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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尬聊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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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那点结就那么打开了,他觉得自己一下子就从北极圈飞回了赤道,又开始努力地和赵娢聊起来,找着两个人的共同话题,用琼瑶阿姨的话讲,他想和她一起看雪看星星看月亮,想和她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赵娢上次说自己很喜欢法语的音乐剧,杨澈过去一周刚刚恶补过各种经典音乐剧,这时候可谓如鱼得水,说得眉飞色舞。
陆楷看着自己傻儿子没志气的鬼样,在心里叹了口气:儿大不中留啊,可愁坏老父亲了!
梁孟周转过一圈来,回到位置上的时候,看到两个人聊到热火朝天,心里有些愕然,赵娢很少对一个男生那么亲切,脸上却笑嘻嘻地说:“你们很投缘嘛!聊什么那么开心?”
“没什么。”赵娢答道,“我吃得差不多了,我们也该换个地方了吧。”
“嗯,等下就走。”
大家酒足饭饱,就一起走路去星河KTV唱歌。杨澈自然是要跟着赵娢,赵娢也没有办法。梁孟周作为风云人物,之前高中的时候对他有想法的几个女生,现在也没有什么禁忌,赶着上前跟他聊天。
杨澈他们走在前面,等走到红绿灯时,她说:“我们等等他们吧。”杨澈走得急,每太听清,正巧前面也是绿灯,他赶着过,就径直往前走。赵娢一急,赶忙拉住他的衣角,杨澈这才回头。他看着赵娢的手,心里一阵窃喜。赵娢收回手,又说了一遍,杨澈便也站定等着。
转过身来之后,赵娢就站在了他前面,他看着眼前的女孩儿的背影,嘴角噙着笑意,眼神里是极致的温柔,表面平静无波,但是深层的感情,两年来积累的一点一滴,却是暗藏的漩涡,在心底潮流涌动。
不过他看不到赵娢的表情,不然,他会在赵娢的眼睛里看到此时世界的上的另一个自己。赵娢的表情很平淡,昏暗的路灯下,不凑近很难看清她眼里同样暗流涌动的情绪。在她眼睛的漩涡里,映着梁孟周。
梁孟周走近的时候,赵娢转过身,一下就撞到了杨澈的胸膛上,她慌张地道歉说:“对不起,我没注意。”杨澈连忙关心她也没有撞疼哪里,她反复说了几次没事,他才放下心来。梁孟周走上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发现。绿灯正好又亮了,一群人赶紧过马路。
到了KTV之后,大家突然起哄要梁孟周和赵娢这两个文理科的代表一起合唱首歌,两人也不忸怩,就合唱了一首粤语老歌《还有》,林忆莲和王杰的版本。这还是之前两人在高二分科之前,老陈请他们吃饭的时候教他们两个唱的,美其名曰:教你们点才艺,不用谢。不过现在两个人倒是确实有点感谢他。
这是一首情歌,表达的是分手的恋人回首恋情的唏嘘。
“......谁知高涨热情仍旧拍击我心头,尽力避免到最后还有......”
