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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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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要出门，晋少岭又烦恼起来了。作为“铃儿”，一个比贴身丫鬟丁香还更没资格的她怎么好意思跟着老爷和客人一起去阅马场？晋少岭想到此处，又不忿地看了一眼解心远。
解心远习惯了这种嫉妒的视线了，说道：“可以变成鸟儿跟我一起去啊。”
“你不说我也知道！”
二人走到无人之处，铃儿一个旋身，一只黑白相间闪耀着紫蓝色的喜鹊从翟府飞出。解心远见状，一个瞬移就跟上凡人的脚步。
来到阅马场，看那一望无际的草原和养着数十匹的马的马厩大概也是翟氏所有，平日雇了几个人悠闲着喂养着，见翟都督亲自带着人来到，气氛一下子紧张了。
宇文弈笙他们被允了随意挑马，他正朝着一匹洁白亮丽的马走去，翟宝仪却一把拉住他，“你瞧那匹红马，比你家的马厩的都漂亮……”
“……”宇文弈笙白了她一眼，“现在是我挑还是你挑啊？”
“我帮你挑好看的嘛。”
嘴巴上是不愿意的，但是宇文弈笙还是走到了枣红色的马前，想着翟宝仪无非也是被阳光照耀下泛着淡淡光泽的红色吸引了，血马长长的鬃毛披散着，可见平日被打理得很好。
“就这匹了。”翟宝仪心里想等宇文弈笙把马匹牵到离父亲他们有点距离的地方就换她骑一把，宇文弈笙瞧她的积极性，自然心领神会。
怎料突兀一声——
“宇文公子，你也看中这一匹吗？”
欧阳瞬向他们径来，“听闻汗血宝马皮薄，奔跑时候血液流动，外看给人流血的错觉，出汗后这枣红色更加鲜艳，而且能日行千里，夜行八百，我本也想要试试驾驭这汗血宝马……”
宇文弈笙本意就不在骑马，旋即笑着要让出去，翟宝仪一看他嘴皮子软，蹙眉阻止：“我家少爷先挑的，怎么说让就让！”
欧阳瞬看了这矮了他们一截的小厮一眼，感觉就是个还没发育完全的小孩，开口细听好似还没变声，想到这也是刚才在翟府大胆替主发言的下人，印象又更深了点。
宇文弈笙顿觉头疼：这个时候惹这些远道而来的小少爷们，要是被拆穿你身为女子乔装，你还要不要你父亲的脸面了？
宇文弈笙想起翟宝仪男装时胡诌的名字，急忙劝止：“宝……子君，不得无礼。”
欧阳瞬笑了笑，“原来你叫子君啊，真不像一个下人的名字。”
“……”
翟宝仪本以为他要为了一匹马跟宇文弈笙抢起来，自己准备大动干戈。
宇文弈笙一怔，反而觉得翟宝仪的身份危险了，强道：“他，是我的书童……本来就一个放牛的乡下孩子，原本叫做霍小牛，嫌弃不够好听，我帮他改了个名字，叫做子君。”
他面带笑容，说得诚恳，眸中泛光，翟宝仪觉得自己都要信了。
你才小牛呢。
“原来如此。”
预感欧阳瞬要跟宇文弈笙要开始无谓的寒暄，一来二去的废话要耽误她不少时间，翟宝仪把马匹拉了过来，催促着宇文弈笙：“少爷，我看天色有点昏暗，乌云在即，我们骑一会就好回去了。”
他们抬头看了看天色，浅蓝晴空，白云浮沉，怎么看都是翟宝仪在胡说八道。
欧阳瞬感觉到了霍子君不待见自己，有时候仆人的态度就代表着主人的意思，比如好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他省得多生事端，就寻别的马跟随翟都督，几个人在无垠的草原上策马聊天。
喜鹊飞过，飞入邻近的树林里，停在解心远的肩头。
解心远道：“你化作鸟正好，他们骑马我就懒得追了，记得给我回来汇报。”
喜鹊不满地鸣叫几声，遂飞向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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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西山，百鸟归林，树林被残阳映照得光影斑驳，彩霞层层斑斑，热气渐渐散去，黑云似乎依靠着夜幕降临的保护色悄然接近。
