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初之章 罪与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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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市的午后。
刚开春，阳光毫不吝惜它的光芒，洒下一地温暖的蜂蜜金。
但这并不代表所有人的心情都像阳光这么美好。百里佑怒气冲天的即走在曼哈顿繁华的街上，他刚刚接到上级的通知：回重案三组复职。
“哦老天，他们到底把我们当什么了！”百里佑对着手机吼道，“难道是那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东西吗！他们一直没有把我们的命当回事，你懂么凯瑟琳！”
“百里佑你先冷静点……”电话那头被叫做凯瑟琳的女人明显有点惊慌。
“那真是抱歉我现在还根本没办法冷静下来，留着你的鬼话跟别人说去吧！”百里佑似乎把怒气都发泄在了他令人讨厌的上级的女助理身上，一把挂了电话。
意料之中的，他听到手机屏幕裂开发出的细微摩擦声，同时看到了上面的蛛网状裂痕。
他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暗想着自己的第五个手机又报废了，光换手机就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心疼的把手机放进衣袋。这一个动作令他无法避免的看到了右腕上的疤痕，浅而细长，就像水珠在手上划下的淡淡痕迹，若不是过去还历历在目，任谁也不会相信它曾经深可见骨。
有时候眼睛能看到的反而不一定是真实的。
转过一个弯，熟悉的蓝格子大门和黄色的警/徽赫然出现在眼前，在阳光下看起来像是融化的蓝莓香草冰淇淋。百里佑只是稍微愣神，回忆就像山洪一样铺天盖地而来。
“让那些该死的事都见鬼去吧，”百里佑甩甩头以集中精神，他已经一年零两个月没有踏进这个地方了，说实话，如果可能，他是不想再看到这个地方的，他带着自己最美好的东西来到这里，却因为这里而不得不放下了其中的一部分。
可他却选择了回到这里，百里佑发现他越来越无法理解自己的想法了，明明他有权利拒绝这个无理的要求——不回到这里照样可以活得很好，他甚至可以在曼哈顿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百里佑把这归结为是心存对过去的幻想。
警/局里有正在值班的警员，其中有老面孔，但还是以新面孔居多。百里佑走路的速度很快，一般人或许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步调。他对这个地方真是再熟悉不过了，不需要思考他就能找到他要去的地方。
一扇看起来很普通的门，不同之处仅仅是它可叹的厚度和坚固程度。门牌上黑色的印刷字体‘重案三组’告诉百里佑他已经到达了阔别已久的办公室。
他习惯性的去伸手摸钥匙，却懊丧的想起一年前被撤职的时候钥匙就被拿走了。他黑着脸一脚猛力踹开门——那扇门轻松地就打开了，变形的锁舌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百里佑那种不似常人的怪力让普通的门根本挡不住他，不过纵然也给他带来了很多麻烦。
百里佑转了转脚腕消除上面的酥麻感，迈步走了进去。一股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办公室的摆设和一年前一模一样，仿佛还能闻到淡淡的咖啡香，西赛尔送的俄罗斯套娃就放在自己桌上，没有来得及带走，格林的桌上也还放着那些特殊的妆品。
他抚了抚搭在肩上扎成低马尾的黑发，安静了下来。如果不是桌面上的灰尘，他甚至有一种回到了一年前没有案子的时候，平静的下午的错觉。他走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几乎没有脚步声，百里佑伸手取下一个已经落了灰的相框，依稀能分辨出那是一张八个人的合照。
看着那张照片，百里佑金色的眸子里有种说不清的沉静，眼角的泪痣好似一滴欲坠未坠的泪，他感觉到有一种危险的情绪悄悄攀上了他的心，下了什么决定般拉开自己最底格的抽屉把相框扔了进去。
心情平复之后，百里佑一脸嫌弃的推了推眼镜，看着在空气中上下跳动的微尘——这哪是PM2.5，简直就是PM250，哪像人待的地方。
于是他操起工具就对近一公分厚的灰尘下了毒手。
过了四十多分钟，入目之处都干净整洁，他很擅长做这些事情。百里佑满意的把工具一扔就趴在办公桌上打起了瞌睡，当然睡着之前义正言辞的想了想复职的第一天就把门踹坏了会不会扣工资。
不知睡了多久，百里佑听到有人在叫他，本来在小钱钱的海洋里遨游的百里佑不情愿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只见一团白花花的东西在半空中晃动，咋看咋像一只……短圆肥的海豹。
