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chapter 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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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天气不错，看样子不会再下雪了。
顾扬州抬头看着天空，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果然是春天了啊。
“小顾啊，前面的猪蹄不够了，再捞点起来！”店面前面换工的刘妈尖着嗓子喊道。
“噢，知道了！”顾扬州从躺椅上滑下来，伸展了一下身体，感觉后背还在发烫。
想骂人，但懒得骂了。
顾扬州拿起长长的铁钩子，一把掀开了火炉上的陶瓮，香料和脂肪混合后再经过小火炖煮而产生的诱人香气顿时充满了整个房子。
顾扬州满意地点点头，看起来很不错。
顾家这家卤味店里的老卤汤可是已经熬了几十年，自打顾扬州他爷爷点燃炉子下的火以后，全家就再也没有关掉过这盆火。
即使是在最艰难的时候，都是如此。
卤汤总是越熬越香的，滋味也会越来越醇厚，就好像人与人之间的相聚，总是日子久了才能看的通透。
把卤成了绛红色的猪蹄一只只捞出以后码放在木托盘上，木制容器难以导热，可以尽量延长猪蹄的冷却时间。
“老板，有刚出锅的猪蹄吗？”外头店面传来了一个温和的人声。
“噢，有，马上就来。”刘妈应了一声，然后向后面喊了一嗓子。
“小顾，快点，有客人。”
“知道了！”顾扬州端起托盘，有点想要发笑。
嗯，声音挺和蔼的，看来是个长的不错的小伙子。熟知自家帮工阿姨性格的顾扬州一下子就推断出来了对方的颜值如何。
“小心烫。”顾扬州端着托盘小心地走了出来，旋开玻璃罩子放下，这才注意到站在门边拎着皮包的客人。
“曹先生？”顾扬州有点意外。在毛巾上擦了擦手，转头又叮嘱了刘妈一句，“刘妈，挑大的切，不收钱。”
“晓得了！”刘妈麻利地挑了一只猪蹄开始剁剁剁。
“曹先生怎么想起来我这小店里的猪蹄了？”顾扬州抱着胳膊，倚着另一边的门柱，看着有几分痞气。
曹晚书有点恍惚，觉得自己仿佛又看见了之前的那个人。
“哦，之前不知道这次是是你这里的事，后背……还疼吗？”
疼！还辣！
顾扬州内心再次吐槽萧明月，表面风轻云淡，“我们这些粗人不比曹先生，好的很快。”
“你……”曹晚书迟疑了一下，还是轻声问道：“你哥哥他，现在怎么样了？”
“不知道。”顾扬州转开头，“谁知道呢，天天在床上躺着，还得请陪护，不知道哪天就没了。”
“我这里……带了点钱——”曹晚书把手伸进提包里，“我想——”
“不用了。”顾扬州冷声打断了曹晚书的话，“我哥和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曹先生，这钱，你还是留着吧。”
曹晚书的眼神黯淡了一下，但还是从包里取出几个信封，轻轻开口。
“这些钱，是我自己挣的。”他双手把信封递向顾扬州，“不脏。”
顾扬州感觉自己的内心被狠狠揪了一下，呼吸急促了几分。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很敬重你，但我无功不受禄。”顾扬州的声音柔和了几分，“曹先生，我没有任何看不起你的意思，我们之间的恩怨已经请了，所以这钱，我不能要。”
没等曹晚书再说什么，顾扬州转头拿起包装纸袋，装起了刘妈刚刚切好的猪蹄，双手递到了曹晚书的面前。
“还有，今天上午，谢谢。”
曹晚书还想说什么，但是顾扬州把纸带塞进了他的怀里，随后就转身进了后厨。
曹晚书看着手中的纸袋，慢慢攥紧了手。
“恩怨……哪里是那么容易还清的。”曹晚书转过头，在刘妈的“欢迎下次再来”中慢慢走出店门。
