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米尔》nat.夕媛

4、4

　　穆4岁时，史昂开始逐渐给他讲述嘉米尔人的历史，从姆大陆迁移到上次圣战后因为能力受到封印而造成的嘉米尔的衰落。这是穆第一次觉得和史昂的距离变得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近。尽管他依旧不敢在史昂面前有丝毫放肆，但心理上却生出了一种源于民族自豪感的亲近感。但随之，他又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让师父满意，因为他见识了以撒加为首大一点的孩子们的实力，也认识到了与自己同龄的以沙加为代表的孩子的非比寻常，相比之下，穆觉得自己除了是教皇的亲戚之外，就再没特殊之处了。这样的错觉，让他开始担心，若是史昂哪天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爱徒除了是嘉米尔族之外并没有丝毫可取之处，或许再也不理睬他了。

　　小小的担心所带来的焦急情绪，让他开始加倍努力，甚至进行超过自己身体负荷的训练。但念力的发挥依赖于精神集中，而身体的过度疲劳则让练习的效果适得其反。于是他越努力，反而越无法发挥出实力，表现越不好内心越焦急，就又强迫自己进行更多的练习。恶性循环如同一片在他头顶的阴云，越降越低，越积越厚，最终竟如同将他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年幼的穆并不知道，其实论资质，他已经是天赋异禀，不输给任何在圣域接受训练的孩子。因为天生的念力已经是超越五感的存在，平常的圣斗士要经过许多年的艰苦训练才终于能获得的第六感，穆生来就已经拥有了。

　　史昂发现自己的小徒弟不对劲，已经是数月之后。穆陷入了对于自己根本无法完成训练任务的自我实现的泥潭之中，内心的枷锁钳制了力量的输出，彼时已经过了5岁生日的穆，施展出的念力却还不如3岁的时候。要知道他3岁时便可以瞬间移动，并能轻易将比自己体重大10倍的物体移动出十几米远。但现在面对来检视训练成果的史昂，他甚至无法用念力将一个10公斤的沙袋抬离地面30公分，穆为此几乎急得要哭出来。他为自己的无用觉得羞愧，更觉得对不起史昂，对不起身边其他教导和看顾他的人。他不敢抬头，不敢看史昂的眼睛，所以当史昂以无法判知感情的声音叫他的名字时，他依旧低着头，更不敢走过去，就那样僵立在原地。

　　史昂看他不动，略微抬高了声音，又叫了一声“穆”，语声一如往常，满是威严，但在心虚的穆听来，却已夹杂了怒意。年幼的穆随着史昂的声音哆嗦了一下，跪在地上，视线锁定在膝盖前的一点，一直在眼圈中打转的泪水也终于不争气的流了出来。但他既没有道歉，也没有请求原谅，因为他不知道该以什么理由请求原谅。

　　史昂看到穆小小的身体哭得一抽一抽的，觉得有些心疼，片刻之前本打算训斥穆一番的想法此刻也放下了。他自然知道穆是懂事的孩子，不会因为贪玩耽误了训练，最近的一反常态肯定有其他的原因。他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给孩子的压力太大，对他的关心又太少，但他又自知不是那种，立即上前温柔抚慰，悉心开导的人，更何况之前才穆的反应，一丝一毫都未逃过他的视线，他已经明白这不是一句不咸不淡的“没关系，今天回去好好休息”就能解决的问题。

　　人人都有自己命运，自己的无奈。成为史昂的徒弟，就是穆的命运和无奈。史昂想，若是此刻穆跟他说自己想妈妈，他难道还能放穆回到父母身边不成么，坏人已经做了，如今又何苦表演心疼的戏份呢。这些想法在史昂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最终没有安慰穆，当然更不会走去把穆抱起来。教皇依然是往常的教皇，在任何人看来都高高在上到不近人情。他看穆哭了3秒，便起身离开，法袍的后摆如同波浪滚滚，身后抽泣的男孩终于抬头用模糊的双眼看着他走远的背影，失去最后的忍耐，哭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