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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自赵隐化出身形后,除了晚上,其他时间都不再待在画里,但是奈何出不了门,就只好坐在殿里看着小孩在面前嬉笑打闹。都说孩子眼睛最干净能见世人不能见,但是也不知为何,目前只有周沣能看见他。开始的时候周沣还怕孩子会见到他而担心,但是在赵隐突然显身想要吓吓孩子们的时候,才发现,除了周沣没人能看见他。所以孩子们玩耍的时候他都待在门口眼巴巴的看着。

      周沣采露水,他在睡觉。

      周沣打扫院子和山梯,他蹲在门口看。

      周沣做早饭,他守在门口看。

      周沣给孩子上课,他一会儿趴在蒲团上、一会儿坐在房梁上,有时也会自己找点趣事,那就是逗墙边的蚂蚁。

      周沣和孩子们玩耍,他就只能扒着门眼巴巴的看。

      开始两天还行,只是时间一久,他就待不住了,缠着周沣想要出去玩儿。

      他没了记忆,性子再干净不过,又整日与些孩子接触,耳濡目染的性子就变皮了,天天窝在殿里实在不行。

      这日,赵隐缠着周沣想他带自己出去玩。

      看着单纯的赵隐,现在才刚刚能化出身形,根本抵挡不了仙器的法力和外头的太阳,是万万不能出去的;不过周沣还是答应了赵隐的一个要求,那就是给他换一套衣服,让他不至于天天顶着一身甲胄。

      周沣去白事店里看了看没看到满意的,最后干脆自己回家动手做了一套。

      做衣服的时候,赵隐想着小孩拿上来的那些小人书上的图,围着他叽叽喳喳的讲自己想要的样式,周沣嘴上应着,实际却是闷着脑袋自己做自己的。

      衣服刚烧给赵隐,他就迫不及待的穿上了,是一套纯白的广袖斜襟常服,配了一条缠枝竹叶纹腰带。“真好看,总算不用天天穿着那铠甲,可难受了我跟你说。”赵隐看着自己身上的新衣,很满意。

      周沣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赵隐,想起了多年前的一幕,那是他跟随将军的第三年,将军奉命回京述职,他作为副将自然一同回京;将军因与太傅嫡次女有婚约,回京后的第二日,着便服前去太傅府赴宴,当时就是这一身打扮,那是周沣第一次见将军穿常服,脱下铠甲的将军,成了一个气度不凡满腹经纶的翩翩公子,那一幕就这样印在了他心底。

      “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赵隐化出水杯喝了一口,叹了一口气。

      “将军莫急,你才将将化成形,想要出去还要等些时日才行。”周沣闻着屋内若隐若现的一丝香味,他发现自将军能化形后整个屋子都泛着一缕淡淡的花香,清然冷冽。

      “我也不是急,就是整日太无趣了,看着孩子们在外面玩儿,我也想跟他们一块儿。”赵隐有一下没一下的扯着发带抱怨。

      周隐看着如同稚子般干净性子的赵隐,与当年判若两人“这样吧,以后,我便在这里给孩子们上课,如何?”

      “好啊,好啊”闻言赵隐高兴的跳了起来。

      突然周沣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老父亲,虽然自己尽量想做好一个下属的样子

      这日

      午后,在屋子里从仲夏待到金秋的赵隐正追着一只飞进来的蝉,虽是秋天,但秋老虎还是威力不减,那蝉躲进来乘凉,太聒噪太刺耳,他随手抄起墙角边的扫帚就打了上去,追着追着,无意之间就追出了门…

      周沣端着一杯刚从灵池里取的水定定的站在树下,看着正在树枝上准备捉蝉的赵隐,周老爹是真的吓到了,“将军”

      这不叫还好,一叫赵隐一哆嗦,就掉了下来,周老爹连忙把水杯给扔了扑过去接了个满怀。

      “你那么大声干嘛?吓我一跳。”赵隐愤愤不满的抱怨,还在可惜没抓到的知了。

      周沣将赵隐周身查看了一遍,突然看到地上自己的影子才想起,惊得魂都要掉了,不由分说拉着赵隐就往屋里奔“你,你怎么出来了?”

      赵隐很惊奇的看看外面又看看自己,又跑到门边慢慢把手伸出去,阳光穿过自己的手直接落到地上,再来回看了看,又伸了一只脚出去,确认没事,一蹦三尺高“你看,你看,我没事,我没事了,我可以出去了。”

      说完也不等周沣说什么就急急飞了出去,是的飞了出去,要知道平常他都是一步一步用走的,可见此时的他是有多高兴。

      看着外面又蹦又跳的傻子,周沣这才缓过神来,同时也很疑惑,将军明明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鬼,为什么不怕太阳?以前只以为是没出去所以没什么,现在看着高高挂在天上的太阳百思不得其解。

      外面的赵隐高兴疯了,先在院子里高兴的吱哇乱叫的蹦了好一阵,然后直接大着胆子飞上了天,这一飞出去,就把这附近好几个山头先给转了给遍,还顺道去山下的村里溜达了一圈,又跟着小鸟追,随着白云飞。

