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趋光[娱乐圈]》渡灵90

12、第十二章

　　初夏的夜晚的极晚，摄制组租用的剧院，紧闭大门，重重帷幕的掩盖之下，宛若夜深。

　　台上，只站着凌墨一个人。
　　来自四面八方的光照射着她，宛若白昼。
　　一时间竟让她有一些恍惚。

　　光照的太强了，和四周的黑暗形成鲜明的对比，一时之间让她很难睁大眼睛。
　　目光所到之处，皆是白花花的一片。

　　“莫艾，现在想象台下，坐着的是几百几千名观众，他们都在看着你，等待着你的演出。”蓝染的声音穿越重重白幕，直击而来。
　　他现在是《假面》中的何清晏。

　　不，不行。
　　凌墨慌张的向后退却，眼睛睁得大大的，黑白分明中显露出来的只有恐惧。

　　“不要怕，你想象一下，程昱也在台下，他在看着你，你想对他说些什么？”蓝染的声音再次传来。

　　凌墨的额头已经沁出了汗珠。
　　她使劲的摇头，舞台之上，纤柔的身躯摇摇欲坠。

　　“那你告诉我，你现在最希望谁在台下，希望谁能够在你的身边。”
　　他在逼她。
　　剧中的何清晏在逼迫莫艾。

　　凌墨呆滞了一下，露出某种雏鸟般的表情，在白的虚无缥缈的光幕中，有一种身处梦境的虚幻。

　　“何、清、晏。”她的喉咙滚动了一下，然后极其艰难的一字一顿的念出他的名字。
　　声音弱小而沙哑。

　　他应该是满意的，因为久久未言。
　　她有些着急了，竟然放弃了退缩的姿态，慌忙向前寻摸。口中喃喃自语——
　　“何清晏，何清晏。”
　　一遍比一遍大声，一遍比一遍急切。

　　凌墨身边的光慢慢趋弱，只听见“啪”的一声，是打开开关的声音，明明只是极其细微的声音，却在偌大的剧场百转千回后，激荡人心。

　　台下，一束光，直直的打在了蓝染的身上。
　　与凌墨遥遥相望。
　　凌墨能够看到，光束中，蓝染在微笑，不再是一贯的属于心理医生理智而客套的微笑，而是发自内心的，某种势在必得的笑容。

　　然后，听到导演大喊一声“卡，过。”
　　台上，台下，两束光同时消失。

　　“不错不错，你们表演的非常好，完全把我想要表达的情绪表现了出来。尤其是凌墨，最后的眼神控制的非常好，很有说服力，我果然没有选错你。”
　　这场戏，刚一结束，导演就笑容满满的上前，使劲的拍了拍蓝染的肩膀，从力度上看，他是非常的满意。
　　另一侧，助理小刘急忙上前，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凌墨下台。

　　昨天直到误喝了那杯烈酒，回去吐得昏天黑地，直到现在她都有些头痛。而在此之前发生的事情，凌墨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她是有些明白蓝染的心思的，只是不敢细想，他究竟是玩笑，还是真心，亦或者是被戏中的何清晏影响，就如同此时的她一般。

　　“谢谢导演。”凌墨勉强露出了一个微笑。
　　生生的避开了蓝染热烈的眼神。

　　在经过蓝染的身边时，助理小刘故意换到另一边，挡在凌墨和蓝染的中间。
　　她昨天接到了陈玲的警告，今天一整天都战战兢兢地。
　　不觉想起了昨天在把凌墨扶到车上时，从后视镜中，看到蓝染在车后追车的情形。
　　这件事，凌墨清醒后，她也没敢告诉她。

　　“那导演，我们就走了。”助理小刘客气的对导演点头微笑。
　　凌墨的戏份已经结束了。
　　“好的好的，先回去休息吧。”导演依然乐呵呵的，本来想拍拍凌墨的肩膀，但是隔着助理，不太好下手，于是已经举起的手合起，有些尴尬的搓了搓手。

　　被小刘半拥着离开，凌墨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从身后射来的两道目光，不用回头，凌墨也知道一定是蓝染。
　　凌墨的呼吸慌乱了下，忙低着头悄然离开。
　　不知道是因为昨天一起玩乐的原因，还是被她刚才的演技震慑，所到之处，都有工作人员热情的给她打招呼。
　　凌墨记人能力不强，除了林朝导演的御用班底，其他人在她眼里，顶多就是个眼熟。
　　她不太习惯应付别人的热情，只躲在小刘的怀里，低着头，微笑回复。

　　凌墨今天的戏份据算是结束了，而蓝染还有和安馨在剧场外的一场戏。
　　在后台换完衣服后，凌墨没有卸妆，就赶着离开，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逃什么，心里一上一下的。

　　坐着剧组的车经过剧院门口时，摄制组正在调光和布景。
　　他们在等待天彻底黑下来。
　　安馨一如既往的黏在蓝染的身边，笑颜如花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让凌墨不太舒服。
　　而蓝染却一改往常她见到他时的模样，低着头，靠在背阴的灯柱上，一手插着兜，一手划着手机，目光疲惫的有些疏离，不晓得在看些什么。

