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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无疆鬼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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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形!
那个传闻中掀起上古时期六界大战的“无形”,并不单单指一个人,而是一种称呼。六界之中有一最隐秘也最危险的地界“无疆鬼域”,其中有一类难以名状的族群,它们能在环境极度恶劣的无疆鬼域中生存下来,而这之中实力最强大的一位,便被称为无形。
从前我偷翻过天君的藏书室,内里有一本《百荒谱》,上头记载,无疆鬼域大约每千年会诞生出一位“无形”,统领“不可名状”。自远古时期第二次六界大战后,“不可名状”几乎被赶尽杀绝,余下尽数镇压在无疆鬼域内,几乎没有流窜的可能。
不过,谁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不可名状”有没有繁育重新壮大起来,万一它们蓄起了力量,正打算再次掀起大战呢?
没想到鬼界也如此尚武,要令新帝去挑战传说级禁地无疆鬼域的无冕之王,此中艰难险阻岂是寻常祭祀可比,我的钟炎就要踏上一条几乎没有希望的道路,一瞬间,我的心好似被什么紧紧揪住,尖锐地疼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同心锁的效用,钟炎在我心痛的那一瞬间便直直地望向我,眼神中透露着浓浓的担忧,就好像我在这边疼,他在那边也能感受到一样。
幽冥大祭司似乎是看不下去我们在祭祀台上眉来眼去,赶紧将我二人打包丢入传说中有去无回的封印大阵内。
封印中的法力威压会致人昏迷,不知过了多久,我再睁眼,就发现自个儿窝在钟炎怀里,而钟炎在一片黑黢黢不见底的湖上,不知漂浮了多久,那原本有着人类体温的胸膛都冰凉了起来。
我赶忙把还有温度的双手放在他鼓囊囊的胸膛上,企图给他一些温暖,不让他被这黑水泡到失温僵硬。
好死不死,钟炎恰在此时醒过来,入眼便是我将双手放在他的胸上,一副耍流氓成功的姿态。
说实在的,我长相还说的过去,最起码一脸正气,此生绝没做过这种对大姑娘小媳妇不轨的恶事,可这会儿被他似笑非笑的一双大眼盯着看,我竟莫名有些内疚,就好像我做这个动作的出发点真就那么猥琐一样。
我赶紧澄清:“那个,我......想帮你维持体温。”
钟炎这回实打实地笑了:“我是鬼族人,没有体温。”
我默了。
“再说了。”钟炎一把将我拉回怀里:“我们这样要好的关系,你做这个动作,完全不需要害羞。”
我欲言又止数次,还是问了出来:“我们什么关系?”
钟炎这个浓眉大眼的居然能说出这种骚话:“我是帝君,你是我的帝后啊。”
我一脸问号地挣脱他的臂膀,又听他道:“我们大祭司说的时候,你可没有否认,我的帝后不是想始乱终弃吧?”
过了半天,我才意识到自己被调戏了。
我的脑壳慢半拍,如今猛然一阵热,不用照镜子都知道应该是脸红了。不过,我们仙家子弟绝非好欺负之辈,输人不输阵,他敢在嘴上占我便宜,我就敢还回去,我不善言辞,只做出行动。
于是我迅速凑过去,狠狠地在他下唇上留下一个渗血的牙印。
这回轮到他脑壳发烫了。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找到无形。
由于刚才的一场闹剧,我们起码有半天没和对方讲话,我认为他是自顾自地羞涩去了,就没继续调侃他。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此番简直是君子所为,我又一次被我这伟大的道德震撼到了。
无疆鬼域内几近没有光亮,连灵力波动都极其微弱,我一身本事没有用武之地,飞行法术都施展不出来,移动速度十分有限,仿佛陷进了泥潭里,才进来多久,心绪就被笼罩上一层绝望的尘埃,这很不好。
我们脚下这一片漆黑如墨的湖仿佛没有边际,没有风,也没有声音,我能听到的只有钟炎有节奏的呼吸声,他看上去除了羞涩之外,就是淡定,气定神闲地飞,风轻云淡地走,时不时还看我一眼,也不知道脑子里正想些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预备着来“报复”我。
该不会无疆鬼域的“地面”只有这片湖吧。
依稀记得少年时曾泡过九州书院那描着琅嬛阁建的藏书阁,内里就很少有描述此禁地的书籍,有本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六界志》抄本,也被不知道哪个前辈拿酒泡了,页卷的没边,其中关于无疆鬼域只写了两句话:
“长生门一脉舍身封印,不可言说之地,不可言说之相,是为无疆鬼域。”
“不可名状之物,无心无神,随动而动,难以剿灭。”
所谓不可名状,到底是为什么不可言说,又怎样的不可言说,已不可考。这本书年纪比天君都大,那个时代所经历的种种俱不清楚,这么大个六界也没人能站出来讲讲这个东西。
老教习上课的时候,只会用一句话来带过:“是个已被封印的危险地界,如今天下太平,希望在座各位永远不要经历那些。”
听上去怪沉重的。
所以,我压根不知道此番要经历什么,只知晓一定很艰难罢了。于是挑了个时机去问钟炎,问他是否知道些什么细节。
而他憨憨一笑:“大祭司只告诉我要万般小心,绝对不能相信任何人,所有我想不到会是无形的东西都有可能是无形。”
依着他这番话,我思考了一阵子,谁都不能信,难不成连我都不能信?想不到的东西,难不成我们脚下这片湖都有可能是无形?
