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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   华贵妃闺名相钰,当今丞相相成庸的掌上明珠。
      相成庸为人精明,看到了韩相的死法,就懂得藏芒。求个不高不低,甚至弄出个左右丞相。
      实在是惜命。
      但就算这样,也不能掩盖他是皇帝的走狗,当年韩相全族覆灭,少不了他的一份功劳,少不了他的好闺女的一份功劳。
      韩相死后,韩废皇后出家剃度,相家有功,自此平步青云。
      人人见到都要尊称一句相左丞。

      我看着殷漾,听着这些。
      只觉得梁真无辜。
      不过也只能想到梁真无辜,其他的我不敢想,不深想。
      时至今日,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我要和殷漾狼狈为奸,我的恨意当真有这么深?
      不过我觉得这就是对的。
      殷漾出现的时候,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能做……而内心总有一种杀皇帝的渴望,就像是黑暗中的一只萤火虫,带着我走。
      就这样自然而然地答应了他。
      “第一个目标,相成庸。”
      “要他死?”
      “要他死。”
      “我来动手?”
      “你亲自来,我可舍不得。你看着就行。你最近给我查一下李清。”
      “大理寺少卿?”
      殷漾点了一下头,道:“弄清楚,他是谁的人。”

      我离开的时候,内心是有点不安的,若说谁知道皇城里的人的派别,我觉得我肯定是能名列三甲的。
      无他,梁给我写过一份。
      大理寺少卿,李清是恭王的人,曾经侍读恭王三年。
      殷漾的目的无非是相成庸下狱时一帆风顺。一帆风顺地死去。
      三天后,我又来了莲池,同他说了。
      他看着我,没说话。
      “莫非不是?”
      他啧了一声,笑道:“我要是知道,我还叫你去查什么?我想是那种不信任伙伴的人儿么?”
      我郑重其事地点了一下头。
      “对了,我以后能不能换个地方来找你?我怕被人看到。”看到倒不至于,我只是忽然想起来,梁说不定在我周围安插了耳目,要是被他知道我干的事……
      不行。
      “可以啊!”他伸了一下懒腰,“来这里要避开那么多耳目,确实有点累,这样吧,你以后就去碎梦寮,说找一个叫漾儿的小倌。”
      “不是,怎么都这么爱用这种风月事作掩护。”
      “戏文上说的东西都是有事实依据的,余公子。”
      “……”
      “大将军逛一下青楼怎么了?谁还能说什么?那叫风流倜傥!”
      那叫放荡……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放荡?可是余公子,那是有家室的人才会被娘子揪着耳朵这么说,你有娘子么?”
      ……
      我叹了一口气,说:“……不算有,算了,没有。碎梦寮就碎梦寮吧。”

      隔日早朝,那个狗皇帝又发怒了。
      很多人都不明所以,我确实知道的。
      他下令彻查近几日藏书阁的情况,他的胡须都气得吹起来了。
      昨晚,守阁的侍卫换班时被放倒一半,等增援到了之后,去的人早就走了。
      没有拿走虎符。
      在皇帝看来,是差点失窃。虽然我们一开始就没打算带走虎符。
      我们不知道虎符在哪,华贵妃给的地图是错的。
      我一开始也没觉得她会给对的。
      她将避寒丹喂给楚酩时,偷偷在楚酩唇边留下一点残渣碎屑。可惜,应当是配不出来的,不然殷漾也太没用了点。

      晚上,我又来到了华贵妃的宫殿。
      楚酩又发病了。
      她跪在我面前,求我。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她没说话。
      眼前这个景象着实是母子情深,让人不禁感叹娘亲的力量。
      可我的心没有触动,一丝一毫的感动都没有。真硬啊。
      我也想可怜一下这位放下尊严下跪的娘亲,可怜一下这位七岁小孩,放他一条生路。
      但是,不行。
      “藏书阁地图。”
      “我怎么弄去?现在戒备这么森严。”
      “这就,与我无关了。”我说,放下一颗避寒丹。
      “来人!”她大声叫唤,门外的羽林军立刻破门而入。
      “就不能好好合作么?”我嗤笑一声,夺窗而出。
      逃出来也不需要多大力气,毕竟有人接应。

      皇帝震怒,就连深居简出的裕王也上了朝会。
      他看起来很年轻,双目却透出一阵老气横秋的做派。
      太深沉了,这个人。
      他那双鹰眸盯着我的时候,背后不自觉生出一股寒气,有种习惯的颤栗。
      皇帝开始封锁京城,不准出,不准进。并且要挨家挨户排查户籍,搜索物什。
      插翅难飞。
      我是不怕的,查也查不出什么。
      只是皇帝特别强调,要搜东西,令人疑惑。
      下朝时,裕王被留在宫里商议大事。
      殷漾没有把一些东西告诉我,这是肯定的。

      搜东西这个东西轮不到我头上,皇帝要的是亲信,亲我沾不上边,信也不能。
      但是放东西这个就是我的事了。
      我无语地问殷漾,就不能让他其他手下去吗……
      他说他手下都提早出城了,不然都藏不住人。没太真的户籍。
      我觉得我看他的时候就跟看一个废物一样。
      不过想了一会我还是问他。我的户籍也是假的,会有事么?
      他说没有,还问我户籍是谁帮弄的,真的跟金子一样。
      ……
      我没回答。

