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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回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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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星正在大殿内吩咐众人处理诸事,见我们回来,连忙起身向我行礼。我示意他继续,旁听了他与众人议事。飞星处理事务条理清晰按部就班,倒是比我做得更好,若不是我还要依仗影月教的力量,倒不如退位让贤。
待议事完毕,飞星将各事务一一汇报给我,我听完给了些意见,便让他自己拿主意,想了想还是对他说:“飞星……我想回一趟中原。我家中还有些事务要处理,这一去少不得一年半载,更可能要三年五载。便想让你暂代教主一职。我不在时所有事情你都可以当家做主。期间如果我有事需要你,我便传书与你或是来找你。”
“教主你这是!”飞星似乎没想到我刚做了没几天教主便要走。
“期间我若完全没了消息,五年后你可以自行上位,便当我死了。”
“教主千秋万代,影月教上下誓死守护教主。”
我倒是不需要什么誓死守护的,我本就不是影月教中人,若非当年被前教主带回囚禁,我根本不会与这邪教有什么牵扯。
如今我急着返回中原,日后也不知能不能再回来,倒听他在这里表了一番忠心。
…………
整理了几件行装,又遣人拉了匹快马,我便打算回中原,阿月我不能放心让他理我太远,思前想后还是要带上。
只是阿月打从出生起就没出过灵谷,临出发才告诉我他不会骑马。
这样一来倒又耽搁了。
“教主,还是备一辆马车。圣子身子太弱,路途又远,一路颠簸,还是要妥善安置。如果路上没有客店医馆怎么办,总要人服侍,常用的药物也得拿着……”
飞星如一个老母亲,生怕我和月挨饿受冻。原本我一人一马便可走了,最后竟被他塞了又塞,成了一个车队,我再三推脱,才减成六人三马两马车。临走飞星还给我了一块令牌,嘱咐我们路上若有短缺可以去各地分坛拿取用物,仿佛一个尽职尽责的老妈子。
我怕他过一会儿又想出什么没带的,急忙就拉着阿月上了车。
马车七拐八拐驶过一片迷雾石林,又在毒瘴森林里穿行好几日,这才算离了影月教总坛的地界。
影月地处深山,除了内部还算鸟语花香,周围林子里都刻意布置过,弥漫了瘴气,还放了毒蛇猛兽拦路,是以我们这一路都没见人。附近倒有几个村寨,但都懂规矩从不往林子里来。
等走出十几里路才渐渐热闹起来。
到了最近的城镇,我派人去集市里购置了几身汉人衣冠。阿月第一次穿汉人衣服,一时弄不清左右衽,我便帮着他穿戴好了。
“果然绝色。”
我忍不住惊叹到。
阿月这张脸,穿着原本的银袍是寒宫月神,换上了汉服便如同仙人下凡。我将他的银袍和银链银饰等都妥善包好,劳分坛的人代为保管。
又是几日赶路,终于到了中原边界……距离天机门,也越来越近了。
初时阿月每每离开马车,都会引来众人惊叹侧目,我深觉他这样貌可能会引来麻烦,后来我便让他带着面纱斗笠,到无人处才可以拿下。当然我自己也是用面具遮掩。
看着阿月这过于显眼的容貌与白发,想起幼时听说的宫廷染发秘方,便写了方子叫人一一购置来,给他试用了。
这染发的东西到底出自宫廷,很快便将白□□黑,如同天生,可惜这黑发并不能长久,洗个几次便掉色,所以还得定期补色。
我看着眼前黑发如瀑的阿月不由得有看痴了半晌。
阿月摸着自己的黑发很是好奇,翻来覆去照起了镜子。看我神情呆呆的,便连忙跑过来问我好不好看。
我连忙运气平复了脸上的燥热,装成波澜不惊地答到:“还凑合吧。”
看他一副委屈兮兮的样子,便觉得这脸实在是巧夺天工,美目宜喜宜嗔,仿佛哀怨一般。
美色误人。
想到此处我便随手拿过一根衣带,将他的眼睛遮住了,这条衣带很宽,直把他半张脸都遮住,如此一来,虽然还能看得出美,甚至别有一番风味,但总好过整张脸给人带来的冲击。
“教主你这是做什么!我这样什么也看不见了!其实倒也不是完全看不见,就是一些模糊。”
“就这样吧,这几日我会带着你走,你这张脸容易出事应该遮一遮免得出事。过几日再帮你挑一根能透光的。”
“能出什么事啊教主?”