有的恩怨，一辈子都还不清。
门外停着一辆黑色的玛莎拉蒂，见他出来了，驾驶座上的人降下了车窗。
“走吧，等下还有个见面，和萧氏大公子的。”
“嗯，知道了。”
……
顾扬州还是很喜欢晚上的，安静，不会有人来打扰，一个人走在路灯下面，看着影子变短再变长，有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哎，小顾啊，今天比以往回来的晚点啊。”小区的保安小哥正在烧水，抬头看见顾扬州，笑着打了个招呼。
“嗯。”顾扬州微微点头，看见了门卫室里的桶装方便面，“在泡面啊，我带了卤味，店里没卖完的，不嫌弃的话，要不要尝一尝？”
“这多不好意思啊……还有鸭掌鸭脖什么的吗？”保安小哥明显和他很熟，一边笑着打趣，一边善意地接受了顾扬州从门卫室窗子里递进来的纸袋。
“谢了……哦！对了，小顾你家是不是搬进来个新房客啊，看着挺文弱，穿的挺薄的那个。”
顾扬州不着痕迹地动了动眉毛，点点头，“对啊。”
“那小家伙，今天下午来我这里讨钥匙，要不是他翻出来租房合同，我还真不敢给他呢，这不，刚回来，灯都是刚刚才开的……”
“……”顾扬州突然想叹气。
自己竟然忘了给萧明月钥匙，这还真是尴尬啊。
至于萧明月是怎么知道门卫室里有钥匙的……只能是某个小喇叭透露出来的了。
“我看这孩子挺老实的，和咱们这地方的人不太一样，是外地来上学的吧，你们两个是同学？”保安小哥继续说道。
“嗯，开学以后就是同学了，不过不同班。”顾扬州说着，指了指水壶，“哥，你水烧开了。”
“啊？哎呦呦我的开水！”保安小哥这时候才注意到水壶已经自动报警了，连忙拔下了插头，“谢了啊，上去吧，真好。”
“什么真好啊？”顾扬州饶有兴趣地问了一句。
“家里有个人的感觉啊，即使不认识，但是有人在家里等你回来的感觉就是很棒啊。”保安小哥说着，冲他比了个拇指，“小顾，可算是走出来了，哥哥为你高兴。”
“……我就是手头紧，房间租出去也能赚点钱，哪来这些有的没的。”顾扬州冲保安小哥挥挥手，“走了，对了，方便面不要天天吃，对身体不好。”
保安小哥把酱料包挤到泡面桶里，笑着摇了摇头。
“切，小孩子就是嘴硬，要是以前那个顾扬州，怎么会管我吃什么……”
说起来，那个萧明月……怎么那么眼熟呢……
……
“你回来了啊。”
顾扬州站在门口，看着守在门前的萧明月，着实有点意外。
“你怎么没进屋？”顾扬州侧过身子从萧明月身边走进屋子，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晚上吃了吗？我带了卤味。”
“我……我不饿。”萧明月在他身后关上门，低垂着眼眸，“楼上的锁……我换好了，今天晚上就可以去那里睡了……锁的钱，我放在你床头柜上了。”
“这个不急。”顾扬州这才反应过来今天晚上的萧明月不太对劲。
看着怎么有点萎靡不振，还有点怯生生的？
顾扬州拧起眉毛，快步走到萧明月面前，清清楚楚地看到萧明月别开了原本看向他的眼神。
“你怎么了？”顾扬州好奇问道。
“没什么，就是困了，睡一会就好。”萧明月轻轻咬着嘴唇，看起来格外像个被欺负了的小孩子。
顾扬州实在是搞不懂萧明月今天晚上的行为为什么那么奇怪，但又不好问，只得点了点头，说：“楼上房间怎么样，还满意吗？”
“很好。”
“有带杯子什么的来吗？看你气色不太好，可以喝点安神的东西，我房间里有蜂蜜和牛奶。”
萧明月很慢地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
顾扬州看着萧明月慢慢走上楼，转身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袋面条。
他很少会这么关心别人，虽然萧明月是他的房客，他对萧明月也确实有那么一点点意思，但是如果是平时的他，绝对不会表露的这么直白的。
而萧明月……更奇怪了。
