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7、宴会屋顶 ...
-
第二天早上,小郡主揉着肿胀的眼袋,这是何苦呢,都说了现在不用自己操心了,还在这想个什么劲儿啊?有这功夫还不如想个新款簪子呢!于是小郡主起床,用冷水敷了敷眼睛,就把这件遥远的任务暂且抛到脑后了,继续她的生意大计和旅游计划。
小郡主在参与设计了数十款饰品后就江郎才尽了,不过幸好,新来的宝石工匠的女儿很有艺术天赋,在听了小郡主几次设计讲堂后,表现出来的“现代化”的艺术理念,让小郡主迅速的放弃了自己设计的包袱,把福饰斋总设计师的头衔让了出去。
至于小郡主心心念念的石锅,只在盈福楼掀起了一场小小的饮食风潮,只不过当初她一句“尽量多采购点回来”,让李管事几乎把郏峡的成品石锅全买了回来,当然那个小地方的全部,也就是几大车,除去店里使用的,郡主府留下的,送入宫中的外,还是堆满了一间小小的库房,小郡主想这又不是瓷碗,轻易打都打不烂,这一屋子得用到何时啊!
谁知随着石锅风潮的掀起,无数的人家都去打听石锅,想在自家做石锅菜,在年前短短的时间里,盈福楼的锅更是只此一家,于是最后掌柜的给出的结论是:卖锅远比卖菜赚钱啊!
用卖石锅和首饰的钱,小郡主把盈福楼和客栈之间的房院都买了下来,两头打通,中间挖了一个小湖,用回廊把酒楼和客栈直接连了起来,这样从热闹繁华的盈福楼穿到肃静的太学对面只需要走过这个短短的回廊,而以前则需要绕过整整一条街,于是客栈也终于能在平日里增加不少客源。
把这些生意都放下,小郡主在这两年里随阮郡君巡游了一番自家的采邑,跟着玉匠采购玉籽料的队伍游览了一番西北严寒的地界,又向东南边跑到海边,看了看这古代的大海,这一趟往返跑了三、四个月!虽然路途辛苦,可是这才是真正的自然风景啊,值得!当然回家后被一家人骂的要死,再也不许她出门。
等她终于乖乖的待在家里不跑,准备迎接万寿节、新年以及自己十二岁生日到来的时候,才发现府里一下子热闹了很多,原来大郡子,她的大哥,已经年满十六了,十六岁绝对是这个世上每一个人最重要的生日,因为这一天每一个长辈都会为孩子行元服礼,而行了元服礼就不再是孩子了,这意味着他们已经成人,而成人则意味着她或他可以开始追寻自己的所爱!
大郡子的元服礼并没有让小郡主感到什么变化,除了他腰间的布带换成了精致的玉饰腰带外,但是不久她就发现了,自己的家里一下子多了很多小侍,随着这些增加的小侍,随之而来的是无数的宴会。
大郡子行过元服礼,可以不必再去太学,可是现在的他显然比以前更加忙碌,每天不是去别的府上赴宴,就是在郡主府上设宴,为着各种各样的小事,编排着举行宴会的理由,这是每一个上层社会的少男少女所拥有的特权!
不论是她,或者是他,所有未婚的的男女,都可以在这些无穷的宴会中,联络彼此的感情,学习社交应对,传递着各种社会上层的秘闻,或者八卦,当然,最重要的就是谈几场美妙的恋爱,为自己找到可以携手婚姻的伴侣。
这并不是说,奕熙的社会倡导婚恋自由,而是说,在这个社会最上层的圈子里,年轻的贵族男女可以有限的、自由的选择自己的恋爱对象,只是恋爱对象而已,最终的婚姻还是掌握在各自的母亲手里,最美妙的莫过于自己倾心的对象恰好也是母亲所认可的结婚对象,母亲会告诉你:我认为谁、谁、谁对你来说是合适的,但一般不会干涉孩子的交往。
即使喜欢上的是母亲仇人的孩子,一般来说,作家长的也只会一次又一次的坚决的告诫她或他:你们是没有未来的!而不会选择棒打鸳鸯,阻止他们的相恋,因为她们相信,那只是年少时候的一场美梦,何必去打散呢?所以,不论是否能够和倾心的对象结合,大多数的人在晚年时回想起人生最幸福的时光时,都会不自觉的带着笑容想到自己的十六七岁。
大郡子作为昭华郡主的长子,在抬脚迈进成人的这一刻起,就注定会成为众多大家小姐争相追捧的对象,不论是国夫人家的小姐,还是三品官员家的幼子,哪一家的宴会都不敢不给郡主府送上一份请帖,成人了的大郡子每天的重要任务就是选一家赴宴的场所,或者干脆自己找个理由在府里设宴。
小郡主坐在阁楼的屋顶,看着院里喧嚣的人群,十几岁,飞扬的年纪,男男女女们穿着华丽的衣饰,在庭院里穿梭,彼此优雅的行礼问候,三三五五的聚在一起含笑相谈,然后忽然间又都围在一起,举杯相庆,随后再散开。
人数最多的那群人里,自然围着的是大郡子,小郡主在上面俯瞰,如今的大哥长身玉立,安静时有着阮郡君温和隽雅的气质,在那一群美女的簇拥中,谈笑自如,又显得潇洒张扬,打量着那一圈女子,小郡主在心里研究着:这个帅哥兼才子的大哥会选哪个呢?