“到了外面你别叫我教主了,我们要遮掩身份明白吗?一切有关影月教的事情都不能被其他人知道。”
“那我应该叫你什么呢?”
“就叫我……绫罗吧……”
既然要回天机门,总得有个身份,我母亲姓绫,便取我母亲的姓罢。
天氏弃我,我又何必留恋这个姓氏。
既然回来了,我一定要查出,当日究竟是谁推我下山,又是谁想要了我的性命!
“那我叫你阿罗!不管你姓什么,总还是有个罗字,还是叫你阿罗好了。”
我不置可否。不过是个名字罢了,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连日跋涉,我都兴致缺缺,平日里都躺在马车上听阿月翻译些蛊术。
等到了天脊山附近,我便让几个教众带着东西自己寻最近的分坛去呆着,不要再跟来,只留下一辆马车给我。
安顿好他们,我便自己驾着马车缓缓向着天脊山进发。
原先的银质面具太过显眼,我,便随手拿了块白纱掩面。
也许是我驾车技术不行,阿月竟然罕见的晕了车,开出半日就整个人趴在路边吐的昏天黑地。
我正想给他喂两滴血缓一缓,突然听到身后林子里不停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有人!”
果然突然破空声起,便有两只羽箭朝着我们这里直直射来!
我急忙护着阿月回身格挡。
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竟然敢对我出手。
谁知这暗箭竟然不是冲着我们来的,而是将牵马的绳索射断,马儿受了惊居然一溜烟跑得没影,我连抓的机会都没有。
无可奈何,我连忙抱起阿月躲到了车下,手中牵丝正要向着羽箭来的方向射出,突然想起如今已经靠近天脊山,难保不会被天机门的人看见。
便只能让阿月躲在车底,我一个翻身跃上车顶,从车厢内拿出一把剑。期间羽箭连连,我躲避不及差点被射中。
多年未用剑,天机门的剑法我已经忘了七七八八,便只好靠着身体的本能反应格挡起来。随后朝着车底扔了一床厚被子,将阿月挡了起来。
眼见阿月已经安全,我便一个纵身向着林内冲去,只见好几个大汉正手持弓弩,穿得麻布虎皮,头戴草叶,一看便知是绿林强盗。
“敢在天机门的地盘放肆,胆子倒也不小!”
其中一个看着像老大的彪形大汉突然大笑着发话。
“哈哈!天机门算什么!一群傻乎乎修仙的臭道士罢了!爷爷我们想在哪抢便在哪抢!你这个妞看着身段窈窕,应该长得不错,爷爷待会就好好疼疼你!”
我听他满嘴喷粪,不禁怒由心中起,立时便想将他碎尸万段,便拔剑向他攻去!
他看我身量不高,四肢纤细,便以为自己可以招架,伸手就摆出一招格挡,可是没想到我的气力可不是他可以防住的,短兵相接,我一招就将他打飞了出去。
那大汉倒栽葱一样落在了树丛里,一时没个动静,似乎没想明白自己是怎么飞起来的,等他反应过来便立马招呼自己的一群小弟来打我。
周围几个小喽啰见状立马拔刀向我砍来,我身形几度变化,便持剑将他们一一砍倒。
什么臭鱼烂虾也敢出来抢劫。
那老大被我吓得屁滚尿流,连忙想冲出树林,我持剑缓缓向他走去,一剑便挑断了他的左脚筋。他惨嚎一声,以手当脚连忙往前爬,懦弱得可笑。
“刚才不是狂妄得很?怎么现在像狗一样趴着求我饶命啊……”
我一脚踩碎了他另外一条好腿的脚踝,忍不住冷笑出声。
我这个人向来脾气不好,惹到了我头上就好好享受痛苦吧。
我高高举起长剑,准备将这人杀了。
“啊——”
不远处传来一道熟悉的叫喊声。
糟了!是阿月!我急忙向马车处跃去。
就看见三五个林匪居然已经到了马车边,将阿月从车底拖了出来。见我提剑赶来,他们立马将刀横在阿月颈上。
居然另一处还有帮手藏着。
“不许动!臭娘们!把剑扔了!”
