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启》锶羽

2、初心

　　从学校的后门出来，左手边有条小弄堂，窄到只能让两个人并肩而行，是老师们眼皮底下的秘密基地。
　　孙心一下课就挎上书包飞奔而去，路过小弄堂时慢下脚步。几名不良少年模样的学生将另一个学生逼靠在墙边。
　　“切，就这点出息。”孙心鄙视地瞟了小弄堂一眼，犹豫要不要停下来做个好人。
　　从小被教育要助人为乐，孙心既喜欢帮助他人后得到的感谢又对因此而站在道德高点感到自豪。
　　顺手的一件小事罢了，就帮吧，虽说以自己的能耐实在是大材小用。
　　孙心随意地将单挎在右肩上的书包滑落在地，发出砰的一声沉闷的声响。卷起袖子，他向不良少年中最靠外围的一人走去。
　　“啊，疼！疼！你干什么的。”
　　孙心还没怎么用力对方便开始求饶，他内心不仅偷笑起来，“哼，又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
　　孙心知道不出几分钟这群不良少年没有趴下也是连滚带爬地逃走，不过自己不能做的太过火以免被人看出端倪。一个见义勇为的过路练家子学生，这是他要的效果。
　　“你们以多欺少太过分了！给我住手！”正当孙心准备朝第二人下手，背后传来了另一个见义勇为者的声音，是一个女生。
　　孙心刚转过身想看看那个多管闲事的家伙的模样，只见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女生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来。出拳、踢腿都带着风，在孙心的眼前瞬间将一群不良少年撂倒在地。
　　“好了，没事了，你快走吧。”女生拍拍手掌笑着对早已吓得靠墙抱头蹲下的学生说。
　　孙心有些呆住了。仅凭几个动作他便能判断出女生是他的同类人。孙心打小知道自己的特殊，却也从未以为自己独一无二，可比起碰上同类人，更令他呆木若鸡的是对方的行为。
　　这得有多粗的神经才能做到旁若无人地展现自己的异能啊…
　　“你们这群以多欺少，欺负弱小的家伙，太王八蛋了！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接着女生又转头看着孙心，龇牙一笑。“我就知道世上还是有好人的。”
　　孙心扶着额头苦笑，或许对方没有察觉出是同类人，只当作一个路见不平的好心人。
　　“顺手之劳而已。”
　　两人的第一次相遇短暂但又惊心动魄，互相没有问起对方的姓名。
　　第二次的相遇就在隔天的白天，学校的走廊上。孙心万万没想到对方的神经之粗远远超出自己的想像，堪比象腿。
　　“喂！哎！那个谁，昨天见义勇为的同学！”
　　开头孙心还没觉得是在叫自己，直到“见义勇为”四个字冒出来，他才猛然回头。走廊的另一头，个头不高的女生一边跳一边向孙心大幅度挥手。
　　“我昨天好不容易做了次大好事，太激动了，一下子给忘了重要的事。我是剑使者，你的能力是什么呀？”
　　在学校这种公共场合，在那么多普通学生的面前，女生用高分贝吼出她前一天忘记的提问。
　　仿佛极度宠爱孩子的母亲在同学们间大喊青春期的儿子宝贝、宝宝的，李心万分尴尬恨不得装作不认识或者发动隐身的能力。
　　“这个…”孙心对着女生招招手，这种在他看来极为秘密的事，只能当事人私底下谈。
　　两人来到老教学楼的顶层的天台，那里有一间看似违章建筑的教室，是临时的心理课专用教室。
　　“同学，你能告诉我你的能力，我相信是出于对我的信任，或者是出于对同类人的信任，但你应该先告诉我你的名字才对。”孙心一本正经地说，询问对方名字的同时又不先自报家门。
　　“也是也是呢～我叫南瑶，高一4班的。刚才我也说了，我是剑使者，换句话说就是能召唤剑的能力。”