      他让我放的东西是一块玉佩,龙纹玉佩,华贵又陈旧。
      上面还有年岁久远留下的磕磕碰碰。
      可是能佩龙纹佩的人又怎么会磕磕碰碰那么多次呢?
      我看着这块水头好得不能再好的东西,不解。
      拿着它,仿佛拿着一些沉重的东西。
      放到相府去也得是有技巧的,譬如你随意一扔,扔在地上,凭谁都知道这是栽赃。
      但倘若你放在他床头的暗柜之类,壁画后的暗格,再不小心被发现,任凭你巧舌如簧,也没几分可信度。怎么?你自己弄的暗格还有别人知道不成?
      有?那就是你有同谋。
      也不是我想得太绝对。我自然知道仇家栽赃有一手,可是这个皇帝疑心太重了,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
      我不晓得这块玉佩有什么意义,但是看殷漾的神色,谁被搜出这块玉佩,谁就要死。算盘打得真好,我不把它弄出去,自己就得死。因为我一定会接过来。

      按照搜索路线,是从城东往城西,城南往城北。
      被搜过的地方,不得进,不得出,甚至不得探望。搜的时候,连粪桶都不放过,真的是……
      皇命难为啊!
      左相府在城西,我比他更西一点,是有机会的。
      按照这个底朝天的标准搜索,十天后,才到左相府。
      十三天后,到将军府。

      在第八天的时候,城北一棵太祖时期种下的桉树倒下了,似乎是被雷劈了。
      皇帝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了。
      这被雷劈也是设计的。
      虽然殷漾没有说,但是我觉得就是殷漾那伙人做的。
      有时候说来也很惭愧,殷漾只比我大了五岁,在能力上却是比我强一大截。
      令人好生羡煞。
      还有梁,比我小,这卓绝的能力却是不容小觑。
      只有我……什么都没有,什么也不会。
      哎……

      第七天夜晚,我飞身进去左相府。
      戒备森严,地形复杂。
      我将布局绘制在我的脑海里,准备出去,明晚再来。
      当我准备出去的时候,一小支羽林卫过来了。
      我看着黑乌乌的天,想着要等破晓时我大概才能不被人看到地回府。最近宵禁巡卫抓得很紧,又改了新时间,我不知道新的,但是隔两个时辰换班还是不变的。原因无他,单白是羽林卫的小统领,前几天找我,抱怨还是两个时辰这么长。
      我又潜回左相府,躲人这种事情我是轻车熟路。
      走着走着,为了安全起见,我去了看起来最冷清的东南角。
      这里很暗,有几株桂花,屋子里没人,黑灯瞎火的。
      我在门那里听了很久,确定里面真的没人之后,走了进去。
      呛得可怕,有一股子血腥味,但都收拾干净了,血腥味应该是沁入木头里面的,去不了。
      我躲在屏风后面,没有点灯,蹲在桌子下,我怕有人进来。
      事实证明我是对的。
      约莫半个时辰后,我腿有些麻了的时候,有人进来了。
      来偷情的野鸳鸯?
      不是。听脚步声是两男的。
      他们点起了灯,向桌子这边走来。我脑袋冒出了冷汗,借着他们移开屏风的声音,滚到了床底。
      幸好,他们没有发现。
      “老身以为此次应该是冲着老身来的。”
      “丞相无需担心……”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确实无需担心。”
      相成庸和……华贵妃身边那个太监。
      “这……”
      “这事从贵妃那里开始,再理所当然泼我一身脏水,皇上疑心太重,相某怕是躲不过去了。”
      “娘娘意思是,相家一倒,恭王怕是失势。”
      “酣儿的事我会为他铺好路的,楚梁别以为躲在寒麓就能免了,我一定会拖他下水。否则倒让他坐收渔翁之利了。”相成庸阴森森地说。
      “……”
      “……”
      “待会出去别让人看到了。娘娘的信我收到了,公公请吧。”
      ……

      我还是出去了,在破晓的时候,一路畅通无阻。
      回到府里假寐一会儿,等着刘管家叫我上朝。
      下朝的时候,我去了碎梦寮。
      “我找……漾儿。”
      “好嘞!”老鸨很热情。
      殷漾坐在顶层的房间弹琴,琴声清冷悲伤,如泣如诉。
      “余公子。”他看我,笑着道。穿着一身藕荷色绣牡丹缎衣。
      我没说话,坐到床上,拿着酒盅喝酒。
      “怎么了?”他看出我情绪不对。
      “……那块玉佩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低头拨弄琴弦,没有回答我。他身旁放着几叠点心,还有我最爱吃的枣糕。
      看起来他也很爱吃。
      我定定地望着他。
      久久,他起身,走到床边,蹲下来。
      “哥…………余公子怎么了这是?”他笑着问。
      我低头看着他,不说话。
      他也抬头看着我,伸出手,轻轻摩挲着我的脸庞,他的手有一层细细的薄茧,痒痒的。他的衣袖落到我的脖子,又很滑。
      他做这些的时候,手有轻轻地颤抖。他这个动作似乎是在安慰我,可他自己的眼眶却闪烁着水光。
      我拿着酒盅愣着了。
      他那双水光氤氲的双眼看着我,仿佛看着世上最珍贵的宝琛,他的双唇微微动了动,却没说出一个字。
      终于,他眨了一下眼睛,右眼落下一滴泪。他弓起了身,将脸贴近我的脸,嘴唇凑了上来。
      很生疏的吻技,像在舔糖。
      又愣了一小会,我推开了他,跑下楼。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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