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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ter 5 ...

  •   我在树杈间不知道僵硬了多久,后来竟然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
      我睡得很死,也很不舒服。鼻尖的血腥气息即使在最深沉的黑梦中也萦绕不散,混着海水飞溅声和人鱼的尖啸,梦魇一般把我锁在噩梦深处。
      黑夜终是过去,白昼到来了。
      日光把我从黑暗里捞了起来,也把战场照亮,一切都纤毫毕现。
      我猛地惊醒,双臂下意识又紧紧搂了一下树干,然后才将目光投向下方人鱼的地盘。
      人鱼都不见了,若不是仍旧带红的海水和起起伏伏的残肢血肉,当真不剩下什么昨晚的疯狂痕迹。这些人鱼就像童话故事里那样:当第一缕朝阳出现,未来得及回归大海的人鱼就会化为泡沫。
      不过真实的人鱼显然不会像幻想故事中的人鱼公主那样。
      我不知道那些人鱼都跑到哪里去了。这些行踪诡秘的大型海洋动物实在难以揣测。惨遭蹂|躏的树藤和那些漂浮的肉块明摆着一切都不是错觉或者妄想,我不必心存侥幸。

      大个头在我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也许它是第一只我直面的人鱼,或者是因为它不知名的仁慈,再加上我心中隐隐约约存在着利用的心思,我对它格外关注。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
      它不在,我甚至舒了口气。
      没人想跟野生猛兽一直待在一处。
      既然它和其他危险的人鱼都不见了,那么我也得继续我的每日任务,找吃的。
      在这样的绝境里,“吃”是第一要素,是最重要的事情。若是体力没有跟上,那么就会虚弱,而虚弱又会让人无法狩猎、找不到吃的,进而更加虚弱,陷入一个恶性循环。这绝对是致命的,尤其还有猎食者在的情况下。
      我抿住唇,小心翼翼地从树藤枝杈上抬起一点身体,伸出脑袋看下去,对比一下高度。
      地面不知道,但是我的位置离水面挺近的,直接跳下去,应该也没关系。

      ……咦?

      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被抛到这个岛的岸边时,我仍然处在深度昏迷当中,不知道自己到底昏了多久,但是从我身上的晒伤和其他撞击伤来看,夸张点估计应该也不会超过三天。不然就海上的日头,我可能直接变成了一个腌制木乃伊。
      从我醒来开始,直到我初步探索完整个岛屿,花了一天的时间。最后一丝夕阳消失前,我寻了一处不高不低的树杈休息,到了晚上,这个岛的土地完全被潮水淹没了。从我昨天看到的“月上中天”来看,我估计时间在晚上9点到凌晨3点中间,当然,这只是我的推测,我并没有专门学过星象,只不过曾经有段时间观察过农历日子和月亮变化的关系。
      我当时认为这是潮水,既然是潮水,那必定包括退潮。但现在来看,海水不但没有退去,反而涨得更多了。
      大个子体型很高大,当时将我丢上树杈的时候,选的树杈也是可以和它身高匹配的大树藤,换而言之,是那种我自己根本不会选择的休憩枝杈,因为我害怕摔下去。
      但是现在……
      我又环视了一遍周围,这次我看得更仔细些,把注意力放到环境变化上去。这下就不一样了,我立刻发现了之前因为只看到人鱼痕迹而忽视的东西。

      大多矮植已经被淹没了,包括一些不高的树藤。

      这个发现就像哪个和尚直接在我耳边撞钟,足够振聋发聩。
      太快了,水涨得太快了!
      这个岛……这个岛根本不能呆!
      必须要离开,必须!
      否则我只有死路一条。

      任凭我大脑风暴怎么激烈,一个被我故意放置的问题浮上来,直接将疯狂的思绪打散了。
      ——“怎么做?”
      一切又回到了原点。我要怎么做才能离开这里?就算不主动离开,我要怎么做才能在最后的时刻到来之前,给自己找个可以漂浮的东西?
      筏吗,哪儿来的时间做?而且我完全不知道怎么做,而且我连个锋利点的工具也没有。
      直接抱根树枝?
      我扫了眼树藤。
      ——攀爬的好东西,但不像浮力很好的样子。
      我烦躁地抹了把脸。
      这种已知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实在可憎。我早就知道自己的弱小,但是每一次被迫再次明白这一点,感觉都是不变的糟糕。我相信没有任何人类喜爱这种“我为蜉蝣”的感觉。
      达摩克利斯之剑始终高垂,这把悬着的剑什么时候落下,没人知道;它将带来什么后果,我能采取什么举措,所有都不知道。未知是人类最可怕的敌人,当今人类的一切努力都是在消除未知,把所有的未知都变成已知,心中有数,才可安稳。而除了未知,还有一点隐匿着,那就是绝望。绝望能够将一切求生的机会都扼杀,能够让人在赌局和绝境里上丧失孤注一掷的勇气。
      我始终不敢放任自己沉溺在这种负面情绪中。我怕自己杀死自己。
      所以我只有将它压在所有思绪的最底,把所有精力都放到现在。
      察觉到“绝望”有冒头的趋势,我立刻甩了甩头,努力将它抛之脑后。想这么多没用的,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没有路也有个悬崖或者山壁,总会有一个结局。
      既然没法做什么,想那么多也不过是自添烦恼。