      周老爹看着空中的那抹虚影,突然额头青筋抽了一抽,缓缓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才想起来,先前是自己关心则乱了,那里就能真的摔到赵隐了,自己那一接,也就捞了把空气罢了。

      赵隐直到飞累了才回来,拉着周老爹叽叽喳喳说了一通,大概是恢复了些体力,见周沣去给自己打水,他也追着去,在花圃里穿来穿去,还使坏的跳进了水里,不过没有实体,并没有发生他预想的结果。

      周沣给孩子上课的时候赵隐就坐在他们头顶的树枝上,手里拿着水杯,脚还欢快的晃来晃去,听到有趣的地方偶尔还跟旁边鸟窝里的鸟打趣两句。有时会坐在周老爹的位置上,有时还会仗着其他人看不到自己在人群里穿,跟周老爹做怪脸试图逗他笑;自然也有无聊的时候,那就会直接跑出去漫山遍野的撒丫子跑。

      自他能外出后

      周老爹清晨接晨露的时候,他就泡在灵池里看日出。

      周老爹扫山梯的时候,他跟着在旁边玩儿,偶尔还会故意把树上的枯叶摇的漫天飞,或者恶趣味的躲在角落刮起一阵风把原本已经扫成一堆的树叶吹散,每当此时周老爹也只是无奈的摇摇头唤一句“将军”了事,真就是老爹宠儿子,把赵隐宠得没边。

      每当周沣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的时候,赵隐都会很高兴,然后只需一个响指,原本四散的树叶杂草瞬间就成堆的堆在一起。

      夕阳西下的时候,两人一起去灵池打水,他会直接跳进去然后等日落。周老爹要回去做饭,每次都会不厌其烦的嘱咐他别在水里泡太久早点回去,赵隐有时也会缠着周老爹陪他一起看日落。

      山中岁月无痕,光影飞逝

      转眼就过了两年

      这日

      周沣照例接了露珠回来,放好水杯,正在点香,忽然就愣住了,低头看着自己手臂上枕着的脑袋“?”

      “怎么了?嘿?”赵隐歪着头抬头看着呆如木鸡的周老爹,站起身来拉着他的耳朵晃了晃。

      耳朵上传来轻微的痛感,这感觉真的不能再真,周老爹颤颤巍巍、小心翼翼的伸手握了握赵隐的手,接着是手臂、肩头,“将军?我,好像能摸到你。”

      这话一出,赵隐也呆了,眨巴着眼睛看看自己,看看放在自己手臂上周老爹的手 ,傻了。拿自己的手试探的戳了戳周老爹的脸,居然真的给戳了个小窝,然后一个熊抱抱住周老爹,跳了起来“哈哈哈…我能摸到你了,哈哈哈…”

      周老爹轻轻扶着赵隐免得他跌倒。

      赵隐自然免不了的又是一阵欢呼雀跃。

      周老爹扫地的时候,高高兴兴的扛了一把扫把跟着周老爹一起扫山梯,不管是做人还是当鬼,这都还是他第一次用扫帚,左一把右一把,怎么都感觉不顺手,最后玩心大起,拖着扫把转着圈,搅得枯叶、尘土满天飞,还把自己给成功的呛咳了。

      周老爹无奈扶额,只得上前给他拍背顺气。

      周老爹打水的时候,他往灵池里一跳,噗通一声,水花扑得老高,溅得周老爹湿了大半,罪魁祸首在水里笑得前仰后翻,毕竟这是他想了好久的事。

      浇菜地的时候,他非要帮忙,把水泼的到处都是,自然又假装不小心的把水给泼到了周老爹身上,周老爹看着眼前的皮孩子,又不能弄来打一顿,只有躲。一个追,一个躲,最后自然是弄得周沣好不狼狈。

      赵隐整日与孩子为伍,又有周老爹各种宠溺,这性子是活脱脱一个单纯的野孩子。周沣看着这样的赵隐,也只是在一旁笑呵呵的护着,免得他受伤。

      闹够了的赵隐跟着周沣了回去,周沣换了身衣服,赵隐则是原地转了一个圈,衣服就又恢复如初了。

      看着他那精神的高马尾,闻着空气中的香味实在有点不合适,周沣拉着给他梳发。

      “周沣,你还会梳头吗?那你以前给你妻子梳过吗?你娘子好看吗?你有小孩吗?”赵隐乖乖坐在蒲团上,由着周沣给自己梳头。

      “末将并未娶亲,也从未给任何人束过发。”周沣给他束了个闲散的披发,用一根新做的发带束着,长长的白色发带映衬着他如墨的黑发很有一番仙风道骨的模样。

      吃早饭的时候,赵隐跟着一块儿想试试,只是一碗清粥一碟青菜赵隐也吃得如同在吃山珍海味一样。

      孩子上来上课的时候赵隐正坐在树上等他们呢,这还是第一次在这里见到陌生人,学生们小声的问周老爹这是谁。

      “我叫赵隐,你们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们。”赵隐跳下树。

      “你是先生的儿子吗?”孩子群里最大的那个男孩,壮着胆子问。

      “不会吧?如果他是先生的儿子,那他为什么不跟着先生姓呢?”另一个年龄小点的小孩记得自己娘说过,儿子是要跟爹一个姓的,像他就是跟他爹一个姓。

      “我是天上的老鹰,专门抓你们。”说完赵隐就朝躲在周沣身后的孩子扑了上去。

      “他是我家公子!”周沣看着正在逗学生的赵隐慈祥一笑好了,公子的身份是周沣思量了许久能想到最好的解释,“都坐好,上课了。”

