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启》锶羽

3、决心

　　这天直到放学孙心都没和南瑶见上面，下午的学习第一次让他感到安心，老老实实地坐在课堂里比和一个中二病讨论现实存在的怪物要现实得多。
　　回到家后孙心一如既往地将书包往地上一摔，里面的课本和学习用具发出碰撞声，大概笔袋里的铅笔又断了。丢完书包丢校服，孙心脱下一只袖子，拽着另一只向床上一甩。校服像失控的魔毯在空中“呼”的一下，只威风了一瞬间便成一坨瘫在床上。
　　“啪嗒”。
　　校服掉在床上时发出了另一个不同的声音，是硬物与硬物撞击的声音。
　　孙心一屁股坐到床上，掀开校服一看究竟。他记得口袋里没有装硬币，而他的记忆也没有出错。从口袋中掉落出来的是一个硬块。它先砸在墙上，随后掉落在被子上。
　　“这不是……”孙心拿起硬块的瞬间傻眼了。白色不透明无规则的葡萄大小的晶体，他分明记得午休时给随手丢在天台。
　　难道这个有自动跟踪的功能不成？这个想法冒出来的同时又被孙心抹去。不对啊，掉落晶体的怪物是他和南瑶一起消灭的，按理说晶体是他们两人的共有财产。
　　因为南瑶把晶体给了自己？孙心又想起在天台上自己从南瑶手中接过晶体的那一幕。像游戏里的分配掉落物品一样，可能从队友手中接过的那一刻就意味着物品的所属分配。
　　孙心有些搞不明白，确切的说他是一头雾水。能熟练地使用异能也有好几年，可对暗灰色的气团、气团里的怪物、怪物留下的晶体等等，他一无所知。这短短的一天，可以说是半天里发生了太多的事，让他来不及消化。
　　看着手中失而复得的晶体，孙心开始后悔了。早知道他应该问南瑶要一个联系方式。现在看来只能等第二天到学校再说。
　　这天的作业不算多，但由于一心想着晶体和怪物的事，孙心花了超过平常许多的时间。等写完最后一题合上作业本时，书桌上的电子钟显示已经是晚上11点。
　　身体感到疲惫不堪，不光是作业做太晚更多是白天使用异能的缘故，然而在精神上孙心却感到异常的兴奋，仿佛他的灵魂和□□暂时被分割开来，一个负责思考另一个承担思考带来的疲劳。
　　孙心终究敌不过生理的需求在12点多睡着了。
　　有亮光，纯白色的亮光。
　　是天亮了吗？睡得迷迷糊糊的孙心因亮光感到闹心，他累极了，闹铃也还没响，他不愿睁眼看个究竟。
　　不对，天亮的光不是这个样子的。思维在极度的困乏中变得格外迟钝，然而孙心还是察觉出其中的异常。
　　这个光……到底是……？
　　勉强地缓缓睁开沉重如铅的眼皮，双眼一时间不能适应刺激的亮光。过了一阵子孙心才慢慢看清屋内的景象。他房间的陈设和睡下前完全一样，窗帘拉得好好的，透过窗帘隐约能看出窗外依然黑着。
　　那刺眼的亮光来自孙心的床头柜，他放在床头柜的那个白色晶体。
　　再次看见异常现象的孙心瞬间清醒，把刚才缠绕住身体与灵魂的困意抛到九霄云外。床头柜上的白色晶体发出耀眼的光芒，没有声响毫无动静，只是在默默地发光。孙心朝晶体试探性地伸出手，没有任何变化。他深呼吸，转过头避开刺眼的光不去看那晶体，心一横。手抓住了晶体，不是炙热的烫也没有刺骨的冷。手握住晶体的那一刹那，亮光变淡了，仿佛手心间飞舞着一只小萤火虫一般，孙心感到一股温暖的亮光顺着手掌流入心中。
　　“谢谢你。谢谢你没有吃掉我。我在深夜特地将你唤醒，是为了报答你。快点行动吧，要来不及了。注意你的四周，当心你身边的人。”
　　声音直接在脑海中回想，一个温厚青年模样的人浮现在孙心的眼前。青年说完他的提醒后身影渐渐稀薄，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有出现在这间屋子中过。同时孙心手中的晶体也黯然失色，变成一块普通的白色冰冷的石头。
　　“什么意思？我要注意的是什么？当心的是什么人？喂！你别就这么不见了啊，快回来给我说清楚！”不管孙心如何朝着石头拼命大喊，石头只是一声不发平静地躺在他的手心。反倒是另一个“奇迹”出现了。
　　可以说是个熟悉的场景。孙心看见灰色的雾气从窗户的缝隙中飘进屋，又从门缝飘出去。他想起南瑶说过暗灰色气团和怪物会杀普通人于无形。
　　如果注意四周是指四周的气团的话，那么当心身边的人就是……