妈呀夭寿啦海豹讲话啦！
百里佑吓得坐直身子一巴掌就糊了上去。
“嗷！”那海豹惨叫了一声，百里佑反应了两秒觉得这声音莫名耳熟，抓过一旁的眼镜戴上。一个白发的青年捂着脸，乌黑的眼睛呲成了一条缝，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叶夕？你没事装什么鬼吓人啊。”百里佑干巴巴的笑道。
叶夕一身制服，和略显年幼的眼睛相配却并不显得违和。而此时他一脸幽怨：“大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不怕鬼！你居然这么狠心，我来叫你去现场结果你打我一巴掌！”
“嘿...等等，什么现场？”
“上帝啊！”叶夕生无可恋的用手指遮住了眼睛，“大哥难道你忘了我们是为什么回来复职的吗？”百里佑也学着他的样子遮住了眼睛：“……人老了记性差，走吧。”
百里佑性子不急，开车速度也向来不快，平稳得让人感叹。但是一到有案子又正巧他心情不怎么样的时候他就会玩起飙车却很少有人知道，叶夕就有幸成为了其中之一。
那一路狂飙你当是说说笑笑啊。
下车时，叶夕看了百里佑一眼，似乎有些担心他的状态，在得到肯定的眼神以后他带着百里佑像站在门边无所事事的组长乔隐走去——看起来他们的组长永远都是这个无所事事的样子。
“0303，百里佑，前来复职！”
“0305，叶夕，前来复职！”
乔隐向来无神的眼中闪过些许复杂的神色，犹豫了片刻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把警/官/证还给他们：“进去吧。”两人点了点头，拉起警戒线走进了门内。
一个金发的的女人坐在一楼的沙发上，被警员提问着什么，大概是死者的亲属。但是她看起来好像并没有非常悲伤。
“死者是31岁的哈勒斯•布莱恩，男性。”百里佑把手中的资料递给叶夕，戴上了乳胶手套，瞟眼干净的红木楼梯扶手，“复式的，还挺有钱。”叶夕翻了翻资料，忽然皱起了眉：“尸体是他妻子发现的，刚才那个人是他妻子，他结婚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
“尸体是死亡二十小时以后被发现的，看他的年龄结婚还没有太久，不应该到婚姻厌烦期，正常的夫妻会分开这么久？”叶夕凝视着资料上男人蓝色的眼睛，百里佑侧过头，冷金色的眼眯了眯：“妻子彻夜不归么……”
叶夕点头，推开客厅的门，客厅里已经有警员在拍照取样，他敏锐地注意到那个书架，上面的书都是精装本，按照作者、高矮、颜色和出版日期放的极其符合处女座的口味。一股开始腐化的血腥味充斥在空气中。
算算也一年多没闻到这个味道了，还真有点刺鼻，百里佑走向那种味道的来源——沙发上的尸体。
在看到他本该是眼睛的位置时，百里佑的脸色一冷——眼睛被完整地切除了，只留下两个模糊的血洞，血液干涸以后呈现出黑褐色，颇为吓人。他蹲下身去检查尸体腹部狰狞的伤口，又拎起尸体的手捏了捏。
“大哥你发现什么了？”叶夕走过来蹲在百里佑身边，把尸体的头抬起转了转。
“致命伤是腹部的一处纵深伤，眼球被完整的切除了，手法是专业人士的，除此之外尸体上还有很多杂乱的伤口。很奇怪，其他小伤口是光滑的，致命伤口的边缘却很粗糙，没有人杀人还特意换两把凶器吧。还有，死者身上没有留下反抗的痕迹。”
“麻醉剂。”叶夕指着尸体脖子上的一个针孔，示意百里佑。
“也就是说，凶手先麻醉了死者，再用凶器杀死了他——凶手是有计划的，但是从尸体上其他多余的伤口来看凶手在行凶时情绪很激动。他是为什么要杀了死者，复仇？”百里佑平静的做着分析，但是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抬起头看着厨房的方向。
这个位置刚好能看见储藏柜，一个咖啡色头发的青年从里面翻出了一罐咖啡豆，正在四处乱窜找咖啡机。
“才一年没见，凯非特你已经堕落到在死人家里找咖啡了吗？”百里佑侧着头靠在门框上，不无嘲讽。听到声音，凯非特回过头来，他的眼睛很特殊，大体是通透的蓝，靠近瞳孔的一小圈却有着美丽的祖母绿色，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孔雀石。
“怎么能这么说呢柚子？我可是为了这个案子连午饭都没吃，你这么说我会伤心的。”凯非特扁扁嘴，十分自然的拿起倒扣在餐桌上沿着茶壶摆成标准六边形的茶杯中的一只，就把咖啡豆倒进了咖啡机里，似乎并不觉得在死者的家里喝咖啡是件多奇怪的事。
“有时候我真怀疑你到底是警/察还是弱智，我到底为什么会认识你这种脑子里都是咖啡的人，难以置信！”叶夕翻着白眼耸了耸肩，“你该不会真的只是来偷咖啡的吧？”
“不，当然不是。”凯非特摇摇手指，摁下了开关，很快不大的茶杯就被咖啡装满了，丝丝缕缕漂着白色的热气，“显而易见你们已经有了收获，想听听我的想法吗？”
叶夕点头，拉开紧靠在黑色圆桌旁的椅子盘腿坐下。虽然有时候那个咖啡小公举的智商会莫名下线，但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他在这个方面要远胜于自己。
