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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一起去朝歌 ...

  •   这一天注定不平静。
      丹朱早上一起来,敲小师叔的门无人应答。怕她睡过头赶紧推门进去,床上空空如也。起初还想难道小师叔转性子了?知道早起了?紧接着就发现了不对劲,小师叔的床根本没有睡过的痕迹,被子仍是叠得四四方方的躺在原处,床单上连个褶儿都没有。丹朱不由一个激灵,跌跌撞撞去找人了。
      而她的小师叔叶云徊,此时正在一辆平稳行驶的马车里补瞌睡,马车已经快要驶出夏州境内了。驾马车的人,正是她的师兄褚行川。
      时间倒回前一天。
      午休后,叶云徊心中烦闷,没有去上史学课,而是寻了处无人的草地,躲在山石后头躺着。正好一棵枫树遮住头顶,几缕阳光斑驳洒下,扯了根狗尾巴草咬在嘴里,闭上眼睛神游天外。
      本以为能寻个清净,怎料忽的一个声音响起:“你倒是潇洒。”
      叶云徊还未睁开眼,就已经听出是三师兄褚行川。她不急着坐起来,懒洋洋答道:“褚师兄怎么在这里?”
      褚行川到她身边并排躺下,中间很注意地隔了相当的距离,道:“怎么,这地方就你来得?”
      叶云徊睁开眼睛,偏过头看了他一眼:“褚师兄自然也来得,请随便躺。只不过你是大忙人,今天不要练功吗?怎么有闲来和我耍嘴皮子。”
      褚行川慢悠悠道:“师父交代一些事情让我去办,很快就要下山去。”顿了顿,“你去不去?”
      叶云徊一下坐起来:“去哪里?”
      “商州朝歌城。”褚行川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好。“你想去的话,今晚就动身。”
      叶云徊看着她这位看似冷性冷情的师兄,不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师父让他去朝歌城,可是并没有让自己去,说明这是褚师兄自己的主意,师父并不知道。
      “你是让我私自跟你下山?褚师兄怎会想到来邀我……”叶云徊疑惑道。
      不由得她不疑惑,褚行川一向钟情练功,除此之外百事不问,跟其他师兄弟甚少交往,如今竟说要带她下山去,真是奇也怪哉。
      褚行川鼻子里“嗤”了一声:“我看你最近烦闷,特来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散散心。这种三角关系的破事儿,你还是少在里面搅和的好。”
      他这话说得简直过于直白,叶云徊一时噎住,好半晌才道:“什么三角关系?褚师兄你在胡说些什么?”
      褚行川白了她一眼:“师妹,在我面前你就别遮遮掩掩了。你最近烦闷,原因为何?不就是因为凤游喜欢温师兄,温师兄又喜欢你,凤游不高兴,找你麻烦。她找你麻烦,师父不高兴,让大师姐教训她。大师姐教训了凤游,凤游又不高兴了,见着你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我说的对也不对?”
      听了他这套总结性很强的形容,叶云徊简直哭笑不得。没想到,连深居简出的褚师兄竟然都注意到了整件事的起伏发展,还留意到了她情绪不佳,可想而知其他人是怎么在背后议论纷纷的了。叶云徊不禁一阵感慨,大叹自己运气不佳。又想到若是外出一段时间也好,正好避开眼前这个尴尬的局面。
      想到这里,又问:“师父知道吗?”
      褚行川气定神闲:“当然不知道。”
      叶云徊惊讶:“不知道?那我怎敢去?”
      褚行川哼了一声:“你有什么不敢的?师父他能把你怎么样,谁不知道他最疼你。你从小做了多少坏事,闯了多少祸,他是打过你,还是骂过你?现在你倒要做个乖样子了。”
      叶云徊直抓重点:“我不信褚师兄会这么好心,你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褚行川嘴角扯起一个笑:“行啊,小师妹,你果然长大了,不好糊弄了,看来是瞒不过你。有长进!”
      叶云徊眼神充满怀疑:“我自然是愚钝,谈不上什么长进,师兄你自己露了马脚而已。除了练武以外的事,你就属完成师父给的任务最认真,其他的人和事何曾入过你的眼?你几时又和我这样熟了,竟然如此关心我,我可受不起。”
      “受得起的,小师妹。”褚行川干笑几声,“我来请你和我一起下山,一来确实想为你解忧,二来嘛,顺便帮我一个忙。如此而已。”
      “什么忙?”叶云徊警惕道。
      “是这样的,小师妹。”褚行川还是吊儿郎当的样子,“这次师父让我下山去寻莫逆,想必你也知道。”
      叶云徊点点头。从黑水城回来,她就猜到接下来师父会有所安排,只是不知具体细节。
      褚行川接着道:“师父让我一个人去朝歌城,据说那里出现过莫逆的踪迹。线索是有了,但我一人行动,多有不便。我想着你于用毒一道有些造诣,说不定可以帮上一点儿忙。”
      “怎么帮?”见是这个原因,叶云徊脸色和缓下来。
      “据说朝歌城有个人,可以从他身上得到有关莫逆的线索。我这人一向耐心很差,只想速战速决。所以我都打算好了,你和我一起去,到了之后我们先找到他,你给他下点药,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自己主动来找我们,把他知道的都痛快吐出来,这样是不是很省事?”褚行川征求叶云徊的意见。
      叶云徊无言以对。
      “你到底去不去?”褚行川确实要没耐心了。
      “去。”虽然无言以对,但叶云徊觉得这个忙可以帮。主要是可以下山去,其他的都好说。
      “先说好了,我去了是要办正事的,没工夫照管你。你若是能把自己照顾妥当了,那最好。”褚行川道。
      这个小师妹平日十分众星捧月,自己不会怜香惜玉,忙起来也顾不得其他,最好先把丑话说在前头,免得到时得罪了她。
      叶云徊横他一眼:“我多大的人了,谁要你照管。那师父那里怎么办?他发现了会不会追杀过来?”
