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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14章 皇上驾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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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覆只在一瞬之间。
短短几日,太子府一片沉寂。
霁王和陈经远两家上上下下都被依律处死,坊间讨论,西凉王真是心狠,为了保住自己的命不替自己的儿子和女儿姑爷说一句话。还有人说,西凉王这是大义灭亲,早就知道姑爷和儿子狼子野心,主动举发,所以自是不会替儿子姑爷求情了,要不怎么没被牵连?
看着眼前哭成包子眼的小丫头,颂瑶擦擦小丫头的泪:“好了,我走了,好好照顾自己。”
“公主,等你回来…”
颂瑶微笑着点点头。
再次见到颂瑶是次年的春天,得知颂瑶回来,小令早早做好了准备在门外候着。
除了身高见长,颂瑶的外表看不出有什么变化,还是那张清秀而些许稚嫩的脸。
她穿着一身绛紫色襦裙,从马车下来,在柳树下冲着小令微微招手,和她一起回来的还有太子妃陈潆惠。
“璞儿怎么样了?”一下车陈潆惠就问道。
颂瑶胞弟的乳娘宋嬷嬷恭敬道:“好着呢,这会睡了,风又大,才没让他来接您。这小公子懂事,开始闹着找您,到后来哄哄也就不闹了。”
“带我去看看。”急急忙忙走了两步。
扭头吩咐道:“小令,先扶公主去歇息吧,这一路不轻松。”
“奴婢遵命。”
“小令,在府里没受欺负吧?”颂瑶知道,奴才的尊卑全在主子,霁陈之乱和颂瑶是没关系,可骨肉亲情还在,怎能不受影响。
况且自己不在府上,别的院的的主子们虽不敢太过放肆,但欺压个小奴才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公主,您和太子妃走了之后,这府里便是姬侧妃做主,她虽然打压咱们院里的人,但我毕竟只是个小奴才,她也没顾上我”,小令略一停顿,低头道:“就是偶尔吃不饱饭,那些个大丫鬟也是些见风使舵的主,您在府上那会对我可好了,现在,见了我吹鼻子瞪眼的,不过我也不在乎她们。”
“不过如今好了,您和太子妃回来了,这管家权自然要回到太子妃手里。”
颂瑶对着小令笑笑,没说什么。不过颂瑶明白,能留下太子妃的名分就不错了,管家权怕是不太可能。
“小令,往后在府中务必谨言慎行。”
小令立马站直,笑容灿烂道:“公主,我保证不给您惹事。”
颂瑶点点头,说这话本来就是怕自己护不住小令,不过小令是个知分寸又聪明的,如今又听了这句保证,颂瑶这便放下心来。
在丘陶的这一年还算平静,如果不是皇命难违,颂瑶也想干脆一辈子呆在丘陶好了。
丘陶虽不如靖都繁华,就连饰品衣物都不是时兴的,吃的用的见识的都比不得靖都,可却能体会到在皇室长大的孩子体会不到的自在和静谧。
就连母亲的心情也变得好了许多,外祖父的身子渐渐好转,今年春天都能下地舞剑了。
一纸诏书打破了平静,颂瑶这才想起来百里之外才是自己的故土,是生养自己九年的地方,是自己应有的归宿。
可这里突然变得好陌生,明明什么都没有变,明明一切都变了。
“阿公,您确定不和我们一块回去吗?”
“不去了,阿公老了,人老了要在老家享福呢!”
颂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阿公一定照顾好自己,这样母亲和瑶儿才能放心。”
西凉王一听颂瑶的话,一脸欣慰地看看陈潆惠,两个人都笑了,“好,阿公答应你,我们瑶儿啊,长大了。”
“时辰不早了,父亲,我们就回去了。是女儿无能,您照顾好自己。” 陈潆惠不经意间拭去眼底的泪痕。
是啊,父亲毕竟年纪大了,还患着病,自己本该服侍左右。
可如今自己却让父亲一人留在老家,下一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或者这会不会是最后一面?
“母亲,为什么阿公不同我们一起回去呢?”