凯非特伸出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哈勒斯•布莱恩，是个公司的行政部主任，在其他地方还有个农场，发了点小财。他有轻微的强迫症，这点从他家的布置就看得出来；他喜欢去参加室外活动一类的，我猜大概是网球，也应该经常去咖啡厅一类的地方。另外他对他妻子不忠，而且这一点他的妻子已经发现了，所以才会夜不归宿。至于为什么……”他顿了一下，“格林在他的公文包里发现了一些放得很整齐的套。”
“还有，凶手是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比较大，他先用个借口让死者把他带进客厅，等死者完全放松警惕之后用麻醉剂放倒他，再把他给杀了。”凯非特说着用手在脖子上虚抹了一下。
“你怎么确定凶手不是翻窗进来偷袭他的呢？”夜袭摸着头发上弯月形的卡子发问。凯非特没有回答，只是咧嘴笑着望向许久没说话摆弄着桌子上茶具的百里佑。
百里佑感受到了他的视线，翻过两个扣着的杯子，在靠近杯口的地方有一层浅褐色的咖啡渍：“布莱恩先生有强迫症，以他的做事风格喝完咖啡以后不可能不洗杯子，除非他那时已经洗不了了。再者有人在晚上六点多从你家窗户翻进来，你会淡定的给他去泡咖啡和他一起喝？还是现磨的？”
凯非特一扬手把手中还有余热的咖啡倒进了水槽，看着杯口新鲜的印痕笑了：“也只有现磨的咖啡会这么浓厚了，真浪费。”
所以这就是你在人家家里泡了咖啡又去倒掉的原因？
某白毛表示一脸懵逼，顺便感叹了一下这两个人的默契程度，三年多的相处所形成的默契。
“你的侧写就这么点？那还真是退步了不少。”百里佑把那两个杯子小心的放进了证物盒，心想说不定能提取到凶手的唾液样本。
“现在的线索还太少了嘛，凶手为什么杀了他之后还取走他的眼睛也不知道。柚子，等你验完尸之后我保证又有新发现了。”凯非特摘下手套向门外走去，“现在先收工。”百里佑哀叹自己自己今晚又要加班的悲惨命运，一把揽住叶夕跟了出去。
乔隐组长已经载着凯非特离开了，后勤人员正在处理现场，百里佑看了看表，明明感觉没过多久，表盘上的指针却已经过了四点。他坐上车，等叶夕也上车之后发动了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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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伦公募。
黑色的大理石墓前压了一束蓝色妖姬。
其上的蓝色卡片上用蓝笔写了几行不甚明晰的字。
“当黑夜来临
我将把恶魔带入地狱
审判他的罪业
砍去他的双翼
以他的眼作为你的献祭”
春风拂过，花朵娇艳的瓣儿微微颤动，从其中滚出一颗晶蓝的泪，落在墓地旁的沙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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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林推开法医室的门，茶金色的短发在灯光下微亮：“佑，怎么样了？”百里佑一身白色的大褂，把滴管里的试剂滴进了试管中，满意的看着液体变成红色：“是克他命，他被人打了克他命，真是个疯子。杯子里的唾液应该被咖啡冲走了，我提取不到。”
“凶器是什么？”格林站在一边，把一碟三明治推了过去。百里佑洗了手，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谢谢。”他冷金色的双眼在黑暗中有如两点烛火，有几分妖异“看大小应该是手术刀一类的。但是这没办法解释伤口边缘的皮瓣。小咖啡糖呢？”
格林摊手：“他说他去咖啡厅享受夜生活了。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喜欢咖啡这种诡异的液体。”
其实不喝咖啡又不吃巧克力你才是奇怪的那一个吧。
百里佑猛咬了一口三明治堵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吐槽，笑着换了句话：“你怎么不去享受一下？”“佑你开什么玩笑。一想到那个杀人犯说不定还在哪晃荡我就闲不下来。”
问题是现在你在这儿也没什么用啊。百里佑连忙又咬了口三明治。
“对了，西塞尔明天晚上到。”格林从桌上拿起空碟子。“他从俄罗斯过来了？”百里佑坐直了身子，那件事之后一年多没见了啊。
“唔……”
“咋啦柚子？”
“想喝酒了……”百里佑一脸深沉。
“……不行，吃完就给我回去工作！”格林把碟子扣到了他脸上。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初之章 罪与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