　　孙心突然反应过来，刚才的青年是察觉到怪物的偷袭，要他赶紧醒来保护家人。
　　穿着睡衣赤着脚、孙心顾不上会吵醒家人，急忙开门追赶雾气。他幻化出午休时用的魔杖，象征性地同气团宣战，将它们堵在客厅。
　　孙心故伎重演召唤出大风，激怒停留在客厅的气团。气团成功的上当，将目标锁定在他一人身上。拖延时间的目的达到了，接着就是消灭气团里的怪物保证家人的安全。
　　气团散开后一只怪物出现在孙心面前，和白天时候的那只不同，来袭击孙心一家人的怪物面部表情依然狰狞可没有用来恐吓对方的獠牙，用作武器的也不是利爪而是长在手肘上的倒刺。看见那两个堪比獠牙的倒刺，孙心不禁吞了吞口水，要是被这东西给肘击到可不是擦伤或者流血这么简单的事。
　　怪物张开嘴发出令人忍不住捂起耳朵的嘶吼。孙心稍稍向后退一步，心里感叹亏得普通人听不见，不然再过一会儿警察就得上门说他家深夜扰民。
　　以嘶吼声作为战斗开始的鸣枪，怪物手臂十字交叉架在面前向孙心冲来。起初孙心还不明白怪物不用倒刺攻击的意图何在，可随着距离的拉近，他看见怪物的手臂上居然能长出一排小而尖的刺来，看着不如手肘的倒刺那样吓人，但若是面对面的被击中，身上立马会留下一排针眼。
　　“卧槽，这怪物是容嬷嬷吗！”孙心一边往后退一边收起自己象征意义的魔杖换成了和南瑶一个款式的大剑。
　　这把剑用起来不方便，孙心也不擅长用武器，但通过午休时的战斗他发现，这把剑却是个上好的防具。果不其然，怪物撞到剑上时只听见“咔嚓”一声，手臂上的一排刺全折了。
　　“呼……”孙心暂时松口气。但还不能完全放心，毕竟怪物还是自由身，不知道它下一个攻击模式会是怎样。
　　因为手臂上的刺折断而痛苦不堪的怪物扶着手臂怯怯地往后退去，和孙心再次拉开距离。这对孙心来说是有利的，毕竟他更擅长远距离的“魔法攻击”。
　　孙心的目光一刻也没离开怪物，他看见怪物抚摸着手臂，折断刺的部位仅过了几秒又再次复原。他“啧”了一声，觉得情况不妙。
　　似乎墨菲定律总在倒霉的时候特别灵验，正当孙心担心怪物的刺不简单时，怪物手臂一挥，浑身上下冒出无数根刺，有大有小各个尖锐。
　　“好吧，我之前说错了。你其实是刺猬和壁虎的混血儿。”
　　孙心的目光死死盯着怪物的腿部，他嘴上默念几次后怪物的脚开始结冰，冰顺着腿一路往上爬将怪物的整个下半身冻住。怪物挣扎地挪动双腿，最表层的冰面出现裂痕，细碎的冰块从上脱落，如蝴蝶翅膀上的磷粉飘落在地，亮晶晶的、透露出寒意。
　　再这样下去冻结迟早要破。孙心赶紧集中注意力，他满脑子都是冰原雪地的画面，努力将脑海中的冻气实体化转换到怪物身上。
　　“咔——”冻气从腿部一路往上爬，似乎已经不满足固定它的双腿，慢慢向全身进发，要将怪物变成一座冰雕。怪物扭动着上半身，刚复原不久的手臂上的刺与它身上的其余刺一齐飞出，向孙心袭来。
　　孙心急忙将大剑挡在面前，整个人能缩多窄缩多窄。刺击中大剑的宽厚的表面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孙心用余光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和肩膀，好几处被飞来的尖刺划破，他感到一丝疼痛应该是劈破了或许也流血了。
　　“嘶……”孙心倒吸一口气，他知道自己一定熬不过第二波，必须速战速决。
　　好不容易加强的冰冻由于刚才怪物大幅度的动作产生了更大的裂痕，要再次冻上需要不小的精神力。白天时候的消耗还没完全复原，孙心思量着把怪物冻死的办法不可取。一边要维持冰冻状态一边再使用其他的“魔法”也不是件轻松的活儿，脑海内闪电般权衡后，孙心决定冒险用他手中现有的大剑。
　　双手紧握大剑，用宽厚的剑身对着怪物，孙心大步冲向怪物。当一人一怪仅有一步之遥时，他侧转剑身，并不锋利且满是凹口的剑嵌入怪物的身体。孙心听见怪物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接着他的手臂被怪物一挠，留下五个爪印。
　　“啊——！”把全身的力量压在大剑之上，孙心怒吼着将怪物一劈为二。
　　分成两半的怪物身体在落地的瞬间化为灰烬，留下一块与白天几乎无差别的白色晶体。