解心远抬手向天，望向那本该清爽的薄暮冥冥，只感觉到空气中有一股闷热。
果不其然，等他们走远之后，宇文弈笙就跳了下马，扶着翟宝仪坐上了血马，自己牵着绳端，“你小心点，别害怕，别驼着背，挺直腰板，目视前方。”
翟宝仪有些微的畏高他也是知晓的，多年翟家人都很少带她登高望远，她也有畏惧之心，所以就算有匹马在她面前晃她也无动于衷，甚至是无视，今日若不是为了好奇而来监视她那些“未来夫婿”的候选人，她怎么会光临这个翟家家业阅马场。
“你……”翟宝仪俯视着他那熟悉的发旋，“你千万别松手啊。”
“怎么会。”宇文弈笙说道。
翟宝仪听从他的话，鼓起勇气慢慢挺直了腰，平视前方，果真看到比平日着地看到还要广阔的草原，且比普通的梯上眺望这移动的草原景色和暮景残光可谓一绝。
“你平时不怎么近马，对它来说，我们都是陌生至极的人，你切勿对它做出奇怪过激的行为。”
“你看我会是这样对它的人吗？”
“难说。”宇文弈笙实话实话，翟宝仪平日看来是个正常无害的邻家姑娘，但是情绪一至，坏点子一来，实在有点难以招架——如果她真是自己的弟弟，他肯定找机会揍他一顿。“你多抚摸它的脖子，跟它友善交流一下。”
“这样吗？”说着翟宝仪想要弯身摸马。
“你别，给我坐好。得分场合，你现在在马背上，失去平衡你会掉下来的，等掉下来被马蹄踹了别怪我没提前跟你说。”
“你真歹毒，你继续说，但我不保证每一句都记得住……”
宇文弈笙没理她，说道：“如果马受到外力刺激狂奔，你不要害怕，越慌你就越危险，马很快就会减速，你用双腿夹紧马肚子，这是让马匹停下来的信号……比起这个你先练习一下平衡吧，我看你随时都会掉下来。”
“我也没办法啊，它好像一直想把我甩下来。它肯定是雌的吧，你刚坐上去它都没有那么不耐烦……”翟宝仪嘀咕着，越来越小声，生怕马听去了会马上给她发作。
宇文弈笙也无暇去研究马匹的雌雄，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忽而，晴空霹雳。
残阳不知道何时褪去了最后的颜色，一道耀眼的电光劈开了天际，划在树林和平原之间。
血马被闪电惊得前后蹄乱了步伐，马头往后一仰。
闪雷似乎还没有放过这天色的模样，一连几阵炸裂般的雷鸣，黑云更像那奔腾咆哮的血马，不一会儿，雨滴就随之降落，树叶和草原被狂风刮起一个又一个涟漪。
“弈笙！”
宇文弈笙从第一道雷开始就预料到大事不妙，旋即要抱翟宝仪下马，结果血马被雷声吓得慌乱，尽管手中扯着缰绳也不受控制。宇文弈笙大喊着，“抓着缰绳，别放手，我抱你下来。”
翟宝仪听得见，而身体却不受这被打乱的平衡控制，她竭力地想要保持平衡，弯身去抱那马颈，不料马匹竟惊惶而晃动，踏起的马蹄正正朝着宇文弈笙，他慌了神给缰绳松了手一闪身，躲过了这马蹄劈落之险。
而马儿脱缰，背着翟宝仪惊惶地向前奔去。
他连忙追了好几步没追上，开始大声呼喊着“宝仪！宝仪！”
他环顾四周，身边没有旁人，距离马厩是有段距离，想要跑回去再领一匹马救人。
正当此刻，有人骑马从他身边疾驰而过。
看那白衣身影，宇文弈笙猜是欧阳瞬。
刚还在远处的欧阳瞬闻到了雨味，接而几声雷鸣让□□马颤抖不安，他似乎探到他这边发生异样，抬眸一看果真是出事了，不需宇文弈笙解说，他旋即策马追上。
惊马速度惊人，一晃神两个人就不见了，径向了密林小路。
宇文弈笙也不多犹豫，疾步跑回马厩牵马，脑子里都是最后叮嘱着翟宝仪的话，不知晓她是否有把他的话听进去，他只怕她稳不住这受惊的马匹，会被狠狠地甩在地上，越想越怕，心情揪得更紧了。
大雨淋身，他也顾不得有多狼狈，努力判断着马厩的方向，只求这视野不被哗啦啦的细针银线蒙得天昏地暗。
确实一个慌神，他就陷入了让自己无边后悔的地狱。
他明明答应过她不松手的。
少年逆着风雨艰难地向前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