二人别过，回到宿舍，舒德便躺在了床上，伸出刚刚与婉婷握过的手，浅浅笑着，心里竟是从来没有过的甜滋味。
　　当然那日雨中散步，舒德和婉婷互相告知了自己的班号和学籍，两人虽学校在附近，却不是日日能见，便开始书信往来，通常是一星期一封，互相倾诉近期的所见所知所学，渐渐的也熟络起来了，也经常相约休息日一同出门游玩。那段时间，舒德别提多快活

　　假期
　　时间也就在这一来一往中过去了，不久舒德的课程接近尾声，马上要毕业了，学校也要求学上回家等待自己的委任书。于是舒德也要回湖南老家，一想起家中老小与娇娇，舒德不免心烦，忽然有点憎恨起父母来，为何要在自己懵懂无知时就给自己安排婚姻，要是没结婚自己还可以和婉婷表白，甚至可以和婉婷结婚，自己的同学里那些没有被安排婚姻的也都找到了自己的意中人，谈起了自由恋爱，而现在自己孩子都四个了，莫说结婚，就是向婉婷表白都不够资格，况且娇娇又一直将家里打点得很好，自己却是无法再和婉婷在一起，婉婷家就是广州的，母亲是父亲的童养媳，现在年岁已大，容颜老去，父亲便娶了小老婆，那小老婆无一不在排斥婉婷，通常是不由分说便是对婉婷一顿打骂，无奈才搬入学堂，所以最是讨厌这等喜新厌旧的行为了。一想到这些，舒德不免内心烦躁，只好借酒浇愁，经常与舍友三人同去酒馆喝酒。这样才能暂时忘却心里的渴望。
　　毕业前一天，舍友们张罗着举办毕业晚会，相约酒馆一起庆祝，于是舒德便在学堂门口等婉婷。
　　‘我要毕业了，明天便是最后一日了，今晚同窗设宴举办毕业晚会，你能来参加吗？’
　　婉婷一听，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不见，眼圈发红起来。‘你要走了？为何如此突然，你都不事先告知我一声吗?看来我人微望轻，又如何来的？’
　　‘并非如此，我日夜思念你，不想离开，奈何家中父母年迈，我也不想耽误你大好前途，自叹不敢奢望。’舒德看她这委屈模样，便着急解释起来
　　‘哈哈哈，你还真信啊，咱们也只勉强算为同窗罢了，你要奔赴前程我自是为你开心，其他的无需多虑，你走吧，我今晚定来。’婉婷忽地大笑起来，戏谑说道，反倒让舒德不好意思，认为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便草草辞别回学堂了。
　　到了晚上，奕之包下了整个酒楼，邀请了几十号人来此，舒德只以为是小局，没曾想是如此排场。不过同窗许久也是今天才稍稍看清奕之的家境，之前也只是知道他父亲是浙江经商的商人，在广州也有许多朋友罢了，今晚看来这家境却是自己万万不能及的。
　　‘舒德，快快快，就差你了，’奕之一把搂过舒德，‘你家那婉婷都来了。今晚楼上房间我都包下来了，全看你的发挥啦。’偷偷往舒德口袋里塞入一把钥匙。
　　‘说什么呢。’舒德发笑，作势要打奕之，场面好不热闹。
　　舒德进门远远便看见婉婷在内桌坐着喝酒，便走上前去，‘来，喝一杯，我这段时间就属与你一起玩的这半年最是开心了。’婉婷也大方端起酒杯，说；‘那如此说来，你敬我一杯，怕是不足够吧，今夜最后一晚了，定不醉不归啊。’说罢便端起酒仰头喝尽，马上便被辣到呛起来。
　　酒过三巡，所有人都有六七分醉意了，婉婷小脸白里发红，显得更是可爱，她摇晃起身，顺势拉起舒德的手，说‘陪我去厕所吗，我一个人害怕。’舒德看着她这娇嗔的样子便也欣然同往。厕所在里堂，需走过一条幽暗的过道，婉婷就这样拉着舒德走着，忽地一回头，亲在舒德的嘴上，舒德也醉意满怀顾不得许多，便环抱婉婷回应着，一番纠缠过后，婉婷便仰起头双眼盯着舒德，说；‘我看西方的书里说，若男人喜欢女人便会送她玫瑰花，你今晚若能送我玫瑰，我今晚就是你的了。’舒德看着婉婷早已意乱，顾不得许多便不由分说地答应了她，说’给我一刻钟。‘说完便跑出去了。
　　舒德跑到大厅，看见奕之正拿着酒瓶子摇摇晃晃敬酒，便跑过去一把抢过他的酒瓶，一边喝一边往外走。来到大街上，发现店铺都以关了门，舒德四处寻找着，路过一个街边乞丐，无意瞥见他手里把玩着一个荷包，那荷包上便刺着一朵玫瑰，那么明艳动人，便俯下身带着醉意说；’你这玫瑰怎么卖？我要买。’那乞丐估计也怕了这醉汉，便怯怯地说；‘公子若是在喜爱，送于公子吧。’舒德一把接过荷包，并将手里的酒递与他说；‘我向来不是寡廉鲜耻之徒，我拿此酒换你荷包，你亦不算亏。’说罢便放下酒狂奔酒楼。
　　一进门便拉起婉婷的手向楼上走去，进门后，拿出荷包，‘你要的玫瑰我给你寻来了，莫说玫瑰，你要月亮我都与你摘来。’说罢便一头吻住婉婷，两人缠绵起来。
　　第二日舒德醒来，头痛欲裂，婉婷早已不见，一切都好似梦一般。他穿好衣服，回到学校，拿上行李，一一与同窗道别便踏上了归途。
　　半路，舒德手插入口袋，摸出一张纸条，上面写道；男子用酒换来玫瑰，玫瑰的香味便在那女子脸上散开来。舒德早已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