　　“呼……呼……呼……”孙心用大剑拄着地喘个不停。刚才的一番战斗消耗了他太多的精力，脑袋晕晕乎乎的，不借助外物无法站立的双腿也是颤颤巍巍的。
　　还好这个怪物和白天的不一样。孙心在心中默默庆幸着，若是对方也有着利爪，估计现在手臂是鲜血直流。
　　 
　　闹铃响了两分钟才将孙心唤醒。他躺在床上看着单调的白色天花板，又转过头看见床头柜上已经变得和普通石头一样的晶体。早晨的太阳透过窗帘照亮屋内，亮光下灰尘洋洋洒洒地飘在书桌的上方。这是一个和以往毫无差别的早晨。
　　孙心翻了个身，手臂和肩膀传来隐隐的疼痛。他掀开被子，在自己的手掌下另一块白色晶体静静地躺着。
　　半夜的战斗不是一场梦，是实实在在存在的真实。
　　尽管身体疲惫不堪，孙心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带着早饭冲往学校。经历了一个晚上的变故后，他决定要和南瑶谈谈。
　　“关于昨天你要讨伐怪物的想法，我现在决定了要和你一伙。”短暂地说明半夜的遭遇后，孙心一本正经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如果自己不去除掉这些怪物，不光是他本人连身边的亲人、朋友都可能遭遇不测。在自己知晓且能做到的情况下坐视不理，这种事孙心做不出。
　　“诶？难道我们不是在昨天就成了战友了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们得成立一个，怎么说呢，类似于你说的怪物讨伐骑士团的组织。当然啦，命名权我依旧保留。还有就是同伴，从现在开始尽可能搜罗更多的同伴，身边没有就去网上，网络是个不错的途径。”
　　南瑶听的一愣一愣的，她没想到前一天还持无所谓态度的孙心突然变得比她还要上心。这在她看来是再好不过的事。
　　靠在天台保护安全的铁丝网上，孙心仰望头顶的蓝天白云。他从未觉得天气有如此的好，即便是多云的阴天，也比将自己围在中央的气团来的亲切许多。迎面吹来的风中夹杂着不远处小摊上的早点香气，嗅着这股香气孙心的嘴角微微上翘。
　　忽视周围的风景、习以为常带着油烟气味的小摊、埋头于似乎完全用不上的学习，这是孙心十几年来的生活。为了自己和他人能够继续这样的生活，为了守护他从未欣赏过的风景，孙心决心全方面使用他与生俱来的异能，踏上一条不普通的人生路。
　　【招募战友：
　　       这里是“怪物讨伐骑士团（暂时）”，为了能够维护世界的和平，保护普通人的安全，特在此寻找志同道合的异能人士，共同与暗灰色气团中的怪物进行抗争。
　　                                                                          怪物讨伐骑士团（暂时）】
　　南瑶看着自己输入的两行字满意地点点头。知道的人自然知道，不知道的人也只会当作中二病的发病期。她按下发送按键，将这条招募信息发去各大贴吧和论坛。
　　万一他们的同类人是个不懂网络的老年人要怎么办？发送成功的一刹那南瑶冒出一个尴尬的疑问。她转眼想想若是老年人要对付怪物岂不是很费劲？于是她把老年人从战友的行列中排除在外。
　　 
　　“招募信息？”刷新网页后，屏幕上出现一个新发的帖子。男子好奇地点开帖子一看，只有短短的两行字。“怪物讨伐骑士团？哈哈哈哈……现在新人可真是不得了，高调得很哪，你说是不是？”说着男子转头询问身旁面具人的意见。
　　面具人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不知道这个骑士团是个怎么样的组织。你也好奇是吧？要不派个人过去看看？”男子转回头看着电脑屏幕，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对，就这么干吧。派个能干的人过去，顺便帮帮他们。如果在还没见到面就死了，那可不怎么好玩。毕竟好几年没看见新人了。”
　　几年没看见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