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第二部《五鼠闹东京》太后召见 ...
-
五鼠闹东京同人第二部
之《五鼠闹东京》
一、皇后诏见
五月端午刚过,南方正是热气升腾时节,辽国五都城之一的辽阳仍是积寒未消,只有皇城四周柳树枝头上一点点青翠,在四周一片土黄色中显得格外抢眼。
皇城共分五重。土木砖石极为厚重,造型以实用为主,与汴梁的锦绣皇城相比,此处只不过一个垒起的高大土台,然而事实却是,这里的确住着大辽王朝最尊贵的帝后二人。
午时刚过,一行人至城门处,这里虽然并无宋城常见的护城河,却也设了吊桥,城头周围有黑衣黑甲的重兵见了来人手执信物,立刻进入报告,不多时,吊桥缓缓落下,如同一个庞然大物张开血盆大口。
“是三皇子!”桥洞也是城门,黑压压一排武士跪下迎接三皇子耶律楚乔的车辇,也有新来胆大些的想偷偷看上一眼传说中的比大辽最美的美女萧菩萨还要更美的三皇子长什么模样,才看了一眼便被身边的人尽忠职守地拉下了衣领。
这些兵士披坚执锐,衣甲鲜明,三皇子车马在尘埃中远去,这才起身。
老兵见新兵仍直愣愣盯着车马,嘲笑道:“怎么看三皇子看傻了?!还不回去干活!”
新人低头,脸上唯唯诺诺,掩饰心中的震撼,那满面春风的三皇子身旁的,难道不是江湖闻名,法场被劫的御猫展昭?!
车辇行到皇宫门前,耶律楚乔的笑容便着意收敛了些。
他是十五日前由萧统领护送,从宋都汴梁赶赴辽京之一的辽阳。
他既是皇子,也是南京留守使(1),本打算几日就可到达自己属地南京,离开宋境之后半路上却被一只猛禽海东青紧紧跟着,展昭勒马,狐疑地见那黑色大鸟在头顶盘旋,却不靠近,颇有监视之意,正准备动用袖箭,却见楚乔抬头端详一阵,满怀欣喜冲着那猛禽叫道:“猫儿!”
展昭险些从马上掉下:猫儿?!
那体型庞大的鹰隼听了这声熟悉称呼,这才长啸一声俯冲下来,蹲立在楚乔肩上,眼眸锐利,羽翼如钢针一般根根直立,通人性一般,它看也不看众人,唯独充满敌意地盯着展昭。
明明是只飞起来能撕碎猎物的猛禽,楚乔看着的眼神却如同见了小猫咪,亲昵逗弄了两下,这才从它脚环里取了一张字条。
展昭看着那猛禽心中一动,虽然鹰犬二字不分,这种鹰却不是凡品。海东青原本产自北地的女真族部落,别说南边的大宋罕见,就是在辽朝也是稀罕的。北地辽京以东的大湖有种蚌壳,蕴有大如人指的淡水珍珠,辽人宋人俱称为东珠。可惜北地苦寒,渔民秋冬便不能下水捕捞,后有渔民发现有种鱼鹰不但善食蚌壳,破壳食肉后,还喜欢把亮闪闪的东珠藏在嗉子里,而鱼鹰太难捕捉,猛禽之中唯有海东青能捉住它们。由此,东珠之贵迫使海东青由普通猛禽而身价倍增,训练起来更是艰难费资,非辽朝贵族不能养。他还是在归元庄见过一只,是沈仲元花了血本买来养的,却也不及这只体型健硕,精气神十足,端的一副王者风范。
展昭若有所思间,楚乔已经看过了字条,抬头见展昭和海东青一人一鸟,大眼瞪小眼,不禁笑了:“喂!你干嘛盯着我的猫儿看?!”
一人一鸟听了这声“猫儿",竟都同时回头望向他。
楚乔想起某人御猫称号,顿时哈哈大笑。
众人中只有探子夜宵知道底细,跟着笑了起来。萧统领自恃身份,不敢露出笑容。其他人俱都面面相觑,不知王爷最今是怎么了,自打从汴梁回程,看着就是笑容可掬,这样当然也不错,就是有时候跟被人点了笑穴似的,看着莫名其妙,实在让人有点不知所措。
只夜宵心里清楚,这是有了展大爷的功劳,虽然这么说自己主子不太厚道,可是主子除了开头几日因为被那大皇子欺负有些阴郁以外,此后这一路有了某人陪着,并辔而游,拉拉小手,说说小话,从来都是艳若桃李冷若冰霜的脸上现在永远是满面春风、春花烂漫、春心荡漾……真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景!王爷这把年纪也没正经王妃,看来这位展爷有前途!绝对绝对不能得罪!绝对绝对要好好巴结!
