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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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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予归优哉游哉地仰躺在藤椅上,微微眯起眼,好一个日光朗照的大晴天。
目光望处,一白衣人正与小童对弈,年少的童子急躁冒进,输得抓耳挠腮,白衣人悠闲笑着,拍一拍小童的手背。
杭予归的嘴角便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来。
青黛端着一盏药走进院内,鹅黄罗裙拂过脚边青草,她盈盈一笑:“杭公子,该喝药了。”
杭予归端起药碗饮了一口,连忙放下:“怎么苦了这许多?”
青黛只是笑。杭予归抬高声音朝另一边道:“我说宣大美人,你不能光在药里加黄连来整治我啊!”
那边白衣人放下了棋子,略一蹙眉,垂眼落下一子。身旁的童子嘻嘻一笑,扭头向杭予归叫道:“谁让你心火亢盛,多服几剂也无妨!”
“小家伙,还学会消遣我了。让开让开。”杭予归一口气喝干药,走过去一把拎起少年,自己坐下。
白衣人望都不望他,低头收拾棋盘。
“别收,我们俩对弈一局吧,宣美人?”
手被杭予归抓住,宣青僵了一僵,抬头看他,眼里却平静无波。
“你倒是不怕输。”他斜挑起眉。
开局十步后,杭予归便已感吃力,眼睛越来越不想看棋盘,反而轻悠悠地瞟上了宣青的脸庞。
这人怎么就那么耐看呢?唇薄薄的,勾起一点便有十分风采,鼻梁也很挺,入鬓长眉下一双桃花眼里,那眼波若温柔起来,定能融冰化雪。
尽管平日里宣青一副清冷的样子,杭予归却莫名地觉得他亲近。在谷中养伤两个月余,以往的记忆仍是一点也没有想起来,杭予归却能确定一点,自己只怕定是个断袖了。
宣青等他落子等得不耐烦,轻咳一声,道:“你若不下,便回屋去歇着。”
杭予归看一眼棋盘上黑白纵横便脑仁发疼,哀声道:“美人,你容我想想。”
宣青此时却一把捏住了他的手腕。杭予归一顿,随即勾起嘴角任他诊脉,心里巴不得他多诊会儿。
“你的伤好得差不多了。”
“哦。”
“走些远路也不碍事了。”
“嗯。”
……
“你不出谷吗?”
“出谷?那谁帮你喂鸡?”杭予归扬起眉看他。
宣青一怔,随即失笑。
杭予归那日沿山道闯到这谷中,竟被他寻到宣神医的药庐。宣青见他伤势严重,便留下来医治。也亏杭予归命硬,一月不到便恢复得差不多,他本性轻佻,宣大神医被他日日叫“美人”缠得烦了,便令他没事便去喂鸡养狗,一个月下来,谷中的鸡群倒是被杭予归塞得肥了一圈,连那条黄狗也被他管的服服帖帖,不知杭予归使了什么坏水,如今那狗一见着他便乖乖趴下任由杭予归捋毛蹂躏。
这药谷里本就只有宣青、青黛和那药童小秋三人住着,宣青素好清静,青黛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家自然也不喜喧哗,小秋孩童心性,一个人却也闹腾不起来,这回添了个杭予归,好一个风流性子,与小秋倒能玩得起来。宣青有时被吵得头疼,索性关上房门任由他们折腾去。
想到这,宣青垂了眸,默默收回一盘棋子。
“干什么?”
“回屋,吃饭了。”
屋内青黛已布好了菜,几碟清淡菜肴,颇对宣青的口味,杭予归却叫苦连天。
见杭予归挑挑拣拣的,小秋有些不忿:“杭大爷,你到底是哪个府宅里养出来的啊?”
“我要想的起来,还用得着跟你这儿吃斋饭?”杭予归挑起一箸青笋,放到宣青碗里。
小秋一撇嘴。宣青不动声色放下碗,看了看一旁欲言又止的青黛。
“青黛,今日又有人来信了吗?”
黄衣的姑娘脸上掠过一丝疑惑,拿出一封信递了过来。
“公子,这人信来的蹊跷。他如何知道您的住处,一连几日地请您?”
宣青目光扫过信笺上满满一页纸的字,然后慢慢将纸又折起来。
“这李浣溪,曾与我有过一面之缘。”
然后又轻轻笑起来:“只是不知他来头。我只记得,曾有位故人,也是姓李。”
入夜的时候,南边的竹屋突然起了声响。烛火闪得厉害,随即是剑身脱鞘的清声。
“杭予归,你做什么!”
“宣神医,我那屋小秋磨牙得闹人,今晚就借我一席之地吧?”
这边小贼正欲脱靴登床,却被宣青手中雪亮的一柄剑抵住了胸口。
“宣神医……”
“你这叫什么?夜袭?”宣青的表情竟起了一丝戏谑,轻轻笑起来。手中剑却稳稳抵着,一寸不移。
杭予归索性靠上去,“美人,得你一笑,这剑再近几分也无妨。”
宣青收剑回鞘,往床里躺了些,向杭予归道:“说吧,你来这到底想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好奇姓李的那封信。”
宣青侧目看他,昏暗的屋里一双眸雪亮清明:“你偷看过?”
杭予归老老实实嗯了一声。
“……”
杭予归又靠过来些,他有些怀疑,方才是不是听到了宣青一声轻悄的叹息?
宣青却再不肯出声。
于是换杭予归幽幽一叹。
“我是真的想知道……为什么那信上姓李的请你医救的人,会是姓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