唱歌的时候,梁孟周的表现很深情,而且他眼睛本就长成一双桃花眼,平日里带笑望过去,总会有几个女孩儿被他吸引,自作多情起来。这时他看着赵娢,总让人觉得他眼里有些许朦胧的暧昧。只是赵娢刻意躲避着他的眼神,她不用看也知道他眼里会是怎样的的神情,从容而多情,但又给你足够的重视,还有些朦胧的入戏感,仿佛真的把别人放在很重要的位置一样。但是对有些人来讲,比如赵娢,这是种没有诚意的表面功夫,没有什么意义。更何况在此之前她自己还因为自作多情闹出过笑话,现在也不再多寻困扰。
杨澈坐在沙发上,五颜六色的灯光打在他身上,显得他的脸晦暗不明,表情也捉摸不定。说实话,他觉得两个人唱得其实很好听,本来各自的声音就很好听,合唱的时候也很搭调。只是看着对唱的两人,他心中那一种该死的觉得赵娢和梁孟周很配的认同感就又涌上来,堵在他的心口,让他觉得很憋闷,于是他顺手开了瓶啤酒,干了一大口。
陆楷见状,道:“我去,我之前还以为你连啤酒都不会喝呢!原来是看不上跟我喝啊!兄弟,不至于,唱首歌而已。要有事儿他们两个三年里怎么就没碰出点儿火花?放长线钓大鱼,也不急于这一时。”
杨澈听了,倒也放心了些,还多了点儿自信。
一曲《还有》唱毕,众人高声喝彩,两人缓缓归座。杨澈表面作出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情献起了殷勤,给赵娢递了瓶水。谁知梁孟周递水比他慢,但是人家把瓶盖扭开了,赵娢就顺势喝了梁孟周递来的水,同时也就代表拒绝了杨澈。杨澈一时痛恨后悔自己怎么早不直男,晚不直男,偏偏现在直男,错失良机。陆楷在旁边看得是一个恨铁不成钢:递水不扭瓶盖,你是哪个星球上来的蠢货?不禁连连摇头叹息。
赵娢本来就不太适应这种吵闹的场合,不久就兴味寥寥。杨澈一见,遂上前约着先走,赵娢倒也乐意。梁孟周被众人缠着,只上前来说了几句挽留的话。他们跟大家告了别之后,就两人结伴离开。
9月中旬的燕城,夜晚凉意渐浓,路上多是散步乘凉的人,天上稀疏的星点一闪一闪的,在梧桐树浓密的枝叶间忽隐忽现,一派祥和安宁的景象。
杨澈边走边绞尽脑汁地找话题和赵娢说话,她倒也很有兴趣,两个人欢声笑语。进了校门,杨澈突然想到了一个自己觉得赵娢这种一直都是学霸的人肯定能聊很多的话题:前程。于是,他问:“娢娢,你本科毕业打算去哪个国家留学啊?”
谁知赵娢冷不丁听到这个问题,却没有立马回答,而是沉默了片刻,说:“再看吧。”
杨澈只当她是真的没想好,便接着说:“那没什么,反正像你那么聪明的人,到时候挑最好的就好了。”
她听罢,只是应好,也没让杨澈有机会看出她心里的慌张。
其实对赵娢自己来说,从南方边境的深山走到顶级学府,有时候她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她一直都是同龄人里智商突出、读书多的那一类。从小学到高中,出现这种认知可能是眼界不够宽的原因;但是到了大学之后,几天来和同学们交流,谈及学术或是社会问题,她的观点也能得到诸多赞赏,这时,完全可以承认她的学识智慧确非虚名。而且得益于她求知若渴,难倒无数“小镇做题家”的英语对她来说也不是问题。只是她有了眼界,有了野心,却没有物质的支撑。人人都说:考到燕大的学生,下一步肯定是海外名校留学。她以前也是那么想的,但是越走越觉得对自己来说,这样一步登天的跨越是一种幻想,对她这样的家境来说,能够实现从赤贫到一个普通公务员的安稳收入水平的跨越就可以了。这是她不能改变的伤疤,她不想也不愿反复揭开赏玩。
她唯一觉得庆幸的是,杨澈问的时候,两人已经快到宿舍了,她不用经历太久的尴尬。到宿舍楼下的时候,她和他道别,在他的注视下走进宿舍。他没有发现什么不同,实际上,却是她的落荒而逃。
到了宿舍,赵娢看了看微信和□□,梁孟周发了几条信息过来,说自己刚开学的几天太忙了,才没联系她。今天也没能送她回来,请她别介意,以后多联络。她不禁感慨这个人是真的处世周到,她回:不会,以后多联系。
杨澈倒是又发了很多条信息来谈天扯地,她觉得要是聊下去,得聊到什么时候,所以决定暂时冷处理,明天早上回一个:不好意思,昨天睡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