耶律楚乔眼波流转,梳理几下海东青的,唤它回去覆命。“猫儿”恋恋不舍对着主人叫了一声,振翅高飞,不久就成了一个小点,消失在远方天空中。
见展昭面色沉郁不做声,耶律楚乔有些忐忑道:“那是我自小养大的鹰隼,它这名字是我见它吃了一只仓鼠才兴起的,可比你那御猫名号早得多了!”
展昭似笑非笑望着他:“原来如此,害在下白白高兴一场,还以为这声猫儿是在唤在下呢!”
最后几个字是侧身低头在耶律楚乔耳边说的,声音虽小却听得清楚,其中又带着数不尽的缱绻之意,楚乔只觉得脸都烧了起来,张口结舌半刻,看着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庞,只能捂着怦怦作响的胸口翻身上马。
“行程有变!五日内改道东京(2)!驾!”
主人一溜小跑,众人忙跟着,展昭也是一愣,这些日子以来,逗弄调戏楚乔一下,看他害羞娇嗔几乎成了一种不自觉的习惯,往常的自持稳重也不知哪里去了,他甚至有些隐约后悔,难道换了个沈仲元的名字,就连性子也跟着换了他的风流成性么?这样,算不算越陷越深?
注释:(1)此处东京是辽朝五京之一辽阳。即今辽宁。
(2)此处南京是五京之一燕京。即今北京。
众人一路奔波,人困马乏,因要觐见皇后,都是强打精神。尤其是展昭伤势并未痊愈,虽有楚乔的金贵药物撑着,路上奔波伤口反复,脸色还是有些苍白。耶律楚乔发现这点后,破例在离东京最近的驿站上停下来休整了半日,又差人飞速置办一套契丹武士的行头,拿来要他换时,展昭也没多说什么,楚乔看着那金边银线的服饰却莫名心虚道:“这身是有些招摇……你若不想穿,我再叫人给你换一套。”
夜宵见风使舵极快,马上招手呈上十几套来:“爷,优衣铺是东京城外最大的衣料铺子,他们最贵的几件属下可都搜罗来了。”
展昭走到近前伸手抓住一件有毛领,再翻一件滚金边,再没有更素净些的,笑道:“都好。只怕伤口沾染,脏了这料子。”
楚乔看出他心思,忙道:“这有何难?夜宵,你去把我的大氅拿来!”
自己亲自动手拿起展昭手上的蓝色外衣,“嘶啦"一声把毛领撕了,变作宋人常穿的男式常服,只不过是左祍而已。又将夜宵拿来的月白大氅一起递给展昭:“本王想看你穿这身。也别进去了,本王这就亲手替你换上,有不合适的叫人去改!”
他与展昭相处多日,都是“你我”相称,一旦自称“本王”,就是事情毫无转圜余地的意思。
展昭见他眼珠滴溜溜乱转上下打量自己,只好厚着脸皮脱了外衣,楚乔亲手替他换了这一身。上下一番打量,虽然心里不忿,还是忍不住赞道:“咱们俩站在一处,你看着可是比我更像是契丹人!”
夜宵偷眼瞧了,可不是,这边这位新换了一身行头,高鼻深目,英姿勃发,哪有半分宋人文弱长相。反倒是咱们这位真正的契丹三皇子,就算平日刻意挺直腰背,板着脸孔,也掩不住天生丽质,风流蕴籍。
造物弄人,实在可笑可叹。
展昭身形高大,又是武人出身,这身装束站在楚乔身边倒是完全不突兀,仿佛天生就该如此。
楚乔左右看了,洋洋得意,展昭却极力压抑心头不快,催促快点上路。
又是一日奔波,终于到了东京辽阳。皇后萧菩萨所住宫殿相对其他建筑倒是秀丽不少,前门下马,层层宫阙,走了不短路程,终于来到皇后寝宫。
展昭不知辽朝宫廷规制如何,只觉与宋廷相比,确然少了不少规矩,譬如成年皇子进宫,竟然如入无人之境,除了宫门前有人把守,一路上也无盘查。
到了皇后跟前,众人都行跪礼,只楚乔虚虚跪了一下,便被迎上来的皇后握住手儿扶了起来,母子二人亲昵倒是与民间母子并无二致。又叫其他人起了。众人谢恩。
萧菩萨年过五旬,举止端庄优雅,仍能看出当年辽朝第一美人的风韵。她拉着耶律楚乔的手儿道:“乔儿黑瘦了不少,这些日子出门办事受了不少苦吧?”