      因为顾虑不知道跑到哪儿去的人鱼群,我还是没有直接跳到水里去,我选了个比较绕的方式:通过树藤交错的枝条来移动。
      虽然这样体力耗费更多,但我心里要更安心一些——在这些水分子的包围里,我就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孩儿。

      我一边注意着水里的情况,一遍警惕地观察周围的环境,努力放开被城市的喧闹安全磨得迟钝的感知,尽量做到老祖宗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然后我看到了免费的食物。
      那是……那是一块人鱼的肌理,也许属于昨晚的哪个倒霉蛋。经过一晚上的浸泡,这块肉被泡得臌胀且发白,但是……至少看起来还没坏。
      人鱼形似人类的上半身在我的头脑里不停闪现。
      ……人鱼皮肤那么结实,我的牙齿说不定咬都咬不动,就跟嚼轮胎一样,也消化不了吧……而且都泡了一个晚上了,寄生虫或者微生物什么的……可能还没长……虽然是这样……但是……人鱼——
      我心里不停地挣扎。
      ——人鱼……毕竟……也只是海洋动物而已,是动物,而且现在它只是块肉了……它只是一块和鱼肉猪肉鸡鸭肉类似的肉,和摆在人类菜板上的肉类没有任何区别。
      经过一番心理建设,我还是顺着树藤爬了下去,一只手不停地刨水,想把那块漂浮的肉划过来。
      这不算什么,我暗自告诉自己,想想纪录片里的贝爷,吃屎都不在话下,半腐烂的鹿身说掏就掏,血淋淋的心脏说啃就啃。现在矫情什么,昨天生鱼都啃了,抓捕摔死啃肉一气呵成,现在在这儿想些没用的,白景飞,这没意义,以后如果遇到白嫩嫩的新鲜蠕虫,你还能不吃吗?想想曾经大地震时你那个倒霉又走运的好朋友,废墟底下还不是喝了自己的尿,你现在不就啃个肉吗,这种程度就受不了了吗?

      但就在我勾到那块肉的时候,一些熟悉的声音让我停住了动作。
      雄性人鱼的低声和雌性人鱼的尖细声音,还有人鱼之间打架一样的水花声。声音很近。

      我僵住了。
      这个场景就像是昨日重现。熟悉得让我止不住地心跳加速,汗毛倒立。

      我战战兢兢地转过头,发现一个巨大的阴影很快朝着我过来。
      哈,熟人(鱼)。
      又是你,大个子,真巧。
      大个子没有靠过来,它就像只是确认我在哪儿一样看了我一眼,然后就在不远的地方停下,专心干它的事了。
      它就像盯上我了,专门来监视我一样。
      等我看清楚它是什么情况后,我感觉更不好了。

      连妖精打架也要过来看一眼吗!

      我简直难以置信。
      这个家伙简直是雄性生物的一股清流。明明在干无论放在哪个动物族群都是相当重要的事,竟然还能分神搞些其他有的没的。它竟然把它的交|配对象抓着跑了过来,确定之前捕获的猎物没跑之后,就地开始它的繁衍行为。
      我不知道这条雌性人鱼是它的第几条对象,但显然这条雌性现在非常不配合,完全不想和这个雄性中的泥石流来点深入到精子和卵子的交流,它一个劲儿的挣扎,甚至给大个子的身上留了点愤怒的痕迹。
      但是大个子毫无所动。
      ——我猜,大个子可能就是偏好这种强壮的雌性人鱼。因为在这个原始的海洋里,强强结合才有强壮的后代,不至于半途夭折。
      它直接趴下身,将雌性人鱼压住,双臂卡在雌性的肩膀,咬住雌性的后脖颈,完全无视另一位的挣扎。

