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遇见》浮屿栖

37、等待

　　八中。

　　走读生放学的高峰期。

　　“哟。”贺逸望一幅稀罕样，“这不是宋大少爷嘛。”

　　宋宸晞站的位置不显眼，也就学校门口的银杏树下。

　　“回来了不在家休息。”贺逸望搂着宋宸晞的肩膀往前走，吊儿郎当地说，“怎么今儿个来接我啊？”

　　宋宸晞停下来，他的语气略显嘲讽的意思。“谁接你？”

　　贺逸望不知道怎么说起程免的事，他说话磕磕绊绊的。

　　“说。”宋宸晞压着眉。

　　“就是她可能要在外省高考。”

　　听到这个，宋宸晞恍然大悟。

　　“是在我走那天离开的。”

　　贺逸望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自从话题提到程免，两人在路上都不曾说话。

　　“后天周末哥们儿陪你喝几杯？”

　　宋宸晞没应，径直回桉翎湾。

　　“回来啦。”宋母好久没看到她的宝贝儿子，确实有些想念了。

　　“刚到家就往外跑。”宋朝一下子把温度降到零点。

　　“你干嘛呢。要说你出去。”宋母爱子心切，“真的是。宸晞刚回来。”

　　宋朝一下子没话说，打开电视看。

　　“他肯定去接程免姐了。”宋歆柒总喜欢凑热闹，“把我一个人落下。”

　　一瞬间。

　　客厅安静了。

　　宋歆柒背过身拍了拍自己的嘴。

　　“我就知道你小子有情况。”

　　宋母还挺八卦。

　　“快和你妈讲讲。”

　　“没什么好讲的。”宋宸晞换完鞋回到房间。

　　“怎么回事啊？他又怎么了？”宋母转过头问宋朝。

　　“我哪知道。”宋朝换了个台看，“集训不顺利？”

　　一周后。

　　周五一放，宋宸晞就直接去了清居。

　　他彻夜未归。

　　宋朝还给他打了通电话，他没接。

　　直到宋母一通电话，他才接了告诉他们今晚他不回来。

　　贺逸望是被他早上八九点叫来的。

　　【贺同学。你们在清居这个地方吗？】

　　贺逸望到了清居一直忙着回消息。

　　宋宸晞捻了捻烟，打趣他。

　　“怎么？有妞了？”

　　贺逸望摇头。

　　“难搞。不想搞。”

　　宋宸晞没心思了解贺逸望的事。

　　“贺同学。”

　　是温意洋。

　　贺逸望突然有点后悔告诉她具体包间了。

　　“你招惹来的？”宋宸晞轻挑眉。

　　不屑又讥讽。

　　“不是。”是你招惹来的。

　　“宋同学也在呢。”

　　“你不该来这儿。”贺逸望起身打算把她带走。

　　温意洋刻意避开贺逸望，来到宋宸晞桌前。

　　“宋同学。你已经知道了吧。”温意洋明知故问。

　　宋宸晞没理她。

　　他对她印象不深，只知道她是个很文静的女孩。

　　“程免的事。”

　　她又开口说话。

　　宋宸晞抬头对上她的眸，又极具厌恶地挪开视线，提起书包起身离开。

　　“你和她已经不会再见面了。”

　　“她既然选择头也不回地离开，她便就不会有想回来的念头。”

　　宋宸晞停在门口，他使劲握着拳头。

　　最后还是忍住。

　　他又想起什么，从兜里摸出一包糖。

　　“别往我兜里塞这些。”

　　他回头冲温意洋说。

　　“管好你的人。”宋宸晞瞥了一眼贺逸望，把糖扔给他。

　　那一刻。

　　宋宸晞的心里很慌。

　　他真的怕她不回来了。

　　温意洋想跟出去。

　　贺逸望拉住她。

　　温意洋顿了一下，侧过头看他。

　　要让他放手。

　　“难道你就不想让自己喜欢的人回头看看你吗。”

　　贺逸望不肯松手，她也索性放弃挣扎。

　　“她不需要回头看我。”

　　贺逸望淡淡开口。

　　“她只管一直向前走。”

　　他从来不奢求什么。

　　“深情大男主？”温意洋反问他。

　　不是嘲讽，只是好奇。

　　“不是。”

　　对于温意洋，他只是个配角而已。

　　况且，他还没肯定自己的喜欢。

　　“你真就这么喜欢他？”贺逸望渐渐松了手劲。

　　温意洋一时说不出口，她想了很久才弱弱地嗯了声。

　　“喜欢他什么？”

　　贺逸望就当问家常便饭一样，轻松说出口。

　　而温意洋面对的，却又是一个又一个困难。

　　她喜欢宋宸晞什么。

　　她好像是从别人口中认识了这位小少爷。

　　这位人人追捧的小少爷。

　　她知道宋宸晞对谁都一副傲脾气，谁都拿不下他。

　　突然有一天，她倒也想摘摘这颗星看看。

　　“什么是喜欢？”她问。

　　这回，难题交给贺逸望了。

　　“我也说不清楚。”他回答道。

　　两人都沉默了良久。

　　“走吧。”贺逸望朝她打了个响指，“送你回家。”