楚乔忙道:“不苦,况且是大姊派的差事,乔儿拼死也要办成了!”
萧菩萨摇头:“小孩子家家如何乱说话,你大姊的事你是放在心上,那你大哥的事呢?他听说你去了进贡,巴巴地也跟着去了,小半个月也没回来。你可曾见过他么?”
展昭心中一动,路上楚乔说过几人关系。大辽皇帝耶律隆绪现有三子三女,大皇子宗真,二皇子宗元都是地位低贱的宫人所生,他这个三皇子原名宗楚,是汉人宫妃所生,两岁时,母妃因难产而亡,皇帝伤感,又因皇后一直无所出,便下令已经七岁被封梁王的大皇子和他一起由皇后抚养。
皇后心性慈爱,对他们视如己出。大皇子与他一同在萧菩萨膝下长大,本有手足之情,奈何此人居心叵测,色欲包天。他怕养母难过,都是私下自己逃开,或是反击回去。渐渐的,也有了一套应对的办法,成年之后他封了官职又有了帐下军,也早已不怕耶律宗真的骚扰,只是他和耶律宗真之间是能避则避,不起冲突就是。
没料到这一次,耶律宗真如此大胆,敢真的动手动脚。他被打晕在别苑时,楚乔恨不得补上一刀,现在回想,余恨犹在,哪里会提他的下落?
他知道萧菩萨同样疼爱耶律宗真,说了真相也只是徒惹她伤心而已,硬生生露出一个笑容:
“母后,乔儿不知梁王下落。这次出门,乔儿带回来一个人。想带给母后看看。”
萧菩萨只道他要转换话题,叹道:“你这孩子,奴仆侍卫之类的你看着好带在身边就是,母后何时管束过你这些。”
楚乔听她说了“奴仆侍卫”,心里一紧,担心展昭听了不快,忙道:“不,不是那些个……他是我结交的一位……朋友,就是西北舍命救过我的那位侠客,这次他被宋人大官儿诬陷处死,我便救了他回来。沈仲元,你还不快来拜见我母后!”
楚乔一激动,话也结巴,脸都红了,萧菩萨和展昭看在眼里都是摇头。
萧菩萨只当他还是孩子心性,是在向母亲献宝。
展昭则觉得自己成了那只海冬青“猫儿”,到底成了三皇子殿下的玩物,正被他拿来在母亲面前炫耀。
然而他面色未变,甚至还带着一点点受宠若惊,撩袍扑通跪下,颤声道:“草民沈仲元拜见皇后殿下,得见天颜,三生有幸。”
萧菩萨打眼瞧了,转头又被楚乔热切眼神催促,再瞧了一眼,微微颔首:“好相貌。”又补充一句:“可是会武艺的?”
不待展昭回话,楚乔得意接过话头:“母后,他轻功卓绝,是个难得的人才。外家功夫样样精通,比起萧统领也不差半分。”
萧菩萨仿佛多了一点兴趣:“武艺高强固然是好,只是犯了什么事情要被官家砍头?”这话是对着展昭问的,楚乔想要答话,被萧菩萨瞪了一眼,只好悻悻闭嘴。
展昭仰头一笑:“不敢欺瞒皇后,草民以前也是朝廷命官的带刀侍卫,因私自放了一位犯事的朋友,这才被押入死牢,幸得三皇子殿下相助,侥幸逃生。殿下对草民有再生之德。”
萧菩萨叫了他起来,连展昭在内,赏赐了几名属下毛皮珠宝,挥退了众人,唯独叫展昭在外面候着。母子二人聊了会,楚乔问道:“母后急诏可有要事?”
