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渝》六出轻吕

6、Chapter 6

　　回归梦境后，夜遥知终于联系上了司梦神。

　　她坦白了自己的罪状，求神降下惩罚，司梦神只是却笑着说：“不用自责，你晓得要及时回归梦境就好。”

　　接着，司梦神便耐心为她讲解了杨横玉的轮回情况。

　　“梦之界和你飞升前待的那种凡界不一样，是我以神力创造而出的一个世界，用神的话来说，这个世界正处于新生阶段，因而所有住民的命运暂时会由神去干涉。”司梦神说，“因此，魂飞魄散的杨横玉才能在这个新生世界轮回聚魂，我甚至可以满足她对亲人和朋友的一切需求。但这个世界仍然存在天道法则的约束，为了不被天道抹杀，她无法活到成年，所以每一世都只有十七岁的阳寿。”

　　“为何是十世轮回？”夜遥知问，“她每一世都噩梦缠身又是为何？”

　　“这与她生前所犯的罪孽有关。”司梦神说，“她在那个凡界经历了两世，两世都将覃家屠戮，且弑父上位。她的残魂之中，不可分离的除了对你的执念，还有那些亡魂的怨气。这些怨气恕我无法清除，只能让它们化作噩梦，一点一点消散。”

　　“我们那个世界有一种禁术，是得道的佛修飞升前所创。”夜遥知说，“倘若有人愿做容器，便可承载这些怨气。”

　　司梦神明白她的意思，眸中闪过讶色，却并没有阻止，只是提醒她：“可你会很痛苦。”

　　“我不怕。”夜遥知笑着摇了摇头，“我愿为道侣分担痛苦。”

　　结束联络，夜遥知找到那夜路过的深渊，纵身跳下。

　　未被她烧死的群鬼仍在深渊待着，死去同伴的怨气被它们吞噬，如今已有不少鬼改变了形态，怨气也增强了许多，用不了多久，它们就会再度离开深渊，出现在杨思遥的梦里。

　　夜遥知在半空盘膝而坐，双手结印。

　　一朵金色莲花自她体表显现，将她笼罩在其中，成型之时，所有的鬼都不由自主地向莲花飞来，化为骇人的黑气，不断涌入夜遥知体内。

　　这一过程的确十分痛苦，数不清的哀嚎与怒骂在她脑中同时响起，乱哄哄一片，怨气进入她的经脉与五脏六腑，不断侵蚀。

　　但夜遥知咬牙忍住了，等吸收完全部的鬼，她才喷出一口血，散去金色莲花，缓缓往深渊底部坠落。

　　一双手忽然将她接住，她勉力睁眼，却对上一副思念了千百年的面容。

　　“蠢狼！”

　　下一秒，杨思遥稚嫩的童音自这人口中发出，压抑着愤怒：“你当自己在演什么苦情戏吗？！”

　　意识到这是杨思遥利用梦境将自己暂时化为成年人，夜遥知慌忙去擦拭唇边血。

　　“疼么？”杨思遥盯着她问。

　　“不、不疼……”夜遥知嘴硬，身体却已疼得在她怀里缩起来。

　　“怕疼就不要再犯蠢了！”杨思遥呵斥，抱着她离开深渊，奔入她们划为安全区域的一片树林里。

　　“吃了多少鬼？”安置好夜遥知，她问。

　　夜遥知不说话，只是变为灰狼，大脑袋直往她怀里拱。

　　“呵，做错事还知道撒娇讨饶了？”杨思遥皱紧眉，却还是轻轻抱住灰狼，一遍遍为它梳毛、揉肚子，“区区鬼怪怨魂，我几时怕过？你何必这样……”

　　维持成年人的身体十分消耗精气神，杨思遥又恢复原样，抱着还在颤抖的大灰狼叹气。

　　“我只恨自己不能再用法术。”她贴着狼耳朵，一字一顿地说。

　　灰狼“呜呜”轻叫，闭上眼睛，在她怀里安心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