这可如何是好。
我试探地向脚下这片湖捏了个剑诀,一阵哗哗啦啦的响动后,全无半点反应。
钟炎捏了捏我的左手,叫我先不要浪费法力,等找到岸边再说。
进入无疆鬼域后,我便发现一个问题,法力回流似乎因地域问题变得缓慢了很多,方才捏剑诀的时候就很明显,如此受阻,那遇见无形时怕不是要像空手打仙人一般艰难?我更头疼了。
大概在湖上飘了三四日,我们才找到岸边,果然连陆地都是黑色的没有光泽,死气沉沉、有股九幽殿地府的感觉,也没有风,没有声音,一片死寂。
不可名状究竟是什么样的形状,为什么史书中那么忌讳提起,就连幽冥大祭司都讲不出个所以然来。而无疆鬼域内这样沉重的气氛中怎么可能孕育出生命呢?
我有些疲惫,钟炎也是,我俩满眼的红血丝都提醒彼此改休息了,可我不敢合眼,无疆鬼域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我都不清楚,万一那些个危险都躲在暗处偷窥,万一一闭眼就再也睁不开了怎么办?
沈洵再也找不到我这么好脾气的朋友,天君再也找不到我这么优秀的徒弟,最要紧的还是钟炎,他陡然失去我,该怎么办?
钟炎似乎看透了我心里在琢磨什么,于是嘿嘿一笑:“你先睡,我给你守着,绝对不让我的小帝妃掉一根毫毛。”
我立刻拽下一根头发,把他给气笑了,我又指了指他的嘴角,那里还有我留下的浅浅的痕迹。
他闭嘴了,不逞口舌之快了,我心满意足地躺在他身边,没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这回这个梦,很不一般。
梦里我好像变成了鬼族人,似乎还是个什么位高权重的官儿,手下有人有马,好不威风。
我似乎在战场上,正和同我一样肤色的鬼族人厮杀,我受了不轻的伤,并踏入了宫殿一样的地方。
有人阻拦我,我的刀比他快,一刀下去将他的心脏刺穿,踩着他的尸体踏过去,奇怪,这个鬼族人居然是有体温的。
我走向了一位美貌的妇人,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幼童,她的眼泪流下来,嘴角却微笑着:“我们终于走到这一天了对吗?”
我听不清自己说了什么话,总之她死在我的面前,我那把沉重的刀上沾满了血,是冰凉的,锥心刺骨的冷。
那孩子还活着,也不哭,就是眼巴巴地望着我,多小的一个婴儿啊,身上沾着他母亲的血,眼睛大大的,充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我看着那孩子,突然留下了泪,泪是热切又滚烫的,一直烧进心坎里,烧的我难受。
再然后画面一转,一个像极了幽冥大祭司的人一剑刺穿了我的心脏,我一惊,就睁开了眼。
钟炎坐在我旁边,不知道从哪儿搞来的木头,围起了一个柴火堆,正熊熊燃烧着,他半睁着眼睛,见我猛然坐起,就蔫儿不拉几地问:“梦见什么好东西了,喊来喊去的也听不清。”
我梳理了一下思绪,非常诚恳地回答:“我梦见我杀人了,而且我还死了,那个凶手长得和你们鬼族的幽冥大祭司特别像。”
钟炎有气无力地嘿嘿两声:“真是见了鬼了。”
那可不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