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暮年》迟牧筝

11、旧时光，旧情长

　　9月初，她们成为名副其实的高中生了。
　　这天许笙年正在画画的时候，张暮敲门而进。
　　“明天等我，一起去学校。”张暮说这话有些不知所措。
　　“我们的学校不同方向，而且你从来都不会早到。”她知道张暮最后被13中录取了。
　　“那个…其实我妈妈认识林夏实验中学的校长，他们是大学同学，然后我就与你同校了，总之你明天等我就对了。”张暮很不自然地说。
　　张暮觉得靠关系是很难堪的事情，“还有，你不要跟赵因说是我妈把我弄进实验中学的。”
　　他才不想给赵因再次抓住把柄嘲笑。
　　“明天她会看到你了。”许笙年不以为然。
　　“总之你不要说就行了。”张暮有些烦躁地抓抓头。
　　“你要调好闹钟，不然我就不等你了。”
　　“怎么这么啰嗦，我知道了。”
　　在林夏实验中学是有“级别”之分，1到6班是重点班，7到12班是提升班，13到16班是普通班。
　　许笙年在1班，赵因在6班，而张暮在16班。
　　第二天的闹钟准时6点10分响起，连续响了几声之后，许笙年伸了个大懒腰，关闭闹钟，起床。 6点30分背上书包等待张暮了。
　　张暮与之前比较算是早起了，可他什么都拖拖拉拉的，直到40分才能出门，因为去学校的路程大约20分钟。
　　此时公交车也是上班高峰期，好不容易挤上了车，到达学校已经是7点25分，开学典礼就要开始了，许笙年已经来不及去教室了，直接去了后台那边，她作为新生代表需要上台发言。
　　首先由校长滔滔不绝地发言，底下同学们百无聊赖的各玩各的，好不容易结束了长篇大论的讲话，接下来就是新生代表的发言了。
　　许笙年是最后一个发言的，张暮远远就看到她站在那里，在人群中不太起眼，可一旦对上视线就无法移开，她像令人沉迷的景色，吸引着他的目光。
　　只见她步履款款地走上大会的演讲台，洋洋盈耳的声音穿透了整个会场。
　　他的心，轻轻地动了动。
　　赵因最后还是取笑了张暮，他的脸赛过当晚的夕阳红。
　　“我早就知道我们几个人是怎样都分不开的。”赵磊拍拍他的肩。
　　他开始有一些变化。
　　上下课都跟许笙年一起，形影不离，仿佛在宣告着什么，赵家兄妹有时也会跟他们一起走。
　　回家的那班22线公交车，是他们共度过快乐的时光。更多的时候，都是张暮在说话，许笙年静静地听，偶尔会忍不住吐糟几句。
　　遇上拥挤的人群，张暮总能突破重围为她找到一个小空间，他则满头大汗的随着路程的颠簸而颠沛。
　　张暮在上初二的时候迷上了踢足球这项运动。临夏实验中学刚好有一个很大的足球场，于是他决定在学校招募兴趣爱好者，进而组建了一支足球队，所以很多时间都用来练球技，慢慢地也不再惹祸闹是非，大家都慢慢撕下了他曾经是个不良少年的标签。
　　黎莉对他的表现很欣慰。
　　他仿佛越变越好，无论是同学还是老师，连与他日夜相处的许笙年在心底默默承认了，只是耍赖的本事不见得好，只会与日俱增。
　　或许就是这样，每一个人的人生都在进步，有过的叛逆，有过的狂妄，最后都会朝好的方向前进。
　　上了高中后，许笙年担任班长一职，平时班上总是有很多事情要忙，张暮往往邀她去看他的球赛，几乎都是放鸽子，她不是刚巧被班主任叫去帮忙，就是有同学请教一些问题，许笙年也很无奈。
　　张暮常常因为这件事，一整天闷闷不乐，像个小怨妇般，不跟她说话，也不怎么理她，仿佛他受了多大的委屈。
　　都说一物降一物。
　　许笙年偏偏很受用这招，明知道他不会真的不理她。
　　这个周五刚好有场足球比赛。
　　许笙年再三保证，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绝对不会再缺席。
　　林夏实验中学VS林夏一中。
　　周五的下午放学，许笙年刚下课就来到了足球场，这里却早已人山人海，有很多围观者，有本校，有外校。许笙年看着人群不断的往前挤，她挑选了最高最角落的一个位置，这样既避免了拥挤，视线也看得清楚。
　　比赛早已开始，她记得张暮是踢前锋，他应变能力很强，往往总能把握机会进球。场内日趋激烈，两队分数也紧咬不放，很难分出伯仲。
　　到了中场休息，张暮班里的几个女生纷纷给他递水，献殷勤，旁边有人起哄，明眼人都看得出她们爱慕着这个球场上的耀星。
　　他的确有一张可以吃软饭的脸蛋，这是许笙年的总结。
　　阿因曾说过，张暮一生命犯桃花，特别是那双丹凤眼时常放电，受惑群体范围很广。
　　虽然不知道她是从哪本星座书上看来的，说得有些道理。
　　张暮休息的期间，朝场外看了看，人太多，前排根本就没有找到许笙年的身影，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有些颓。
　　难道她又要爽约吗？这次真的不理她了。
　　激情澎湃的比赛终于完美落幕了，张暮带领的队以两分领先，也算是为了林夏实验中学争了一口气，虽然是学生之间的一个比赛但这间接地关乎到学校之间的一个较量，这又再一次证明实验中学比其他的学校的实力大大领先，无论是成绩亦是学生的精神面貌。
