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嫁给你》甜娘子

11、第 11 章

　　亲情比爱情更恒久，不是因为哪种情感更高贵，而是因为亲情的关系基于血脉相连而显得更加保险。烟雨很清楚自己，比起绚烂多彩但是根系浅薄的花朵，她更加喜欢平凡无奇，但是稳健成长的大树。

　　祖母疼爱自己的孙女，甚少对她下重话，只明里暗里的点过她——“鲜丽明艳的女孩儿活脱脱过出四大皆空的气势，看着着实让人生气。”祖母以为是父母早逝才让小孙女养成这副不争不抢的性子，实则不然，徐烟雨天生就是徐烟雨，天生就很看得开的徐烟雨。

　　需要在乎的人没有那么多，需要讨厌的人也没有那么多，以后需要一起生活的人要求自然而然也不会很多。烟雨一直认为自己是很好满足，很好相处的一个人，所以当与周煜的一段姻缘走到尽头，她嘴上不说，却在心里为自己自辩——“我什么都没有做，所以我没有错。”

　　因为觉得自己没有错，所以可以在重来一世的同时完全没有任何障碍的躲避和厌恶前世的夫君。当她察觉到周煜其实对“徐烟雨”抱有让她难以理解的执念时，手无寸铁的她像是话本小说中偶然寻获天机的幸运儿，身上多了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只要她愿意，可以给予这个男人剥皮削骨般的痛楚。

　　周煜看着她的眼神充满热切。烟雨静静看着，心里想：“只要我愿意，我也可以很强。”

　　强到轻而易举的毁掉这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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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那些人，还是坐在帘后的她。

　　烟雨看着家里的婶娘们齐聚一堂，看着祖母为了她细细叮嘱着这圈宅院里的女人。唯有一点与前世不同，祖母的兴致明显不高，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连带着这群女人的脸色也不如当初那般轻松自在。

　　看事情的角度不同，烟雨对这群以前从未注意过的女人也升起一股探究之意。之前几乎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家族层面和周煜这个人身上，反而这些依附家族而生的菟丝花，她几乎从未注意过。

　　“我是不是有些过于自傲了。”烟雨皱着眉头，自我反省的同时，从上辈子的记忆里挑拣出些许片段。

　　祖父去世之后，风雨飘摇的徐家已经没有宣扬什么重振家族荣光的力气，当时更重要的事情是保住徐家。可是让人惊讶的是，接守族长之位的并非那位向来颇得人心的大伯，反而是并不显山露水的二伯。更奇怪的是，没过多久，二伯便“因病”去世，二伯母也在出外修佛的路上遭遇作乱叛军，一命呜呼。烟雨知道这些事情，还是从当时守院子的嬷嬷那里听到，当时的她已是强弩之末，自顾不暇，除了感叹世事无常之外，什么也做不了。当然，这也只是一个原因而已，更重要的是，烟雨对这些同住一府的“家人”并没有太多感情，除了两位老人以外，所有的人在她眼中都只是“徐家人”而已。

　　除了偶尔家宴，烟雨很少见到府中的几位男主人，至于他们背后的那些女人，烟雨也只是按照规矩礼数与她们相处而已。几位堂姐妹与烟雨关系实在说不上好，所以在整个府中，徐烟雨可以说是一个“孤岛”，即便祖母再三敲打，徐家女眷们与她的关系始终热络不起来。

　　帘子外的女人们对她定下的人家颇有微词。

　　大伯母说：“文武通婚，现下这个时节，实在不太好。”

　　二伯母与大伯母同气连枝：“大嫂说的是，母亲，不如再耽搁些时日为烟雨好好挑选，她年纪还小，等得起。”

　　年轻些的没有吭声，她也用不着说话了，因为烟雨看到祖母手里已经捏碎的佛珠。府里的人都不知晓，那珠子常年出现在老太太手腕上，不是为了信佛，而是为了稳住脾气。

　　“少废话，这事儿已定了，我让你们过来是做事的，有不愿意的去找你们父亲去。”一抬出府里的掌门人，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烟雨躲在帘子后头苦笑，她知道，这些所谓伯母们的拒绝，不是因为怕她嫁的不好，而是怕她嫁的太好。周煜相比上世，晋位更快，如今身家已然超了两位堂姐定下的人家，换成哪位母亲，都肯定不愿，只是现下，竟然连面子情也不想做了。

　　她一介孤女，何德何能，能让这群有着掌家大权的太太们如此忌惮？

　　正想着，祖母院里的嬷嬷进来禀告，当着大厅所有人的面，直言周家的周小将军送来了好几箱稀罕玩意儿，专门送来给烟雨姑娘玩儿的。

　　烟雨黑了脸，与她一般反应的，还有帘外的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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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翠羽成泥去，金色尚如鲜，此人今何在，此物今空传。”

　　烟雨手中握着一支镶嵌红宝的金钗，细细的金丝互相拥抱缠绕成合欢花的模样，是时下最受喜欢的首饰样式，红霜走进来，看着小姐坐在妆镜前头拿着新钗发呆，便笑道：“满京城里，再没有比咱们这位未来姑爷更有心的了，竟亲自打了钗送来，小姐也该宽宥些，给人一个好脸色。”

　　“好脸色？”烟雨语气怪异的重复着，手上不知不觉都用力，精致的金钗被捏得变了形状，纤柔白皙的手指被合欢花钗的锋利边缘划伤，吓得红霜惊叫一声，扔了手中物什，心疼的捧起烟雨受伤的手——“小姐不喜便不喜，扔了奴婢也没二话，就是别这样置气，拿自己出气！”说着说着，红霜的眼圈便红起来。

　　烟雨几乎心疼的把陪着自己长大的少女搂在怀里，落泪叹息：“红霜，你别这样，你家小姐不争气，所以你别老想着救她，该离开的时候走的利索些，你要相信，比起让你来救我，我更希望你能好好保全自己。”

　　所以呀，千万别再像上辈子一样为了一个病恹恹的傻子把自己送进绝境。如果“徐烟雨”无法摆脱嫁给“周煜”的命运，那么至少让“徐烟雨”拥有保护身边人的力量。

　　她得振作起来，还有场硬仗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