萧菩萨叹道:“你大皇兄自从出门到现在也没回来,前儿全贵妃过来哭了,说真儿不知怎的在别苑被宋人关押起来。本来这事情瞒上一阵子,慢慢派人去交涉也没什么,只是你父皇年前病倒,现在才刚有些起色,月底就是顺天节的国宴了,真儿怎能不去?若是你父皇为此事烦心,气到那里可如何是好?母后召你过来商量此事,就是想问问你可有什么法子找他回来?”
楚乔在心里暗暗咬牙,一字一顿:“全贵妃是梁王生母,既然神通广大地能打听到此事,如何还巴巴地到您这里求援?依孩儿看,她这么做怕是别有用心,您也别太往心里去……”
萧菩萨长叹一声点头道:“梁王虽不是我亲生的,却到底有母子情分在,他对你也还算亲近,为何你总是……唉!也罢,母后求你,无非也是想你救了梁王,是给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将来兄弟两个更好相处。你若不愿,母后便去求娘家哥哥,只是他那个人古板固执,你带来的这个人,不经他的法眼,是莫想在我大辽立足的!”
萧菩萨的娘家哥哥萧穆先如今是南院大王,也是皇帝最为器重的臣子。现在枢密院里总揽人事大权,为人古板忠心,除了帝后的旨意,对谁都是油盐不进。
楚乔脸色一红,看了看萧菩萨似笑非笑模样,低声道:“那人……为何还要舅舅过目……”
“你是母后带大的,有什么事瞒得了母后?这二十几年母后也没见过你这么着紧把谁带来给我看……你别恼,母后也多少知道点他的身份,你若是真想与他好,就该多为他着想些,这么一个武功高强的汉人,又是叛国前来投靠你,总该有个功名傍身才好,不能一辈子躲在你的羽翼之下。到时候由爱生怨,有你哭的时候。”
展昭在外头等了小半个时辰,不多时,见楚乔闷闷不乐出来,忙迎上前去。
楚乔却没理他。
展昭亦步亦趋,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皇宫,楚乔上了马车,回头对紧紧跟着的展昭道:“你莫要上车!”
两旁伺候的宫人忙拉上车帘,做个请的手势。
展昭见他突然发火,心说男人心,海底捞。→_→
这一路上楚乔把他当作个布娃娃,出则同骑,卧则同寝,时不时穿衣打扮一番,跟一脸爱意的楚乔坐在一处对他才真是煎熬,如今楚乔下令不可同乘一辆车,展昭反倒暗暗松了口气,面上却做出悻悻神色,转身寻了来时的坐骑骑了上去。谁知牵动伤口,动作滞了一下。
夜宵忙大声道:“您没事吧?沈大爷?!”
展昭笑道:“想是刚才跪得久了,烦请萧大人拉在下一把。”
“叫什么萧大人啊,您还是叫我夜宵罢!来来,小心点啊!”
展昭讪讪扶了他的手臂坐上马:“萧大人是王府的侍卫长,在下怎敢造次。”
夜宵贼眉鼠眼地望了一眼马车,压低声音道:“您也别谦虚,论起来侍卫长也不过是个王府奴才罢了,比不上您,说不得将来还能做个王妃伍的,那可就一步登天啦。”
展昭看他一脸认真,似乎并不是有意羞辱自己,也收了笑意:“王妃……怕是难了,我不过一个无权无势的宋人,怎敢肖想这些?萧大人还是莫要取笑了。”
夜宵也翻身上马,若有所思:“也对,除了这张脸你也确实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又是个汉人……不过你也不用妄自菲薄,就算当不成楚王妃,做个男宠也还是够格的,那也是主子不是?嗨,咱们走着瞧好啦!”
一路无话。
车队缓行到了王府旧宅,见楚乔下马以后,面色不好,众人便都是更加小心翼翼伺候着。
楚王府管家萧葡奴接了信,早在大门口跪等,见车队来了,忙叫人取了热手巾并热水上来,亲自伺候楚乔。
展昭与夜宵等侍卫前来告退,楚乔缓缓放下手里的手巾:“夜宵,你去刑房领十军棍。”
夜宵愣了一下,忙看看管家,却被管家瞪了一眼。
“爷,小人错在哪里?”