为首一人举着刀威胁道。
我脾气向来算不上好,人不犯我自然是井水不犯河水,可人若犯我……我必百倍千倍以还。
我原本只想止戈,若他们乖乖退了不妨留他们一条性命。但看他们动了阿月,现在还胆敢威胁,方才更是出言侮辱我。我现下便杀心大起,恨不得将他们凌迟,折磨而死。
阿月被吓得脸色惨败,眼看刀刃越来越近。我怕他们弄伤阿月,害我受伤受痛,便急忙将剑扔在地上。他们像是觉得自己已经稳操胜券,便忍不住闹了起来。
“这小瞎子也是个大美人!我们今天赚了!”
眼看阿月没有性命之忧,我也稍稍放松了些。但眼见着他们越说越离谱,我气得耳边青筋直跳,恨声道:“你们最好快点放开他,滚远点,这样我便不杀你们。”
他们哄堂大笑,似乎我说了什么好笑的话。
“这小丫头还想杀我们!今天晚上就把她先煎后杀!再煎再杀!让她看看什么才是杀人!”
很快他们便笑不出来了,我手中白玉蜘蛛已经飞快爬过他们四周,他们似乎感觉周身一闪,便发现自己已经被控制住无法动弹。
“怎么!我怎么……”
还没有等他们问出话,便发现自己连嘴也张不开了。无数看不见的细丝已经将他们紧紧束缚住了。让蛛兄离开手链是一件很不明智的事情,但是我此刻已经顾不上许多了。
正当我绞紧手中丝线想要将他们碎尸万段时,突然有一把飞剑向这里飞来将抓住阿月的那个匪徒割了喉。
我眼见得了机会便连忙捡起长剑将几人杀了个干净,再一扭丝线,细细的蛛丝便全部化成粉末消散于空中。
阿月脱力一般坐下,我急忙上前将他圈在怀里扶住。他分明比我高一个头,此刻却像是孩子一样无助地瑟瑟发抖。
他实在好看,哪怕是这种狼狈的样子和赏心悦目得很。
我突然想起几个人刚才叫他小瞎子,不由有些心猿意马,怪不得我总觉得他绑了这丝带之后看起来总有些怪怪的,原来是像瞎子。
我鬼使神差地伸手在他下巴上摸了一把,活像是调戏良家妇女的流氓恶霸。
不多时,便见几人从林中缓缓走来,一席镶了白边的青色衣袍,鬓边悬一块冰蓝色翼状耳饰,正是可以搜集天下求救之声的集讯翅——这幅打扮不是天机门人还能是谁。
好在刚才迟了一点扯线没有血溅当场,不然少不得引人怀疑。刚才那柄飞剑也被人收了回去,想来正是他们出手。
“你们没事吧。”
为首之人开口询问,来人身姿挺拔,面容疏朗,皎如玉树,眉心一点红色剑痕,一颦一笑,丰神俊朗,简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我看着这张脸差点便想垂泪。
“喂!大师兄问你话呢!你怎么理都不理啊!不知道道谢吗?”
“诶!师妹你别急啊!大师兄都没说什么呢!”
我听着这些恼人的议论声,暗自调整好情绪,再抬头时已经换成了一副惊魂未定的娇弱模样:“多谢各位侠士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