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才儒貌》泠亱

5、第三章

　　“郝哲，我们等等要一起去学吉他吗？”一个头发旁分，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孩挎着郝哲的肩膀，另一手甩着包包。
　　郝哲转过头对他说道：“好啊。”他推开男孩的手，一把轻轻掐着他的脖子，“现在就走吧！”
　　黄井渊，郝哲的青梅竹马，从小他们就很要好。因为都渴望自由，所以很合得来，也同样不喜欢上学。
　　黄井渊伸手抓着比他高的郝哲的头发，两人都打闹成一片，嬉笑得乐开怀。
　　“真羡慕那家伙可以跟郝哲那么要好……”蓝歆茹嘟着嘴，站在他们俩的后面。
　　有时，人们总会希望自己和喜欢的对象是好兄弟，那样的身份至少更能接近他。
　　“哟，这位同学，什么事啊？”黄井渊转过头来，他早就留意到了这个跟在他们后面好久了的女生。
　　蓝歆茹吓了一跳，郝哲也转过头来看。
　　“没事，只是想要请教郝哲一件事。”她笑着说道。
　　黄井渊对郝哲露出揶揄的笑容，郝哲走上前去，问道：“什么事啊？”
　　“你可以给我你的电话号码吗？”蓝歆茹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他，小声地对他说道。
　　郝哲知道蓝歆茹心里打着什么样的算盘，但他又和蓝歆茹不太熟，没有义务给他电话号码。
　　“不好意思啊，我的电话卡没钱了，所以我都没在用。”他随便搬出一个借口，就对黄井渊使了个眼色。
　　黄井渊立刻跨在郝哲的背上，“走，我们去弹吉他吧，时间不早了。”
　　“重死了。”郝哲一边佯装吃力的样子一边走，但其实黄井渊也才55公斤。
　　蓝歆茹露出了失落的表情，她叹了个长气。
　　黄井渊探出头，在他耳边喃喃道：“那么多人喜欢你，你就没有一个喜欢的人吗？”
　　郝哲将滑落的黄井渊往上顶了一下，“还没遇到那个特别的人。”他从未心动过，也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受。
　　或许会很开心吧，看看那些人总是笑脸盈盈地来找他。
　　他们一同来到了郝哲的家门外，郝哲进屋拿了吉他后，两人便一起到黄井渊的家去。
　　在学校里，韩梓明正准备办特例学生的申请。
　　“韩老师，你确定你要这么做吗？”教务处里，校长正搔着头，露出疑惑的眼神。
　　韩梓明犹豫了几秒，还是点了点头。
　　校长将特例学生的申请表格攥在手里，叹了个气，“新官上任三把火啊。”他小声嘀咕道。
　　韩梓明假装没听见，只是露出了一个微笑。
　　他为什么会想要帮郝哲呢？他自己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他希望能够改善郝哲的态度吧。
　　虽然这个举动折衷了，因为他本来就不打算接触男同学，但既然一时冲动说出了口，就只好遵守诺言了。
　　“我之后会和老师们开会讨论，每个特例学生的申请我们都很谨慎面对。”校长回答道，但也不知道是事实还是谎言。
　　韩梓明点点头，其实要是没有通过的话也不错，至少……他们两人的关系不会变得那么特别。
　　一个不带任何特殊心机的契机，却引出了那些猝不及防的事。
　　“原来郝哲还会弹吉他啊。”篮歆茹弹了个响指，兴奋地睁大双眼。
　　她脑中出现了郝哲坐在窗口旁，阳光照耀在他侧脸，他修长的手指正弹着吉他的模样。
　　她雀跃地捧着脸颊，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
　　“什么时候才能看到郝哲弹吉他呢？”蓝歆茹露出了甜甜的笑容，洁白的皓齿让她看起来更漂亮。
　　在黄井渊的家里，他们两人正抱着吉他唱歌。
　　郝哲的左手灵活地转换着和弦，右手则是完美地掌控了指弹的技巧。这就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虽然他的母亲不理解。
　　幸运的是，还有个支持着他的黄井渊。
　　只要是郝哲想做的事，黄井渊都会无条件帮他、陪他一起。
　　吉他是这样，篮球亦是如此，就连逃课也不例外。就算他们不同班，他们的友谊还是如此坚固。
　　因为同龄，能够更了解对方心里的想法，而且容易产生共鸣。
　　黄井渊也不喜欢那些长辈，他总是违抗他们的命令，但他没有像郝哲那样破口大骂，也是静静地瞪着他们。