　　“哦。”孙心心不在焉地回答，“我叫孙心，和你一样是高一是1班的。能力的话有点难说，可以算半个魔法师吧。”
　　魔法师？这个称呼在南瑶和孙心的心上都画上一个问号。
　　孙心对自己能力理解并不深入，而且不像南瑶那样能简单的用一句话来概括。召唤出一把剑，他能做到，可是他并不擅长用剑。其他武器亦然。撇开物理上的伤害，他还能凭空制造火焰、气流等等，更接近所谓的魔法攻击。因此把自己形容成魔法师，似乎是孙心能找到的最适合的词。
　　“恩恩，真好。”听到孙心的能力后南瑶满意地点头，脸上的笑容说不出有多高兴。“我在前排，你负责后排，只要再找到一个奶妈队伍就算齐了。”
　　什么？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以为是打游戏不成？
　　被南瑶的话所惊到，孙心顾不得掩饰内心的想法，嘴角一抽一抽的。
　　南瑶注意到他的反应，她看着他苦笑没有说话，然而在下一秒孙心便明白眼前这个略带傻气的女生不是说着玩的。
　　一股暗灰色的气团凭空出现在半空，浓烟滚滚似的将天台围起。孙心和南瑶站在包围圈的中心看不见灰色以外的景象，但凭借耳朵可以知道其他人都没注意到这怪异的现象。
　　还好没人注意到。孙心送了口气，他不太愿意把事情闹大。
　　看见孙心的反应南瑶立马明白了，她以一个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他，暗灰色的气团一般人看不见。
　　“大概是一个月以前的事了。我也不知道是它们刻意找上我，还是我比较霉，总之这已经是第四次了。”在被包围着的时候南瑶向一头雾水的孙心做解释。“它现在是一 团灰色的气态，但是在过一会儿气团散开后会出来怪物。怪物和气团一样一般人看不见，如果不早点解决怪物，它们会攻击普通人…”说到这儿南瑶顿了顿，似乎想起曾经看见过的景象有些说不下去。“总之我们既然有这个能力救人，就不能放任不管，是不是！”
　　孙心点点头表示同意，可他有些想不通，既然目标是阻止怪物攻击普通人，那么在怪物还没出现之前歼灭气团不是更快更方便？
　　想着，孙心在心中默念“我要制造大风，制造大风”，让自己有意识地感受气流的涌动。
　　“这…”
　　孙心的能力发生了效果，站在身旁的南瑶的头发先是轻轻随风飘动，慢慢的被风吹得杂乱像鸡窝一样。
　　暗灰色的气团感受到带有敌意的气流，先前平静弥漫在四周的灰色气团顿时暗潮涌动，起起伏伏渐渐遮住头顶的蓝天。
　　“如果我现在说，不要在怪物出现前攻击气团，会不会太晚了？”南瑶尴尬地转头，脖子僵硬的和落枕了似的。
　　“太、晚、了。”孙心眯起眼睛，除了抚额他不想做任何动作。
　　暗灰色的气团发出野兽的怒吼，或者说是在它其中还未现身的怪物的怒吼。
　　南瑶手一挥，瞬间手中凭空多出一把剑。
　　这就是剑使者召唤剑的能力？孙心很是怀疑。他看着南瑶手中的剑，与女生的体型相比过于笨重，剑柄上有几处掉了漆，最重要的是作为武器它和锋利二字丝毫沾不上边。
　　就算是淘宝上买一把最劣质的仿真剑也绝对比这好使啊！孙心忍不住在心中大喊。
　　就在他对同伴破铜烂铁一般的武器而感到无力吐槽时，暗灰色的气团有了动静。正如南瑶所说，气团散去后，出现了一只怪物。
　　怪物瘦得皮包骨头，弓着身子像是驼背的样子，脸却异常的狰狞，一双朝上长着的弯曲獠牙和爪子一样锋利。
　　叮—叮—当—咚…利爪交错地像钝口的剑挥来。怪物体型又小又瘦动作相当敏捷，反之南瑶由于手上那把笨重的剑，影响了她的速度。
　　如果离开剑南瑶的速度必然得到提高，但眼下这把大剑不仅是她的武器，同时也充当防具的作用。
　　既然己方不能加快速度，那只有叫敌人减速了。
　　趁着南瑶牵制住怪物，孙心在脑海中构想了魔杖的模样并将其幻化。拿着魔杖才更有魔法师的样子。
