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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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单位里又派他去采写一篇报道，讲讲马元涛的有关最新研究的进展情况，因为市里面正要召开一个相关的学术研讨会。在一般情况下，要见到马元涛并不是很容易的，所以事先韩震威已向马教授打了个电话。说起来，马元涛对于韩震威来说并不是陌生的，但是马元涛心里很清楚，尽管有时自己常常认为自己是一个比较有名的（至少在市里）记者，可是对于新闻记者与学者之间的距离还是不那么切近。以前偶尔也写过一些有关马元涛的文章，但是都没有一篇系统的报道。
这次做这个采访，他做了相当多的准备，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与马元涛教授面对面呢。不过很幸运的是，马元涛很直爽地答应了他的采访要求，这并不像一般的所谓名人的态度，非得摆个什么架子，好像没有来个先踞后恭就不能体现出他的伟大，倒是真正的名人才没那么多“花样”。这让韩震威从心底产生一种敬畏，再加上原来一直以来对马元涛著作的研究，更让他高山仰止了。
当天早上，韩震威去马元涛工作室里的时候，只见到了马元涛的秘书。秘书跟韩震威认识，以前也算是同学。他说马元涛昨天晚上回得很晚，可能今天早上要来得稍微迟一些。
韩震威说没关系，我再等会儿吧。
秘书给他沏了一杯茶。
“马教授每天都这么辛苦么？这段时间他在做什么工作呀！”
“程序人。不过计划才刚刚开始，具体情况还不大明了，我是一个文科生，马教授文理兼修。不过，你倒是可以先看看马教授的书啊！”说着，秘书指指着办公室里的一个书架，满满得都是马教授亲自写的论文与著作，真可谓著作等身。
“噢。马教授的书（除了论文）恕我不才，已大都拜读，只是不甚明白其中深意。比如最近那本《通向澄明之境——人类的自我理解》，我就在想倒底这个世界有没有为人类意志所不可转移的物自体的存在，既然如此，那么又何以会有人类的知识与之相协同呢？……”
“等等等等，什么书，刚出版的？我怎么没见到。”
“就上个月吧。”
“马教授这几个月都没写有什么写作计划呀，要是有的话，我肯定会知道的。”
“可是我看到上个月马教授亲自送书去科学出版社的呐！难道会有错。”
“可是这书我真得没看到，所以里面的知识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想，既然是哲学的研究，自然有哲学的讲法，而实验能够提供的只是一种科学的证明。”秘书中途又打了个电话，“我想教授现在正在研究的东西应该跟你说的这个疑惑是有些关系的吧。”
由于教授一直没有回音，所以韩震威与秘书就只有聊天，不知不觉过了好久。
“一说话时间就过得特别快，你看，都快十点了，教授还没来，真是不好意思。要不我打个电话去催一下？”秘书看看手表。
“是的，不过没关系的，我有空。”说着，走了一个微小的摄像头前面，“这里那么多摄像头是干什么的呀。”
“这就是教授的程序人计划的一部分，说是研究人不在场的情况下，世界会是怎样的，反正我也听不大懂。要不你看看，我每次看这些东西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稀奇，总之里面的世界很精彩，就像是西洋镜。”
“是吗，”这下韩震威来劲了，“我来瞧瞧。”说着就向摄像头靠上去。里面除了那些闪烁的光芒和倒映出来的房子影痕，什么也没有。只是每一个摄像头里的背景颜色有些不一样。
“西洋镜，里面什么也没有，动也不动，就像个数码相机。就这些拍下来的东西有什么用。”
“这个我也不知道，对了，那架旧的倒好像有一个会动的映像，其余几架我不懂如何使用，所以不是很清楚。”
他陪着韩震威去那架旧机器前面，“你看，这个只要按一下这个‘ROCK’键，就会有影像出现，不过也就是差不多的内容。”
韩震威站在旁边，看着眼前的旧相机，忽然想起了童年的那架可怜的国产相机。那个时候，住在农村，家里穷买不起相机。难得有一次一个远房亲戚落了一台全息相机在他家里，让他乐了好多天。他当时用那架相机到处拍照，甚至还不经意的留下了爷爷最后的笑容。可是不久远房亲戚还是回来取走了相机，由于父母亲都是农村里的人，根本不知道怎样使用相机。见到亲戚因为电池用完启动不了相机的时候，还以为是韩震威弄坏了相机，以为要赔钱，还狠狠地打了他。这让他看到相机总是有些惴惴，直到工作以后拥有属于自己的相机。