“去领了,我再慢慢告诉你。”
“是……”
夜宵知道楚乔脾气,真是发怒还能撒泼打滚糊弄一下,这么冷静从容不迫淡定自若地说出来,这命令最好是不要违抗了。
其他侍卫看着夜宵带着哭腔下去领赏,齐刷刷跪了下来。
展昭一看,也只好准备跪下来。
楚乔却道:“沈仲元,你起来。”
“你们虽然平时在王府侍候,但战时也都是帐下军的统领,所以本王从不以你们为家奴。平日里不敢说优待,楚王府的规矩在各个府里都是最松的。可是毕竟主仆有别,这次本王脱险时就说过,沈仲元是你们的半个主子,这话,看来有人是没听到、没听清。今天本王再说一遍。下一次,再有说错话,办错事的,就不是十军棍这么简单了,记得了?”
众人纷纷跪下称是。
楚乔看看展昭,见他一脸茫然,突然怒道:“你也是,夜宵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卫长,也配你喊一声大人?从今日起,你就是他们的主子,王府里头再不许对谁行礼!”
挥退众人,又走到展昭面前,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道:“我今日心情不好,展昭,不是对你。”
两人对视,展昭见他满脸忧愁,把心里的一点尴尬暂时放下,哑声道:“王爷厚爱,草民必定知恩图报。不知今日是谁惹着了王爷?草民……”
楚乔喝道:“够了!草民草民的,你这是在怪本王没有给你个官职是吗?”
展昭忙跪了下来:“草……小人不敢,是一时说错了,王爷您罚小人就是,莫要动怒,气坏了身子!”
这套说辞令楚乔怒气更甚,他盯着地上的身躯,怎么也无法把记忆里那个潇洒伟岸的南侠展昭和现在这个低声乞怜的沈仲元联系在一起。
他突然喉咙发堵,说不清哪里不对,就是觉得心里头不舒服,一把抓起展昭衣领,想要质问,却被他眸子中的平静震住了。
他的声音虽然是在乞求,眼神却清明正直,他还是他。
这认知令楚乔稳住了心神,低声道:“你……不必再作戏了,展昭,我再傻再笨,也不是分不清真情假意的傻子,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不必委屈自己!”
他见展昭并未否认,更觉心酸:“救你是因为我喜欢你。我本以为,以后你待在我这个楚王府里,做个侍卫也好,做个清客也好,下半辈子都能安稳度日。就算你……不喜欢我,我却可以日日见到你……所以,今日母后要给你的富贵,被我硬生生拒绝了……展昭,你可会怪我?”
展昭见他声嘶力竭的痛苦样子,怜悯地伸手去抚他紧锁的眉头,手伸了一半才惊觉不对,眼神移开,低声道:“展昭怎敢怪责王爷?展昭毕竟是个钦犯,能有容身之地已经是福气。不敢再求其他。”
他目光清朗,但细细看去,眼中恐怕连一丝爱意也没有。
楚乔眼神黯淡:“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展昭,我永远当你是知己,这是你我之间的底线。你若现在给不了我情爱,就拿我也当个知己。不必隐瞒,不必作态,不必忧虑,在我面前,你做你自己就好,我虽然无能,却能护你一世周全!”
展昭听他字字肺腑,不禁有些动容,终于叹道:“王爷要的情爱,展昭给不起……” 抬头见楚乔面如冠玉,哀伤不已,眼圈都红了却强忍着没有哭出来,忍不住皱眉,伸手去擦他眼泪:“或许,将来……”
楚乔红着眼圈打开他的手:“或许?你若不能给就不要乱许诺,我可是会当真的。在别苑你已经骗了我一次,我这辈子都记得,展昭,你休想再骗我第二次!”
楚乔抬眼望他,眼圈红着,嗓子哑了,肩头甚至有些微颤,显得既凄楚又可怜。哪里还有半点大辽王爷的影子。
展昭眉头微皱。他并不是铁石心肠,要说喜欢他是真谈不上,可是展昭也很清楚自己并不讨厌这个时刻关注自己,时刻一副痴心模样的男子。
只是这不讨厌,离喜欢还差得很远。
“若是阿楚是个女子,”展昭艰难开口,刚才的一句“知己”令他很难再坦然地说谎,他良心不安地想要安慰楚乔,却不知该如何做,最后他只能说了实话:“能得阿楚青睐,展昭夫复何求。”
楚乔默然片刻:“说实话就好,不喜欢就不喜欢,本王既得了你的人在这里,再不怕你跑了。展昭,既然你我是知己,你告诉本王,你可愿要荣华富贵?”
展昭见他泪痕犹在,也没心思作态,低头道:“王爷愿给,展昭便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