　　助理小刘默默的看了凌墨一眼，有些心虚。
　　“姐，那我们就回去了？”小刘轻声问道。
　　因为熟悉的原因，小刘从早晨开始，就称呼她为姐了，不再是凌墨老师。
　　“好。”凌墨收回目光，点了点头。
　　后视镜中，蓝染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在一个拐弯后，彻底消失在凌墨的视野里。

　　一回到酒店，凌墨就接到了学长的电话。
　　她和学长是同一个大学的学生，从入学之初就收到他的照顾。那时候她只觉得学长很优秀，后来才知道他是某家地产公司老总的儿子。当年她拍完第二部戏，被诬陷，漫天黑料时，也是学长帮她联络到后来的音乐剧院，总算是让她脱离了无处栖身的处境。
　　对于学长，凌墨一直都心怀感激。

　　“拍完这部戏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吗？是会剧院，还是继续演下去？”程宇轩问道。
　　“还不知道，看情况吧，毕竟这部戏都还没有拍完。而且，学长，你也知道，现在也不会有人给我递剧本，我想先把林导的戏演完了再说。”
　　其实，对于未来的发展，凌墨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想。
　　《假面》是一定会拿奖的，这一点她可以肯定。她也许可以靠这部戏重新复出，但是一旦她重新出现在公众的视野里，当年的黑料就会重新铺天卷地而来。
　　她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再忍受一次。

　　“没关系，反正也不急，无论如何，剧院的大门会永远向你敞开的。”程宇轩说道。
　　“谢谢学长。”凌墨回答。

　　之后，凌墨和程宇轩又聊了一会，凌墨虽然不太清楚程宇轩的工作，但是知道他很忙，非常忙，天南地北的，即便是当初她还在剧院工作，一年都难得见到他几回。
　　于是，在短暂的沉默时候，凌墨按照惯例叮嘱他注意身体，然后挂上了电话。

　　刚挂电话，就听见小刘急切的敲门声。
　　凌墨一打开门，就见小刘把手机横在她的面前。
　　“姐，剧组出事了！”

　　* * *

　　晚上八点，剧院门口，熙熙攘攘。
　　海城歌剧院新拍的歌剧将在今晚正式开演。
　　这是自莫艾离开之后，首演的第一场。
　　可谓一票难求。

　　何清晏和安冉很早就驾车到达。
　　一路上，安冉一边搜索着网站上挂出来的关于首演歌剧的信息，一边绘声绘色的向他描述。

　　安冉自从看过歌剧《卡门》，就立志做歌剧演员，成为歌剧舞台上唯一的女主角，为此不惜远渡重洋，但是她天资不好，后天培养也过晚，即便付出了很大的努力，也还是只能退而求其次，成为了一名音乐剧演员。
　　算不上主角，但也是重要角色。
　　所以，在听到何清晏要带她去看歌剧时，立刻笑开了花。

　　一路上，何清晏都有些心不在焉，他不是歌剧的爱好者，对于歌剧的全部了解，都来自于安冉的普及。
　　他此刻想的，是莫艾在做什么，是不是也一起去观看歌剧。
　　他们会不会相遇。
　　即便没有相遇也没有关系，他们至少可以处在同一片空间，呼吸同一片空气，听到同一种声音……
　　当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时，何清晏忽然笑了下，是在嘲笑自己怎么也变得感性起来。

　　感性对于他而言，是一种罪，太过于虚无缥缈且没有道理可言。
　　何清晏还是相信逻辑思维能够解释的东西。
　　那才能够让他信服，安心。

　　“好羡慕他们哦，我也好想演歌剧，也不晓得这一生还有没有机会成为女主角了。”在发表完对于歌剧的意见后，安冉仰着脖子哀嚎了一声。

　　歌剧女主角，他恰好认识一个。
　　何清晏不觉有些沾沾自喜，嘴角控制不住的往上提。
　　危险。

　　“不要那么悲观，只要努力，总是会有机会的。”何清晏用惯常安慰病人的方法安慰安冉。
　　安冉回头，一幅生无可恋的表情。
　　“你是不是笑了？你也在嘲笑我，对不对？啊……我的未婚夫也在嘲笑我，我不活了。”
　　何清晏终于可以不受控制的笑出声来。

　　提前到剧院的不只何清晏和安冉，还有程昱和莫艾。
　　程昱把车停好后，牵着莫艾的手往剧院大门走。

　　人太多了，莫艾有点惊慌，程昱只好带着她尽量躲在阴影处。
　　他是喜欢莫艾这样心无旁骛的依赖他的，虽然一开始她吸引他的并不是这一点。

　　莫艾忽然停住脚步，程昱回头，只见她怔怔的望着剧院门口的方向。
　　面无表情。
　　顺着莫艾的目光，程昱看到了何清晏从驾驶室出来，绕过车头，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然后一个女子嗔笑着走出来。
　　女子长相算不得十分漂亮，只能算作清丽，和何清晏站在一起，实在不能算作般配。但是眉目之间，像极了某个人。

　　“我还说何医生这般学历人品，怎么可能还是单身？本来还说把公司的汪清介绍给他呢，现在看来实在是多虑了。”
　　汪清是程昱公司数得上的大美人，进公司那一天好险万人空巷。
　　是吗？
　　莫艾收回目光，直直的盯着程昱的眼睛，愣是把他盯到收敛笑容，错过了眼神。

作者有话说

　　6.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