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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祸起 ...

  •   铃~~~~
      “喂——”梁仲春不耐烦的接起来,大半夜的,多少有点恼火。
      “睡的挺香呀,”电话那头软语轻笑,“梁先生!”
      梁仲春汗毛都竖起来了,厉声道,“是谁?!”
      “怎么?连我的声音都不记得了?”那头笑的更欢了,“我是你现在最想找的人呀!”
      梁仲春一个激灵,背过身压低声音,“你想干什么?!”
      “我有桩好生意,想跟梁先生聊聊,”她顿一顿,漫不经心似得,“不晓得梁先生,肯不肯给我这个面子呢!”
      “你想怎么样?!”梁仲春警觉的看一眼四周,忍着怒火。
      “我说了,想跟您做笔买卖,”电话那头松弛的打个哈欠,“放心,比我的命值钱多了!怎么样,有兴趣吗?”
      梁仲春眉头紧锁,没有立刻回话。
      “很晚了,不打搅你休息——”电话那头轻笑,“明天下午平安大戏院有场电影,等你。”

      军统。
      陆明在门外听着里面“砰!”“啪!——”各种玻璃陶瓷的碎响。
      紧接着又是令人胆寒的怒斥。
      微微皱眉。
      起初便不大赞同这个计划——林建华隐瞒事实,私自联络贡(铲)党营救林婉华,已经大大触犯军纪;启用他将功补过,却再次妇人之仁,酿成大祸。
      林婉华现在已经变得越发棘手了。
      他猜测戴笠应该已经发完脾气了,抬手轻轻敲门。
      “进来!!”
      开了门,行动组的人灰溜溜的退出房间,陆明稍微清一下喉咙,关上门。
      戴笠一手扶着桌沿,费力的揉着太阳穴,“说——”
      “夜莺消息,日方已经开始排查电讯处了;”陆明声音很轻,“不过暂时还没有危险;另外,巴黎方面,是否继续保持静默?”
      “知道了,”戴笠沉默一会儿,“梁仲春那里什么情况?”
      “没动静,”陆明想一下,“会派人继续盯着;贡(铲)党这次受到冲击很大,几个站点都清空了,我们暂时无法联络。”
      戴笠点点头,想起什么似得,“陈啸风那里呢?”
      陆明替他续了热水,“他告假了;尹家目前很安静。”
      “叫人留意尹家,”戴笠攥着茶杯的柄,他有非常强烈的预感,林婉华接下来的目标,应该就是陈啸风。可是他说不出缘由。他记得林婉华的档案,她也是西安人;尽管除此之外,并无太多交集,但凭着特务工作多年以来的直觉,事情一定,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明白,”陆明迅速会意。

      午后。
      梁仲春站在平安大戏院外,眯着眼睛又看了一眼广告牌上的电影海报。
      “头儿,真要进去啊?”童虎攥着枪柄疑虑不已。
      “去,”梁仲春咬咬牙,“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就赌她不敢拿命跟我开玩笑——”
      说着一把夺过童虎手里的枪,揣在口袋,快步进了戏院。
      攥着手里的电影票找到了座位,一直等到电影散场,连号的隔壁座位始终没有人出现。
      梁仲春刚要骂娘,刚起身却注意到自己翻起的椅子下面,贴着一个信封。
      刚出戏院,童虎忙迎上来。
      “您没事儿吧?”
      “去福开森路!”梁仲春迅速坐进车里。
      “啊?”童虎愣一下。
      “福开森路!”梁仲春抬脚踹他椅背,“快点儿!”

      尹家此刻还风平浪静。
      “还疼吗?”陈啸风轻手轻脚的替嘉宜涂抹药膏。
      嘉宜摇头,回头想看,又垂下头,轻声叹气。
      陈啸风看她一眼,知道她是怕留了疤,嫌丑,笑一笑,“长的很好,再过些天就看不出来了——”
      看嘉宜还是有点疑虑,他轻轻替她把衣服披上,温柔的合拢衣襟,看着她,“我身上的伤可比你的难看,你要嫌弃我吗?”
      “怎么会!”嘉宜不假思索。
      陈啸风抬手扶她的脸,眼眉笑意盈盈,“那你看——”
      “可是,”嘉宜欲言又止。
      “是要我证明给你看吗?”陈啸风微挑嘴角,眼锋扫一眼嘉宜领口。
      嘉宜还未及反应,陈啸风俯身轻轻掀开她的衣襟,吻在她后肩——伤口愈合脱落,还留着淡淡的粉色印记。
      陈啸风的舌尖烫的嘉宜稍微哆嗦了一下。
      “别——”嘉宜躲一下,窘的不得了。
      陈啸风倒意外的没再继续,起来替她扣好衣领,看着她涨红了脸蹙着眉,笑一笑。
      “一定很疼吧?”嘉宜忽然抬头看着他,陈啸风愣一下,嘉宜轻抚他手臂胸口的旧伤,“比我的严重多了——”
      “我不怕疼,”陈啸风握她的手,笑笑,忽然轻抚她的眼眉,“你从来,都没有问过我,为什么——”
      嘉宜望着他闪烁如有星辰的眼睛,轻声道,“你有没有听过Lohengrin?”(注,瓦格纳歌剧《罗恩格林》)
      陈啸风看着她,等她说下去。
      “如果我相信你,我将永远不问你的姓名,出身与过去。”嘉宜轻轻的念出剧中唱词,她抬手握住他扶在脸颊的手指,“你是我的天鹅骑士;但我不要做愚蠢的埃尔莎——”
      陈啸风看着嘉宜澄澈如同秋水的双眸,险些落下泪来。
      他的嘉宜,如此纯净透彻的心。

