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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利弊 ...

  •   宋长史优哉游哉地品完几盅酒后,一坛子酒也快见了底。孟云斋这边其实也没抿上几口,就给宋长史夺了酒杯,一口灌下去了。宋长史拿他当孩子,悉心教导,百般劝悉,叫他不要喝酒——到底是孩子心性,喝酒伤身,喝酒误事。

      孟云斋心下明镜似的——师父其实,是想叫我不要和他抢酒喝才是吧。

      孟云斋一边把菜夹到碗里,一边皱了皱眉头,若有所思。宋长史恰好撇了他一眼,问道:“阿斋想什么?没喝到酒心里不痛快了?小孩子不要喝酒,你不知道你从前……”

      孟云斋预感接下来一定不会有什么好话,急忙打断他,“没,没有,我不是在想这个。”

      宋长史拿起酒盅晃了晃,“那你想什么?今日市集?”

      “对,我正是在想此事。今日听得市集四周叫卖声绵延,晨起至晌午都未歇过,俨然一副热闹之相。乡野一隅尚且如此,更何况沿海鱼盐聚集之地,和四海来朝的大都呢?”

      宋长史默然不语。

      孟云斋接着道,“自秦商君行重农抑商之法,虽争议仍存,历代却明里暗里沿承不息。若说汉初行黄老,尚给商贩以存茂之机,那么到汉武将盐铁之利收归国有,便是此法之行到了一个新阶段。”

      “从前大庆朝伊始,国家便继承前代之法,大抑内外之商。数十年来,虽民农面上有成,但内里官商之沉疴根深蒂固,不为百姓国家,而为其一己之私利,一家之长短,沆瀣一气……加之朝贡厚往薄来,只为宣扬国威,根本无利可图。到大庆朝末,”

      “如今细想来,其实国家那时早已货币不通,交易不畅,经济不兴,外强中干,徒有个庞然大物的表象罢了。百姓乡野之苦,加之天灾之不可测……师父,新朝之政施行到如今,如此景象,是不是证明,我们错了?”

      宋长史放下酒盅,叹了口气。他看了看孟云斋的脸,不知是不是初春的寒风卷的他面色有些绯红。他朝着自己的徒弟笑了笑,摇了摇头说道:“旧政未必一无是处,新政也未必绝佳。农乃国之根本,无农便无粮,无粮则无民,无民便无国可言。工商若侵农,便有毁根灭本之嫌,靠商立国,四海亦难兴。”

      “施行百年来,不可不论其存在之理。当年汉武若不重拾抑商,使盐铁利归国,打击私商高价乱市,何以定国力、行推恩、攘夷拓土——让西汉王朝走向巅峰?或许凡事,讲求个度吧。新政能有此番作为,想必也和朝野大部分守旧势力做过一场恶斗。一个根基未稳的新朝能有此番果决,也是不易。”

      孟云斋低头扒了一口饭,然后点了点头。

      宋长史也没有再说什么,拣了一块瘦肉夹到他碗里。

      世间诸事本无绝对是非,不过是时势流转,流年易抛,今非昔比而已。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利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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