      我僵硬地回到枝藤间蹲着,任凭我免费的一餐随波飘走。
      这简直是一件啼笑皆非的事情。这是我此生唯一一次,也许也是最后一次,饿着肚子,等着另一个性别为公的家伙完事。我还不敢离开,也不敢随便放松或者分散注意力,只能全神贯注地看它搞。这到底是什么事!
      可能十五分钟,或者半个小时,或者更久,大个子放开了那条雌性人鱼。它看了我一眼,然后跟在那条跑掉的雌性后面游走了。几个摆尾,这两条人鱼就在水与林间消失不见。
      我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有一种强烈的国骂冲动。
      我也确实狠狠地低咒出声。具体骂了什么,因为某些缘故,我将之略过。但我必须要说,这可能是我前几十年的人生里一次性骂得最多、最难听的话,几乎掏空了我所有的脏话库存。在神经高度紧张的时候,骂几句脏话也许是一个不错的发泄途径。
      太阳已经升上来了,温度也很快就会上升,我没那么多时间浪费。我的嘴唇有好几道伤口,有昨天啃鱼时被没有磨干净的鱼鳞割的,也有我自己咬的。我的嘴皮起皱,刺痛、而且很干,舌头舔过,只有一股咸的味道。我已经一天没有喝水了,体力又剧烈消耗。我的身体开始发出微小的示警。等到中午太阳最烈的时候,我可能只能找处阴凉的地方躺着保存体力,不然很有可能因为缺水中暑。
      而不断上升的海水就像追在我后面的鬣狗,不断提醒我时间所剩无几,禁不起浪费。
      我焦虑地咬了咬手指节,继续之前找食物的目标——我最开始盯上的那块人鱼肉已经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但是之后那个该死的大块头就像跟我杠上了一样。

      无论我跑到哪里,它都能找过来,而且带着一只新的雌性人鱼。
      它为什么一定要交|配盯梢两不误!
      它好好地进行它的造鱼活动不行吗!

      连着被打断好几次之后,我心中积累的焦虑和烦躁开始逐渐转变成火气。
      但我又不敢真对着这个猛兽做些什么,只能自己憋屈。我想,如果我有枪,我一定要把它毙了。
      我能明显感觉温度升高,再加上愤怒暗中消耗我的体力,我很快就觉得有些使不上劲,力不从心。毕竟我昨天只啃了一条鱼几口,那点能量早就耗光了,已经过了二十四个小时,我真的饿了。
      再一次跨过树藤交错的枝丫的时候,我本该双臂发力,但我突然感觉脑袋一昏,一股冰凉的感觉顺着手臂蔓延到指尖,心慌从胸口被跳动的动脉挤向全身,手也使不上劲。

      竟然在这个要命的时候低血糖。

      一般来说,人的身体能够自我调节,这种程度的无力只需要缓缓就好,胰岛素,或者其他什么东西,能够帮助人的血糖回到正常的波动区间。
      但我正半吊在树藤间,身体绝大部分力道都在手上。我大惊失色,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噗通”一声就掉到下面的水里去了。管不了那么多,我连忙朝着最近的树藤游过去,重新趴回树藤。我暂时还是没什么力气。
      我无力去想自己的响动有没有打扰到那对露水人鱼,打扰了也没办法了。如果它们来攻击我,我也躲不掉。我又开始懊悔,早知道还不如直接在水里游,这样更安静。但是转念一想,游泳需要的力气说不定比从树藤的枝杈间跨越所需更多,而且视野也不广阔。
      大概四五秒的样子,我都眼前都泛着黑斑,耳朵也听不真切。等我缓过来,我一下就捕捉到了背后的水声。我没往后看,立刻往树藤爬。

      但我的一只脚被抓住了。
      我使劲蹬了蹬,反而被抓得更紧,紧到甚至发痛之后,我放弃了。
      我丧丧地转过头,不出所料,果然是大个子。
      “你到底要干什么。”我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
      我瞥了瞥周围,那条雌性人鱼不见了。

      大个子捏着我的脚,不知道在看些什么,翻过来又翻过去地琢磨。接着他又注意到了我的裤子,蹼爪在我的裤子边上轻轻刨动。
      这里要说明一点,我穿的是T恤和短裤,它们湿淋淋地贴在我的身上。而昨天晚上在人鱼盛宴上睡着的时候,我就是套着这么黏答答的一身睡的,老天保佑,我竟然没有感冒。
      我的短裤只有大腿那么长,离我的屁股不远,它在那里摸索让我整个人都相当不好。然后它就像发现了什么奥秘似的,发现裤子和我的腿肉竟然可以分开,于是它就相当痛快地捏住裤筒朝上一撕。
      我还没反应过来,只听“撕拉”一声,我右腿的裤筒就完全分开了,露出我的右半边屁股蛋。
      我的脸色简直青红交加。
      当它还想对我的T恤下手的时候,我实在忍无可忍,快速伸手在它的手腕处狠狠打了一巴掌。

      “放手!”