      上课的时候赵隐就坐在最后一排,找着机会偷偷用小石子丢周老爹,惹得学生们低头偷笑。

      所幸自赵隐能化实体后各种捣蛋,让周沣将原本丢得干净的功夫都一一捡了起来,面对赵隐丢过来的石子,可以头也不抬的稳稳抓住,并且准确无误的打在笑得最厉害的那个孩子头上。
      当然最后赵隐也被赶到了树上。

      孩子们常常偷觑树上那个人,一阵清风吹过,白衣翻飞,凌空晃荡的腿。周沣接住石子,再一转方向石子就落到了又一个偷觑赵隐的孩子头上。

      秋老虎退下,满山遍野的金黄树叶随着风飘飘洒洒的在空中飞舞,赵隐脚尖踏着落叶在其间穿梭翻飞。

      秋去冬来
      这山位于北境边塞,一入冬就冻得人不想出门,孩子们已经不来上课了,就连树上的鸟都飞走了。
      这日,赵隐坐在光秃秃的树上,看着满山的萧瑟,这样的日子真是无趣得很,无趣到就连手中的灵池水都没往日甘甜了。

      忽然一片透明的东西缓缓落在了他拿着水杯的手背上,片刻又不见了。
      赵隐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眼花,再一睁眼正巧手背上又落了一个,他用手轻轻戳了戳当即又不见了,只是刚刚的地方有一点湿润和冰凉,歪着脑袋思索着“雪?”

      就见山顶上一个身高近八尺、二十好几的男人跳来蹦去,不一会儿又窜到了半空,穿来穿去的,笑得跟个傻子似的。突然那人在空中静立片刻一溜烟就冲了下来,一路奔到山腰正在山梯的周沣跟前,满身的雪。

      “将军,小心些。”周沣把他身上的雪一一拍干净。

      赵隐高兴的拉着他蹦蹦跳跳“你看,你看,雪,雪!”

      “是是是!是雪,将军不是早就见过?怎的还像个孩子。”周沣按下赵隐躁动的双手,想起他化出实体后第一次淋雨、第一次晒太阳也是这样。

      “对呀,对呀。可这是我第一次玩儿雪啊,以前就只能隔着门看看。”赵隐转手拢了一捧雪抛了出去,看着自己的双手,不再虚无,不再是毫无感觉;雨淋在身上会湿,太阳晒在身上会暖暖的,雪落上身上会冷,这才证明自己真的存在。

      后来自然又免不了一场雪仗,赵隐仗着自己能飞,打得周沣连连求饶。

      因为这雪倒是给这样的日子增添了一些色彩,赵隐时常趁周沣睡着了往他的被窝里塞一把雪,每每此时周沣都只是嗔怪几句。就这样一座山上,两个人,一个闹一个笑,一起快快乐乐的度过了整个冬天。

      冬去春来

      “你先自己玩儿会儿,没多少香了,我去多做一点。”周沣说罢就出门去了。

      从一开始,赵隐的香都是周沣自己亲自做的,用的是屋前的大树和花圃里的仙草做料,加上灵池水调匀,取了池子边长的一簇翠竹做芯。一做便是一整天;不过还好今日不用授课,不光今日不授课,往后都不再上学;因为周沣觉得是时候该出发了,所以推了授课先生的活。

      赵隐跟在身后,看着他【和huo】了会儿泥,实在无趣;转眼又跳进了池子里玩水去了,池子大小将将能容三个人,赵隐有时摘一朵花、拔一颗草放在水面,看着它们顺水流走。
      初初他进去的时候,周沣还不肯。一是怕他弄脏灵泉,二是怕伤了他的根本;可是赖不住他偷偷的去,发现那水并没有什么不同,赵隐也完好无损,所以也就由着他明目张胆的玩。

      第一日:周沣在制香,赵隐在旁边玩儿水。

      第二日:周沣在制箱笼,赵隐在树上逗鸟。

      第三日:周沣在制竹筒,赵隐在花圃追蝴蝶。

      第四日:周沣在收拾屋子,赵隐在漫山遍野的撒欢儿,顺道还给周沣摘了一些果子回来。

      四月艳阳天,香晒好了。周沣找了厚厚的布将香层层包好,把东西都收拾好装进箱笼里。背上箱笼,怀里抱着伞,伞里的赵隐正悠哉悠哉的吃着自己摘的果子,关好门,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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