　　“差不多了，今天就到这里吧。”黄井渊放下吉他，看着自己长茧的指尖。
　　他露出了一个微笑，其实蛮有成就感的。
　　两人聊了一会儿天，郝哲才向他道别。
　　从小到大的友谊，让他们俩成为知己。十多年来的相处，两人都很了解彼此，一个眼神就能沟通。
　　他们性格相反，却能和平共处，这就是缘分的奇妙。
　　黄井渊喜欢独处、沉思，郝哲却活泼、捣蛋。
　　在会议室里，老师们正为郝哲的事而苦恼。
　　“韩老师，郝哲这学生的性子你应该也很清楚吧。”罗亦初用食指顶着眼镜，说道。
　　一个文质彬彬的女老师看了一眼手表，她似乎比较在意时间。校园里早已空空荡荡，学生们都回家了。
　　“我觉得呢，既然这是韩老师的选择，那就随他吧。”陈裕说着，一边望向韩梓明。
　　校长将申请表格推到一旁，“那我就批准这个申请，韩老师，你必须保证他今年大考能及格，否则你就将被调职。”
　　他眉头深锁，为人和善的他其实也不想这样，但每年教育局都让他们的学校调出一名老师到乡下的学校去。
　　“郝哲的成绩也不能这样一直下去，要是他没有进步，后果很严重。”罗老师瞪着韩梓明。
　　郝哲已经留级两年了，还是没有在高二的大考中全科及格。
　　校长对韩梓明寄予厚望，最后会议通过了。说是厚望，倒不如说是将球踢给了他。
　　会议结束后，韩梓明才松懈下来，刚才那安静的气氛搞得他很紧崩。
　　“韩老师，加油。”陈裕提着公事包向他走来，另一只手递给了他一罐咖啡。
　　韩梓明点了点头，“谢谢。”他礼貌地微笑。
　　陈裕望着韩梓明转过身的背影，眼神十分坚定。
　　要是韩梓明真的被调职了，他也会努力说服校长的。这就是他的义气，可重点在于他的说服是否能成功。
　　郝哲的课业也不能如此堕落下去，否则会影响学校风气，迟早得有一个人来扛。
　　“辛苦你了啊，我相信你会让郝哲进步的。”陈裕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让韩梓明的心安了一点。
　　但其实具体该怎么做，他都还没有想好。
　　“或许得找郝哲商量一下了。”他打开咖啡罐，喝下了一口。
　　涩味在他的舌尖上环绕，随后迎来一股甘甜。
　　韩梓明查了一下学校的通讯录，看到了郝哲的家里电话。
　　他一边下楼梯，一边拨通那串号码。校园的每个角落都空空荡荡的，这里是工作、学习的地方，想必没人喜欢这枯燥乏味的地方。
　　“喂，找谁？”郝哲接起了电话，他的声音平稳清澈，听起来很舒服。
　　韩梓明从来没有注意过郝哲的声音，隔着电话才发现他的声音是如此悦耳。
　　“啊，我……我是韩老师。特例学生的申请通过了，我想跟你讨论家教课的时间。”韩梓明往校门走去，踩着擦亮的皮鞋走在柏油路上。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不读书。”郝哲语气坚决地说道，他听起来不是在开玩笑。
　　换作是其他老师的话，绝对将他臭骂一顿，然后强迫他上家教课。
　　韩梓明无奈地捂着头，“咳，那好，家教课我可以让你自己做自己的事，但你必须听我讲课。”
　　郝哲用毛巾擦着头发，“凭什么？”
　　“算我求你吧……”韩梓明语气听起来十分可怜，让郝哲心软了。
　　郝哲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他将毛巾披在肩上，“那好，一个星期就上一堂。”
　　“一堂？好……”韩梓明也只能妥协了，郝哲这家伙真不是普通的难搞。他愿意上家教课就已经是最大限度了。
　　每个星期就一堂家教课，他有可能让郝哲改变吗？
　　看来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先改变他的心态 ，让他热衷于学习。即便机会渺茫，也还是得这么做，毕竟他也没办法教会郝哲每一科。
　　郝哲并不知道，要是他成绩没有进步的话，对韩梓明的影响会有多大。就算他知道了，他也不会帮韩梓明的。
　　他们仿佛站在天平的两端，互相影响。
　　就算韩梓明不愿接受，他还是得尽全力帮助郝哲。要是郝哲进步了，双方都有好处。相反，则皆有坏处。
　　“唉。”他开始有些后悔毛遂自荐了。
　　要是被调职去遥远的地方，就得搬家了……
　　他一个人好不容易来到大城市，租了个价格合理的房子，却又得面对新的挑战。
　　人生就是这样啊，在克服一个个困难后才会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