      戴笠刚刚端起茶杯,急促的敲门声。
      没来及喊“进来——”被陆明直接开门大步过来。
      “出什么事了?!”甚少见到他紧张如此。
      “梁仲春带走了那间珠宝店的所有人,”陆明少见的焦虑表情,“事发突然,恐怕是查到什么了。”
      “记录不都销毁了吗?”戴笠细细回忆。
      “但是不排除他们可能会指认长相,”陆明看着戴笠,“这种昂贵的首饰,一年也不会卖掉几件,店员很有可能记得买者的身份长相;而且,”陆明顿一下,“他们的手段,您了解,万一——”
      “别说了!”戴笠胃里抽一下,如果梁仲春把抓去的人,挨个过刑;再如果,他手里可能已经有了别的线索——

      如果任由事态发展,梁仲春,外加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林婉华,不仅是陈啸风,整个上海的谍报系统都可能被全面击溃;但是如果现在贸然行动,万一是圈套,很有可能就正中敌人下怀,把营救变成主动暴露。
      现在几乎就是一盘死棋。
      “想办法控制消息,一定不能让陈啸风知道;”戴笠头又痛起来,“还有,盯死梁仲春!”
      “明白。”陆明答应,却稍微为难,别的都好办,林婉华,却完全在他们掌控之外。

      特高课。
      “报告南田课长!”梁仲春少见的春风得意色,“珠宝店事件有了重大突破!特向您汇报!”
      “讲,”南田看着他,稍微带点嘲讽。
      “我们找到了最新线索,”他稍微点头,让手下把那枚耳环放在南田面前,梁仲春亲自递过去一只放大镜,“我们找了那么多家珠宝店,都没人记得到底是谁买走了这对耳环;我们犯了方向性的错误——”他轻轻指指耳环上面的一处,“您看,这里,有一颗钻石——是重新镶过的;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找珠宝销售店,而应该找维修店,”梁仲春一得意起来,说话都比平常利索了,“我们找人看过这钻石的成色和镶工,全上海,能做这个工艺做的和原装几乎分毫不差,只有福开森路那家印度人开的维修部——”
      南田看一眼那个细节,耳环的外围的确有一颗钻石,在底部的镶嵌上稍微的与一旁的其他钻石有细微的区别,非常非常难以辨别。
      “我们已经逮捕了首饰店的学徒,”梁仲春难掩的微笑,“经过我们的审讯,已经向我们招认,当时来修理这枚耳环的人——”
      南田迅速的抬头。
      梁仲春稍微看一眼一旁站着的高木。
      “出去一下,”南田用日语吩咐。
      梁仲春看着人都清空了,清清嗓子,把一张画像递到南田面前。
      南田皱眉。
      “我要结果。”
      梁仲春压低声音,“这个人,关系重大——”
      南田不耐烦的拍案,“快说!”
      “这是陈处长——哦,不,现在是陈局长了,夫人的弟弟——”梁仲春看着南田脸色变化,甚是得意。
      “你是说,陈啸风的家人,是□□!?”南田脸色铁青,“梁处长,我提醒你说话要有证据!”
      “当然,当然!现在最多只能叫贡(铲)党嫌疑,我们还需要其他证据——”梁仲春稍微扬眉,“不过,我们查过,他从前上学的时候,就有过案底,替□□的学生运动印过宣传报,不过不是主谋,但这充分说明,他身上的赤化痕迹,那是相当的严重啊!——”
      “够了!”南田恼火的打断他,“这件事,不许声张,我需要更切实的证据!”事关陈啸风,如果说他一直不知情,未免有些牵强;倘或知情不报,那么陈啸风——
      南田攥拳。
      如果梁仲春所言属实,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陈啸风如今的地位是她一手提拔的,军部亲自批准,这个时候爆出他与□□勾结,恐怕连她也不能免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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