陈潆惠没理颂瑶这茬,面色凝重地看向颂瑶:“瑶儿,今时不同往日,这次回去需得万事小心,无论说话做事有分寸才好,尤其,是你舅舅,万不可再提。”
“瑶儿明白。”颂瑶点点头,神情全然不像一个十岁的孩童,却像一个成人般。
本该是灿烂如花般的年纪,如今却懂得处处谨慎,陈潆惠深深叹口气,终究委屈了自己的孩子。
其实颂瑶什么都懂,她又怎会不知道阿公定不能回靖都。撇开身体不讲,便是京城那些闲言碎语也让人承受不得,还有猜忌…
如今,自己怕也是要体会体会这种生活了。
“太子妃和公主回来了,臣妾来迟,还请太子妃莫要怪罪。”
一个打扮精致的美人从大门走出来,急急走了两步,来到陈潆惠面前微微福身,解释道,
“这不臣妾睡了会午觉没想到竟耽搁了时辰,这些个奴才,也不知道通禀一声,臣妾定要好好罚她们才是。”
脸上还微有不悦,似是真被下人们气着了。
“妹妹客气了,原就没有什么固定的时辰,怎好让妹妹一直等着。”
陈潆惠一如往日般平和,一句话就把周遭的急迫击碎,彷佛什么事都不曾发生在她身上。
她还是如之前般不争不抢,淡泊宁静,遇事不慌不忙,波澜不惊。
正室回府有了日子,偏室自该恪守本分,提前在府门才是候着才是,姬琉此举的确不合礼仪。
说到姬琉,她虽只是个侧妃,不过和寻常的妾室不同,姬琉出身高贵,她的父亲官至副相,又是嫡女。当初本也该嫁个王爷,当个正儿八经的正室,可她对当时的太子李临扬情有独钟,这才成了太子侧妃,不过在府中的吃穿用度倒也高于侧妃的待遇。
不过如今自己和母妃沦落到此,如今她能出门迎接也不错了,何况还费力找了个来迟的理由,也算是顾大局。
想到此,颂瑶不由多看了她几眼。
在太子府的日子过的很快,一转眼颂瑶已经十二岁,不复幼时的憨态可掬,十二岁的颂瑶瘦瘦小小,模样清秀却不够艳丽。
这两年,和从前的日子不同,周围没有了姨母和母亲的说说笑笑,没有了孩童的无法无天,也没有了院中往日的欢声笑语,父王也很少到院里来。
母妃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院中的海棠树下,要么,就摆弄自己的那些药材。
颂瑶也很少出府,有时候陪在母妃身边,一不小心就打了盹,一睁眼,抬头看见母亲摇摇晃晃的翠绿色耳坠,或郁郁葱葱或尽是凋零的海棠枝桠,还有透过海棠树看到的蔚蓝色的天空。
那时的繁星还没有出现,可夕阳早早落下。
“嗯,晚上了吗?”颂瑶揉揉惺忪的双眼,看着盖在身上的薄毯,便知自己这一觉不短,“母妃,几时了?”
“酉时,璞儿都来背过《弟子规》了。”陈潆惠柔声道。
睡的久了,颂瑶愈发赖着不愿起来。
“瑶儿,起来用了膳,晚上把功课补上。”
颂瑶不情愿抬起身,由着母妃半推半就着进了屋。
有时候,颂瑶也会缠着母妃给自己讲医书,颂瑶知道母妃最喜钻研医术,自然也喜欢和旁人讲。颂瑶佯装感兴趣的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听,往往是听完后脚就忘了,还不如小令懂的多。
近日里父王频频入宫,听闻是皇祖父的病又加重了,这个冬天,大概难捱过去了。
“这天又冷了,柜里的裘衣也该拿出来晾凉,用不了几日便用上了,”陈潆惠一面说着,一面扭头问道,“对了,小主子们的衣服可有添置?”
“前些时日总管带人来量过,想必这两日也该送来了。”
陈潆惠静静地看着窗外,不再言语。
许久,身边的丫鬟开口道:“娘娘,风大了,容奴婢把窗子关上吧!”
一阵沉寂过后,陈潆惠轻叹一声,起身回了内殿,任由下人把窗子关上。
“太子妃,太子妃…”
“何事如此匆匆忙忙,太子妃好不容易睡下,什么事左右等着太子妃醒了。”丫鬟对着来人一顿训斥,声音却很低。
却还是惊醒了屋里的人,“发生什么事了?”
来人终于平复过来,“太子身边的人来报,说皇上驾崩了。”
死了,就这么死了?
说不上什么心情,眼泪却止不住往下流,却说不上为谁而流。
是为这个曾经极尽威严的长辈,抑或是为了什么人,什么事?
“下去吧!”
“是,娘娘。”
颂瑶听到消息,静静地站在原地,她拼命想挤出几滴眼泪来证明自己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也会为了亲人悲伤流泪。即便一个只见了几面的老人离世也该感慨悲伤,可此时的颂瑶却怎么也哭不出来,或许是因为猜忌,也或许从心底里她不认可皇祖父是自己的亲人。
可也是曾经或许真真切切疼过自己的老人,颂瑶摇摇头,忘了,都忘了,太久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