      它竟然放手了。

      我不关心它为什么放手,感觉到他松开我的腿,我连忙往树藤上爬。直到我重新爬回枝杈间,它也没有什么动作。我看了一眼我的裤子,很好,右边的裤筒已经变成了两块连着左边裤腿的破布,正好吊在我的|裆|部中|央。我面无表情地扯了一片树藤的叶子,塞进嘴里使劲嚼,想象自己在吃这条人鱼的肉。

      ——其实这样不好,万一树藤的叶子有毒呢对不对?
      但是当时我已经被羞愤淹没了。

      我盯着它,它盯着我。
      它围着我绕了一圈,目光放在我不断嚼动的嘴上,然后游走了。

      这条鱼也许真的脑子有病。
      我想。

      它一走,我一下子就松了下来,刚刚的情绪跟气球里放的气一样,一下就漏光了。我放任自己瘫在树杈上。透过枝叶,阳光直直地射到我的脸上。周围很安静,没有鸟叫,也没有虫鸣,只有水波碰撞和枝叶摩挲的声音。
      我突然心里很疲惫。不想动了。
      而失去内心的支撑,我的肉|体一下子就瘫软下来,被意志力压下的疼痛争相冒头,不断刺激我的神经。
      但还没等我颓废一番,那条人鱼又回来了。
      我一个激灵,“唰”地坐起来,警惕地看着它。
      它手里捏着一条大鱼,懒洋洋地游回我在的树藤下,瞄了我一眼,然后巨大的尾巴朝着枝干使劲一甩。
      简直像被野猪拱树,我惊叫一声,手臂在树枝上一磕,脚一滑,“噗通”一声又滚了下来。我又呛到了水。
      还不待我自己浮出头,一股力量把我捞了起来。
      我使劲咳嗽,虚弱地睁眼,发现它把我按在树藤枝干上。
      “你……”我还没说什么,它捏着那条被它爪子贯穿的鱼直接往我的嘴里塞。我闷哼了一声,脸上多处被锋利的鱼鳍划伤,包括两边的嘴角,一下就被割裂了。生理性的眼泪流了出来。
      堵住我嘴的力道一松。
      它就像被惊住了一样,目光不断在我的嘴和鱼之间来回梭巡。
      我疼得不行,要知道,现在不管我的身上出现什么伤口,都免不了被盐水腌一番。任何去海里潜水被礁石割破皮肤的人都能对这样的刺激深有体会,并且绝对不想来第二次。
      我似乎明白它想干什么了。虽然不明白为什么。
      但当我的视线捕捉到它犹疑着想把鱼换个方向又朝我嘴里塞时,我连忙主动伸手拦住了它,用两只手抱住了它的手臂。
      我看着它用那死鱼的头对着我,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我……我自己来。”我试探着自己去取它穿在爪子上的鱼,它安静地任由我取走了食物。
      我看了眼鱼,又看了眼它,而它正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我。我总觉得它兴致勃勃。
      我硬着头皮说我要磨鳞,然后捞着这条鱼对着旁边的树藤使劲磨。但其实我注意力完全没放在这条鱼上。

      我在暗中观察人鱼。
      它实在是太奇怪了。
      这条人鱼竟然尝试投喂我?
      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这世上有任何动物尝试投喂过一个人类吗?
      ——有啊,狼孩。一个声音说。
      ——但是那是狼,而且喂的是人类“小孩”,况且那是哺乳动物,哺乳动物和海里的鱼怎么会一样。你见过哪个卵生生物尝试养一个胎生?另一个声音反驳。
      ——好吧,想想海豚,这不就是水里的哺乳动物?
      海豚……的确是对人友好。我偷看了一眼人鱼,人鱼会像海豚一样救人吗?
      我的目光在它巨大的、似鱼似蛇的鱼尾,粗壮的手臂,锋锐的蹼爪和尖锐的牙齿上匆匆扫过,觉得实在不太可能,它不吃人都算好的了。人鱼和海豚没有可比性,还不如和鲨鱼作对比。

      它看我始终拿着那条鱼磨来磨去,似乎有些烦躁起来,又想拽过鱼往我嘴里塞。
      我一惊,连忙去咬这条鱼。为了显示我相当想吃,我大口大口地使劲咬那条鱼,凶极了,我甚至怀疑我的脸都因为我的用力过猛扭曲起来。
      但人鱼似乎很满意这样。
      它绕着我转了转,尾巴从在我身上来回磨了磨,我被撞得不得不停下咬鱼,抓住旁边的树干。它又摸了摸我的肩背,然后又游走了。
      它一走,我便咬住这条鱼,再次上了树。我盯着手里的人鱼的馈赠,摸了摸自己撕裂的嘴角,又看了看凄惨的裤子,心情复杂。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Chapter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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