　　清居今日有些莫名嘈杂。

　　宋宸晞难得戴上耳机听音乐。

　　“Even though we're going through it

　　I fit makes you feel alone

　　Just know that I would die for you

　　Baby I would die for you yeah

　　The distance and the time between us

　　It'll never change my mind'cause baby

　　I would die for you”

　　节拍打在耳边。

　　宋宸晞闭眼冥想。

　　音乐声暂停，他缓缓睁眼。

　　是程免的电话。

　　*

　　程免开学了好几周。

　　宋宸晞只打来过一次电话。

　　是在凌晨三四点。

　　拨打后又取消了。

　　第二天，程免终于有勇气回拨过去。

　　对方振铃了好久。

　　程免内心有种焦虑和不安。

　　“喂。”

　　他的声音透彻又凉薄。

　　程免默不作声。

　　“舍得回来了？”

　　“不是。”

　　她回答。

　　良久，才传来对面的声音。

　　“还是什么都不打算说吗？”

　　程免感觉到鼻头一酸，她强装镇定。

　　“明明就几句话可以说清楚。”

　　但她还是选择一声不吭地走了。

　　她感觉有些窒息了。她微微张嘴小声呼吸。

　　“我没想好怎么告诉你。”

　　对于她的回答，他沉默了许久。

　　“是没想好。”

　　“还是不会再回来了。”

　　一刹那。

　　程免捂住嘴，豆大般的泪珠涌出。

　　按照张柔之前的意思，程免会在桉苏读大学。

　　这才是程免没告诉他的原因。

　　“程免。”

　　他又一次叫她名字。

　　“你总是这样。”

　　总是什么都不告诉我。

　　过去的一周里，宋宸晞一直在等她的电话。

　　和她的解释。

　　俩人都没再说话。

　　通话结束前。

　　他软下他的傲骨，对她说。

　　“我在怀安等你。”

　　程免几乎是鼻腔出声“嗯”了声。

　　她一直在整理情绪。

　　“你还在和他联系。”

　　张柔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房间门前。

　　她的眼神看起来很平静，但又雾着种危险的信息。

　　“妈。”

　　程免吓得站起来，紧紧地握着手机，小心翼翼地将手机藏于身后。

　　张柔根本不想听她解释。

　　嘭的一声。

　　张柔将门关上，再锁上。

　　她狠地拽过程免的手，要抢手机。

　　“妈。”程免拗不过她，但依旧不想松手。

　　扣扣——

　　“姐。有什么事好好说。”张晓敲着门。

　　张柔这时根本听不进，她猛地掰开程免的五指，将手机直接摔在地上。

　　“你为什么就不听我的话！”接着张柔直接一个巴掌扇在她的侧脸上。

　　程免一动不动，盯着地板上的手机。

　　“你变了。”程免的语气很平静。

　　这句话像是给张柔吃了降压药一样。她行尸走肉般地开门，“你还是被他带坏了。”

　　“是他教我坦露心声。”

　　程免抱着双腿坐在地上。

　　她心想。

　　可惜的是，她最终还是没能学会。

　　“那你就去找他啊。”张柔声音变得嘶哑。

　　张晓搀扶着张柔，走向阳台处。

　　“孩子大了。是得有自己的想法。”张晓劝张柔想开点，“况且你教育孩子的方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偏激了？”

　　张柔没说话。只是无声地落泪。

　　“程鹏呢。”张柔忽然起身，“都是他的错。”

　　“让我们母女俩变成这样。”

　　她似乎在找着谁。

　　“你在干嘛。”张晓拉着她。

　　张柔停下来，看了张晓一眼。脑子忽然清醒，她又瘫坐在椅子上。

　　“原来已经这样了。”她自言自语。

　　“我去送免免返校。”张晓安抚好张柔，看着时间程免也该返校了。

　　张柔愣在一旁，凝视着窗外。

　　过了好一会儿。程免收拾完，用冷水洗了个脸。她捡起手机，准备出门。

　　“手机放家里。”

　　程免一怔。

　　张晓也没说话。

　　程免装作没听见。她要出门。

　　“你听不见吗。”

　　“我叫你放家里。”

　　张晓有想劝张柔。

　　“你别帮她说话。”

　　程免无奈，只能将手机放在鞋柜上。

　　返校的路上。

　　张晓也有开导程免。

　　程免除了些礼貌性地回应。她什么也多没说。

　　她什么都知道。但她不能理解张柔。

　　明明是自己婚姻的挫败，可为什么要来锢禁她的情感。

　　但她转念一想。

　　张柔好像也在保护她。

　　这次，她却选择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