　　结束后，人群逐渐散去，张暮正准备跟队友离开的时候，远远听到后面有人在叫他，声音很熟悉。
　　他立马顿住了脚，回头。
　　看见是许笙年，咧着嘴开心地跑了过去。
　　队友自然识趣的走了。
　　“我以为你没有来看我比赛呢。”张暮最先开口。
　　“恭喜你啊。”许笙年笑颜如花。
　　“我们赢得毫无悬念好嘛。”张暮满脸的骄傲。
　　“刚才进球的那一瞬间，我是不是特别帅？”
　　“回家吧。”许笙年早已习惯他的臭屁。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
　　“喂，你等等我，我去拿一下书包。”
　　周围摇摇晃晃的树影，许笙年静静地走在前面，张暮跟在她身后，心情愉悦的吹起口哨。
　　墨菲定律说明：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
　　张暮万万没想到，他们之间这样的相处很快被一个男生插足了。
　　“笙年啊，我问你，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赵因有意无意的问起。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你是不有喜欢的人啦。”她捕捉到赵因的羞涩。
　　“你回答我问题先。”
　　“嗯…阳光，爱笑以及积极向上的男生吧。”
　　“啊，你不会暗恋我哥吧，我哥符合你的所有标准，可你应该是喜欢张暮才对的呀。”赵因更加的迷糊了。
　　“额…我要是暗恋你哥，你会不知道吗？”
　　“等等，我怎么就应该喜欢张暮了？”许笙年犯懵了。
　　“因为…因为…不知道怎么说，就是他喜欢你啊，感觉你也应该喜欢他的吧。”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他怎么会喜欢我，你可别乱说啊。”
　　“我…总之就是觉得他喜欢你，他看你的眼神与别人不一样。”
　　赵因的直觉没错，任何明了人只要望上张暮一眼，都能如同明镜一般照进他内心所想。
　　只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许笙年不把它当回事，张暮不可能会喜欢她，这是一个绝对的谬论。
　　不过她所说的阳光、爱笑以及积极向上的男孩出现了。
　　高二第一学年，她所在的班级来了一个品学兼优的转学生。
　　由于许笙年是班长，理所当然对刚来报道的郑钧军，在很多方面都给予帮助。
　　班主看了他的个人档案，大大小小拿过很多奖，在各个方面很优异的学生，格外照顾。所以特意把他调到许笙年的身边，使其成为同桌，目的就是让他快速地融入班级，适应新环境，感受到班集体的温暖。
　　他为人很随和，阳光又爱笑，班里的女生主动提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他的各科成绩都优秀，没有特别差的科目，自然而然与许笙年不分上下。
　　当然最高兴的人，应该就是班主了，她教的班一下子拥有两位优秀的学生，这是很自豪的事情。
　　果然在期中考试中，许笙年稳拿第一名，而第二名归郑钧军所得，原先的第二名直降第三名，中间还差十几分的差距，这样看来想要超越，需要花很多的功夫。
　　郑钧军话不多，却跟许笙年谈论问题的时候，滔滔不绝，聊各种兴趣爱好，羡煞旁人。
　　赵因很快就注意到了郑钧军，私下也问过好几次许笙年，对他是否有好感。
　　她的回答却总是捉摸不透，至少赵因觉得他们两个人很般配。
　　赵因每次去课室找笙年，都见到她们两个人欢声笑语，于是赵因决定这个周末一定要问清楚笙年，不许她半点含糊。
　　“笙年，老实招了，你是不是喜欢那个转学生。”
　　许笙年看着赵因一脸八卦的样子，选择卖关子。
　　赵因就一直盘问，实在受不了。
　　“你之前不是说，我应该喜欢张暮的吗？”许笙年倒要看看赵因该怎样回答。
　　“那是之前嘛，这个郑钧军不是还未出现嘛，再说，你跟张暮不合适。”赵因很认真地在分析。
　　“怎么有变成不合适了？你变得倒是挺快的。”
　　“笙年，难道你不发觉你们喜欢的东西都不在同一个频道上的吗？”
　　“没有共同爱好的感情是很难持久的。”赵因难得的一本正经。
　　可最终他们明明不同频道的人还是在一起了。
　　是不是两个“不合适”的人非要在一起，就只会制造出层出不穷的麻烦，她与张暮在一起后的麻烦一个接着一个，令人措手不及，也令他们垂头丧气。
　　最终弄成那样的收场，现在看来仿佛又是意料之中。
　　可当她用四年时光来选择忘掉他，却是极度的困难，他就好像连在她的血液里，生生不息。
　　因为一旦爱上，就终生难忘了，以至于忘记他们之间到底合不合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