      褚行川坐起来:“有你在,多半不至于追杀。你现在回去修书一封,里面写清楚你下山和我去朝歌城了,待下山后走远了,再把信送给师父。他知道了你的去向,自然不会太过担心。”
      叶云徊纳闷道:“你不怕师父怪罪你?”
      褚行川摇摇头:“不怕,大不了罚一顿,何惧。说清楚是和我一起走的,师父也可放心些。否则他以为你独自走的,定要派人追上来。到时将你截回来,想走也走不了。”
      看他满不在乎,叶云徊不由十分钦佩。
      两人当即说定,当晚在半山腰会合,先由褚行川御剑带她下山,快到夏州边境的时候休息,等到天亮之时换乘马车,并在此时将事先写好的信送至昆仑。等信送到的时候,两人刚好出了夏州。
      商州的州府朝歌城果真是一处繁华所在,长街宽阔纵横,车水马龙不绝,往来人流如织。
      商州位于华夏大陆东北,地处海边,港口众多,商业贸易十分发达,与同样拥有北方港口的清州为竞争对手,拥有当朝首屈一指的大港登州港。因了这个,此地客商云集,各族面孔都能见到,叶云徊看着十分新鲜,什么没见过没吃过的都要凑上去看看,一心只想找到目标完成任务回去继续练功的褚行川简直愁眉苦脸。
      褚行川所说的那位知道有关莫逆线索之人,是一位隐居于此的归云剑客,论起来和归云宗主厉燕士同辈。据说他一直十分欣赏莫逆,两人属忘年之交,很有可能知道莫逆的下落。既然此人是剑客,那和他比起剑来无疑要耗费些时间,若是莫逆眼下正在此处,惊动了他,给他溜走了,那是大大的不上算。因此褚行川才想出一个自认为绝妙的主意,那就是让叶云徊给这位剑客下点药,直接把他制住关起来,到时想怎么问话还不是由着他们来了,不愁他不说。
      既然是下药,若是去剑客家里,那也是一桩麻烦。褚行川已观察妥当,剑客每天都会去一间名为琳琅的茶楼饮茶,不如就在茶楼下手。那里每天人流多,陌生面孔不会引起怀疑,等毒性发作之时上前,装作亲友将人带走,也十分方便。
      到了一条繁华大街,两旁商铺林立,看得人眼花缭乱。褚行川打算先去琳琅茶楼查探一下,若是人来了,就来找叶云徊汇合,跟她交代一番后由她前去,找准时机便可下手。等他走了,叶云徊一人在附近闲逛,正好看见一家卖茶叶的铺子。这次回昆仑时,应该给师父带上一些上好的茶叶,说不定他老人家一高兴就消气了。想到这里,她兴兴头头踏进店门。
      门口有候着的伙计,见客人上门立马迎上来招呼:“这位姑娘,想要置办点什么货色?咱们家的茶叶都好着呢,不是好的我们不卖。西湖的龙井,武夷的大红袍,洞庭的君山,峨眉的竹叶青,样样都是顶级品质。里面请!”
      叶云徊点头道:“我要采买些礼品送人,拿些顶好的来看看。”
      伙计早暗中把她打量了一番,见她虽未簪金戴翠,所着衣裙却都是上好质地顶尖做工,眉眼之间气度不凡,想来荷包必然丰实,不会是舍不得钱的主儿,因此招呼得越发热情洋溢了。又听她发话要拿顶好的货色来看,更是心花怒放,引给里面当差的两个伙计,交代说拿极品出来给这位客人瞧瞧。
      柜台后有两个伙计正闲着,见客人来了立马来了精神,从后面拿出几个茶桶来,揭开上面封着的盖子,殷勤地给叶云徊展示:“客人看看,都是今年的新货!看这颜色,闻闻这气味,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啦。不知客人喜欢什么口味的?”
      叶云徊道:“你们就捡最好的给我包起来。”
      那两个伙计乐开了花,按照她吩咐的一样样包起来,又把茶包一个个封到精致玲珑的描花小漆盒里,单这包装费就算出了不少银子。
      待一应货品都整理完毕后,两个伙计算好了账,便眉开眼笑的对叶云徊道:“姑娘,账都算好了,一共是五百七十六两八钱银子。按着规矩,您是新客人,免不了零头,但小的两个做主,给您单送顶级的银毫三两,您喝着好再来!”
      见这两个伙计如此厚道,叶云徊心下很是满意,正要付钱,却听旁边传来一个声音:“日上茶行竟也欺起生客来了,真是大开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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