日日宴会的日子也比不过新年热闹,现在的小郡主已经对新年充满了畏惧,在这个最重要的节日里,皇室的规矩、礼仪天天都排满了,小郡主感觉自己不过是各种仪式中一件华丽的智能道具,每日里穿着礼官指定的服饰,念着背熟的台词,做着固定的动作。
好不容易熬到了元宵节,这才是属于她们自家的家节,连陛下都带着皇后跑到郡主府过节,还送给小郡主了一份大礼:六个小侍!陛下看她惊得合不拢的嘴,笑道:“其实也不算朕送的,他们本来就是你的,还是先大长公主在世的时候给你挑的亲侍,朕不过是找人帮你训练了这两年,反正下个月你就满十二了,就先给你了。”
看着小郡主打量他们,地上跪着的六个人都微微抬起了头,任她打量,前面两人穿着玉色的锦袍,后面四人的服色稍暗一点,看起来都是十五左右的年纪,五官端正精致,神色淡然恭谨,这就是从小为我培养的侍从啊,小郡主突然为他们感到很悲哀,在还懵懂无知的幼年就注定了一生只为一个人,经历这么多年的训练,今天才第一见到要守护一生的那人。
陛下看她半天不语,问:“怎么了,不喜欢?”小郡主明显感觉到了他们神色一紧,忙说:“不,很喜欢,谢谢皇姐!”陛下说:“本来是只挑两个的,朕想你身边还是要其他小侍的,倒不如从他们中间多要几个,你又喜欢到处跑,他们几个功夫都是不错的,以后到哪都记得带着,也让我们稍稍安点心吧!”小郡主知道陛下还在为上次跑到海边的事念叨,心里也觉愧疚,忙说:“过了十二岁,我就去太学了,雪山、大海都见到了,以后再也不到处跑啦!”陛下点点她额头:“那你可记好刚说的话了!”
有了新的侍从,原来的琴棋书画也都已过了元服礼,都赏了一份嫁妆放还回家,小郡主面临着一个头疼的问题,就是给新来的六人取名:“你们训练的时候没有名字吗?”当前的一人恭谨的回答:“回主子,训练的时候我们都是叫编号的,我是老大,他们是老三、老八、老九、十一和十六。”小郡主一下子呆住了,半晌才问:“你们一共有多少人?”那个老大答:“小的时候很多,不记得了,后来选了二十个,到两年前陛下又挑了我们六人去凤卫署训练至今。”
“那其他人呢?” “不清楚,或许是做侍卫了。”
小郡主苦笑,这真是皇家的奢侈与冷酷啊,几十个孩子,不论是否来到她身边,这些年都影响了他们的一生,她想问,你们有没有恨过我?不过还是没有问出口,能问出什么吗?这么多年的“洗脑”,至少不会有人说“恨”她吧。
经过一夜苦思冥想,最后给他们定下的名字是:敬亭、松罗、绿雪、青峰、茗眉、玉叶。过了几天,小郡主就发现了他们的专业,他们比伺候了她几年的琴棋书画更了解她生活的点点滴滴,从来以为自己过得够低调了,仍和前世一样不挑吃穿,也没养出什么娇贵的习惯,可他们是在还没有见过她的时候,就日日学着去适应她的生活,要不是这几日,总是小心翼翼的确认一句:“主子是不是喜欢***?”她都没发现原来她还是有着这样那样的习惯的。
他们在她面前时刻保持着谦恭有礼,细心而又体贴,可这让小郡主觉得难受,本来对着他们,心里就不自觉的有点愧疚,何况她一向不习惯摆什么架子的,琴棋书画在的时候也没这么拘礼,终于忍不住了对他们说:“以后叫我‘小姐’就行了,叫‘主子’真不习惯,只要你们真心敬我、侍我就够了,何必摆那些虚礼,大家都累。”不过小郡主发现他们的武功真的是很不错,每天早上都和他们折了树枝对练,而他们也终于在这种打斗中放松了不少,不再那么拘礼。
在小郡主十二岁生日的前几日,大郡子又一次在府里开了宴会,这次小郡主拉了敬亭、松罗一起坐到了屋顶,他们一人捧了一碟点心,她边吃点心边聊着院里的宾客,逗着他俩说话。
忽然,院里有个小侍端着盘子的时候脚下一滑,人就往前面倒去,手里的盘子也飞了出去,他身边那个年轻的公子抬起一腿,用膝盖把他顶起来,同时腰身往后一仰,伸手把盘子接住,他仰头的那一刻,恰好看到坐在屋顶的小郡主,愣了一下,把盘子递给小侍后,才仰着头一笑,微微向她致意。
小郡主也朝他一笑,这人功夫不错呀,然后旁边的另外一个公子也回头看向上方,看到小郡主的时候,也微微一笑,还举手遥遥的向她行了一礼,小郡主朝他撇了一下嘴,得,下去吧,一会儿所有人都看到了。
下到地上,小郡主问:“那俩人是谁呢?”敬亭忙问:“小姐要查查吗?”小郡主笑笑也没答话,自己回房泡澡去了,等她穿了单衣从浴室出来,敬亭忙拿起皮裘大衣给她裹上,然后说:“刚那两位公子问过了,前一位是大理寺少卿陆欣的长子,名正元,上个月元服;另一位是大学士翟荻的长孙,名兴平,和大郡子一个月的。”小郡主“哦”了一声:“你们动作倒是快!我人都没看清呢,打听这些干什么?”
小郡主也没在意,躺在床上,头朝外,把湿头发甩在床下,敬亭和松罗二人一左一右跪坐在脚踏上,拿干毛巾小心的给她擦干水汽,小郡主搂着被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们聊着,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