也就在相机取走不久，爷爷突然无缘无故的闹病，村里的老中医告诉父母亲，去准备后事吧。可是父辈几个兄弟还是觉得不相信，几个人推着手拉车硬是把爷爷拉到百里地外的城市医院。尽管最后也吃了不少的药，还花了好多的钱，但是爷爷还是离开了这些爱着他的人们，离开了那座他很少有机会走出去的大山。
爷爷生前很是健康，他的突然离去一下子激起了村里人的猜想，会不会是我们家有什么“晦气”。后来，妈妈她们几个妯娌，到大山深处的一个算命先生那里去求了一卦。说是爷爷的确是被什么东西一下子摄了魂魄走的。谁都知道爷爷生前没见过什么特殊的人，这时突然有人想到了可能是韩震威的相机摄走了爷爷的魂魄，有些人不知从哪里听来一种说法：多拍照是要把人的魂魄勾走的。相机只能拍人像，怎么韩震威拍的人影就会动呢。其实他们根本不知道，这种全息相机是最新科技产品，韩震威也只是随便摸来摸去探索出来的。开始的时候，家里人谁也没有怪他，但是当越来越多的村里人开始在背后唠叨他的时候，最后连父母亲也觉得他就是那个害死爷爷的人了。
别无选择，韩震威最后只能选择离开大山，不过也正是这一走，让他真正的发现外面的世界原来如此精彩。比起那与世隔绝的大山，那真是天壤之别，虽然他也经常想起他的父母。但是从被父母劝出大山之后，他就一直没有回过家。离开大山很久了，除了想起年迈的父母亲，还有一直留在心中的就是那个可怕的预言，这是他母亲在他临走之前告诉他的：
“震威，大叔说了，你这一辈子虽然做了一件坏事，就是害死了你的爷爷，不过妈妈不是这个意思。但是，大叔也说了，你不用难过，到外面去闯荡一下吧。欠下的债，有朝一日你终究还是要还的。”那个大叔是村里人对算命先生的称呼，据说他的命看得很准，很多预言都灵验了，远道来询问的人络绎不绝。
“什么债啊？”
经过多次追问，母亲才告诉他算命的叫她传给他的谒语：“本是同根生，相煎亦情愿。”你这辈子可能是要被自己谋杀的。还说如果明白这一切之后，他就应该再回到大山去看看，这时应该是他们百年的时候了吧。
“自已谋杀自己”这个谜就变成了他心中一直的症结。
正在沉思中，秘书的声音把他从思绪中拉回：“你看，这里面的东西还不错吧。”
这时，韩震威才感觉到失态，因此只是随便的看了一下那段视频。主要是马元涛教授在做实验和写作的场景，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真想不到马教授还有这么先进的一个相机，要知道这种相机存储量并不很大，怎么可以放这么长时间的视频啊？”
“这个相机的功能并不强，另外那种微小的针式相机，那才叫真的强，如果教授一个月不回来，它能把一个月的室外视频带回来。”
“那它不是要断电吗？”
“这就更加不用担心了，这么小的玩艺儿其搭载的电池三年都用不完。”
韩震威感觉到这些家伙比起他自己的相机强多了，马教授真不亏为专家，竟然有这么先进的家伙。要知道，在市场上能买到的针式相机无论是电池还是存储设备其续航能力都没有这么高级。不过想到既然是做采访，就当是播发的视频新闻也好啊。
“这个很有用，不知道我能不能复制一个，权当是采访材料。”其实他也很想印证一下，这么小的家伙究竟能不能如马教授的秘书说的那么神奇。
“应该可以，不过得问一下。”
恰在这时，马元涛打来电话，秘书接的电话，他要和韩震威说话。
“您好！不好意思，马教授近来很忙吧。”
“真不好意思，近来正在搞一个重要的实验。今天我可能来不了，原来打算是接受你的采访的，看现在是不行了。我订的货到了，要我去看看，我现在正在赶去的路上。对了，你说要视频，可以的，我摄像头里的东西现在都是公开的，没有什么秘密，因为这里只是一个附属材料，我真正的实验不是在实验室里，而是在人类社会里面。这就是文科与理科的区别嘛，算了在这里我不方便告诉你。”在电话中，马元涛教授一再道歉，这多少让韩震威感到某种敬意。
两人约定以后再做一次采访。这样领导指派的任务暂时就不能完成了，但是韩震威没空思考这么多。接下来的时间里，因为马元涛教授一直腾不出空，上头催得也不是很紧，韩震威一时也就想不起要给马教授打个电话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