那种躲闪的眼神，那种干什么都提不起来劲儿的感觉，就好像是刻意想要避开自己。
对于这种精神情况，顾扬州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毕竟，有很长一段时间，他自己都是这种表现。
“算了。”顾扬州耸耸肩，拆开了面条的包装，打火烧起了开水。
毕竟谁都有不想告诉别人的事情，阴影这种东西，只有自己才能走出来。
虽然自己是这样想的，但顾扬州还是多下了一点面条，打算等下给萧明月送一碗去。
就当是……房东的见面礼吧，俗话说上马饺子下马面刚刚搬进新居，还是要吃碗面条的。
不过萧明月貌似是北方人，他们北方燎锅底貌似是要吃馒头吧……
不对，我不也是北方人吗？只是刚好住在南北分界线上面而已。
顾扬州学着萧明月的样子拍了拍脑袋。
地理还真是……呵呵啊……
……
萧明月坐在木板床上，把自己裹在睡袋里，蜷缩成一团。
说是木板床，但是上面还铺了棕榈垫子，睡起来倒也不硌人，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难以描述的香味，闻起来很让人安心。
但是萧明月真的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顾扬州，顾辞鹤，还有哥哥，这三个人已经挤满了他的脑子，让他的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
到底应该以一种怎么样的身份来面对顾扬州啊！
关于哥哥和顾辞鹤的故事，萧明月还是知道一点的。
比如他们言情小说一般的相遇，乱成一团的约会，被当地□□追杀的旅行，还有……
最后的分离。
最后这一部分，哥哥很少会提起，只有在他喝醉酒以后，才会偶尔透露一点点信息。
是他在告诉顾辞鹤自己婚礼的消息以后日日买醉，是他在婚礼上听到顾辞鹤车祸的消息后抛下满堂宾客逃婚，是他每年徘徊在弦柱潭边，穿着那套旧礼服，带着一束也许再也送不出去的蓝玫瑰。
蓝玫瑰的花语，是永远得不到的东西，还有永远不可能实现的事。
就像他们有缘白头，但无法偕老一样。
这就是造化弄人，不是吗？
萧明月伸手抱住自己的肩膀。
如果有一天，他是说如果，有一天他不得不面对和哥哥一样的局面，他会怎么选择……
“为什么啊……”萧明月紧紧闭上眼睛，眼角滑落一滴泪珠。
就像他第一次看老版本的西游记里女儿国那段一样，默默地为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感情流泪。
为所有爱情中的遗憾流泪。
归根结底，萧明月是个很脆弱的人，，尽管他学习街舞，学习咏春，尽量变得接近父亲眼中“完美继承人”的形象，他依旧是那个喜欢唱Колыбельная，会因为读到一句话而掉眼泪的小孩。
身后的门突然响了一声，萧明月赶紧擦了擦眼角。
“怎么没开灯啊，我知道你没睡着。”
“我给你下了碗面，加了荷包蛋和叉烧，哦，不知道你喜欢糖心的还是全熟的，就两种都做了。”
“这里还有一杯牛奶，低脂的，不会发胖 。”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了，但是，如果有什么想说的，你随时可以把我当成朋友说。”
“就这样吧，我吃饭去了。”
“哎，我可真矫情，算了，你就当什么都没听到，东西我放桌子上了。”
“你……算了，你应该是睡着了吧。”
门又轻轻关上了，房间里氤氲着面条的香味。
分明只是一碗面，却好像整个房间都温暖起来了。
萧明月转过身，借着窗户透进来的微光看到了桌子上的白瓷碗。
很温暖。
很舒服。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chapter 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