　　右手抓着和自己一般高的魔杖，倾斜着指向怪物，孙心轻声念道：“重如泰山。”
　　怪物眼中只有拿着剑的女孩和她手中的剑，完全忽视了在一旁手无寸铁的男孩。它交错瘦骨嶙峋的手臂，爪子张到最大限度高举在头上，微微踮起的脚掌在为起跳做准备。虽然它有速度上的优势，却是牺牲力道换来的。跳上高空、利用重力增加攻击的力道，南瑶已经注意到这点。她稍稍抬起剑，碍于剑的重量，没法护住头顶。
　　说不定这击会让它得逞。就在心里掠过一丝担忧的念头时，在南瑶面前脚掌刚离地不到一厘米的怪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牢牢按在原地，不仅起跳失败，举在头顶的爪子也无力地垂下。
　　南瑶怔住了。
　　怪物没有放弃挣扎。杀戮是它的本性，在遭到对方攻击时，它的杀气越发的重。
　　孙心看见怪物的嘴巴呼哧呼哧，面部表情比先前进一步狰狞。他想也没想又大喊一声，“重如泰山！”
　　这次怪物倒下了，面孔朝地，两根獠牙被硬生生地折断，发出清脆又响亮的声音。
　　“这是…你的魔法？”南瑶回过神来转头看着孙心，眼神中充满惊讶和钦佩。“好…厉害。”
　　“别佩服我了，你赶紧解决那家伙，我的魔法是有时限的。”
　　“好、好的！”
　　南瑶双手握剑柄，剑身朝下，一个用力刺穿怪物的身体。同时孙心解开他的魔法。只听见失去外部重压的怪物发出一声哀嚎，化作一团灰雾四散而去。
　　“喏，你看这个。”南瑶收起剑，在怪物消失的地面上捡起一颗葡萄大小的晶体，白色的。
　　“这是什么？”接过晶体的孙心从各个角度观察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也不知道，但是每次打败怪物都会有个类似的东西留在原地。”说着南瑶迷茫的双眸中突然迸发兴奋的光芒。“你说，这会不会是打怪掉的物品啊？”
　　原本正思考结晶为何物的孙心嘴角一抽，差点一个没站稳。他现在对南瑶有了基本的了解，说白了就是个把自己比作游戏角色的中二少女。
　　“打败足够多的怪物，收集足够数量的晶体，说不定能召唤出什么来呢！”不顾摆出斜眼表情的孙心，南瑶一个劲地自顾自说。“我们先组个队，比如叫怪物讨伐骑士团什么的，我可以把团长的位置让给你，我就做骑士团现在唯一的团员好了。然后我们放学了就去搜罗怪物，把它们干掉收集足够多的晶体。如果能召唤神龙许愿的话，我想这辈子不用做作业不用考试。团长你呢？”
　　“团长？我啊？”看着南瑶坚定的眼神，孙心便默认了团长的叫法，只是“怪物讨伐骑士团”这种随随便便的鬼名字他绝对不认可，就算中二也得中二得帅气一点才是。“收集晶体召唤神龙许愿？你以为你收集的是龙珠啊！再说我们要讨伐怪物不是出于助人为乐的目的吗？如果是为了许愿，动机也未免太不纯洁了吧救世主大人。”
　　“这…”孙心的话在南瑶听来非常在理。顺着他的话思考，她瞬间发现了什么。“你刚才是不是说我们了？说我们了是吧，团长！”
　　孙心东张西望闭口不语。
　　“也就是说团长愿意和我组队了？太好了～！Ya——hoo——！”
　　孙心耸耸肩，一个不小心的口误似乎把自己给卖了。“不过怪物讨伐骑士团这种名字我可不认同，要起也起个好听点的。”
　　组队就组队吧，只不过是碰巧拥有异能的中二病罢了，再说怪物哪能天天遇上。
　　“那团长你要叫什么？”
　　“还没想好，等我们有其他同伴后再说吧。你现在的任务是去找更多志同道合的人。”
　　“遵命，团长大人。”南瑶恭敬地一敬礼，飞奔下楼，像是开始寻找同伴的任务。
　　孙心将手中的晶体随手一丢，踩着铃声下楼。
　　寻找同伴？哪有这么容易。孙心活了16年才第一次遇上自己的同类人，他相信那个叫南瑶的女生再过一阵子便会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