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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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十点，杨村长家集合。
沈悦带着小尾巴顾时宜到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健壮威武的男人拿着猎枪聚在一起聊天。
有媳妇的聊媳妇，没媳妇的一旁捡个乐。
看见他们后，才收了声，目光却都落在沈悦身后抱着相机的小姑娘，传说中从大城市里来的小表妹，模样俊兜人喜欢。
“沈哥。”站在最前面的男人，打了个照面，然后看着顾时宜，挥了下手：“嘿，我叫宋诚。”
身后几个男人也都跟着打招呼，一一说了自己的名字。
顾时宜倒是很认真的对照着人给记下了，然后才说：“你们好，我是顾十一。”
他们几个都是一起在城里打工的兄弟，做着最基层的工作。
从他们的打扮里就能瞧出来几分，但是面前的姑娘没有那些自以为是大城市人的优越感和不屑一顾。
她很努力的去记住每个人的名字，并认真和他们打招呼。
沈悦站在一旁将一切看在眼里，或许这位公主殿下比想象中要亲民许多，至少她懂得尊重和保护每一个人的自尊心。
“杨叔呢，差不多时间进山吧。”
“他去开车了，马上过来。”
沈悦一向不爱说话，但枪法好，做事靠谱，不贪心。
靠山吃山的人，不能赶尽杀绝。
他们上山打猎，采采山货，偶尔运气好还能挖到野参，生活过得去就成，谁都不能拿这些打发财的主意。
因为抱着对这片大山万事万物的敬畏之心，得了好处就要知道感恩，彼此都得有退路。
这些话他们没说过，可沈悦一来就明白。
他永远控制得刚刚好，够他日常生活就立刻收手，偶尔打了多的，就会分给运气不好的同伴。
所以宋诚服他，也喜欢他，觉得他像个男人。
可是进山总归是件危险的事情，带个小姑娘在身边，怕是有些不妥当，他搓着眉心扫了一眼正给大伙拍照的顾时宜，话冲着沈悦说的。
声音很低，“带她进山？合适吗？”
沈悦正在擦手里分的猎qiang，整条qiang都擦得油亮油亮的，头都未抬，“她有点身手。”
十五颗黄铜子弹，里面塞满火药再垫一层铁砂，手法精准。
搞定后才瞅了宋诚依然一脸担忧的神色，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说：“我负责她的安全，你们干你们的。”
宋诚点点头，“那你就陪大妹子好好玩，我多带点到时候匀给你。”
沈悦好像想起什么来，翻出子弹壳继续装，直到装满三十颗才停手，仔细数好，“想办个大件儿，今天让我多打点。”
估摸是因为家里来个小姑娘，宋诚倒没意见，不过看了他一会儿，总觉得这表兄妹有点怪，不过他也没多寻思。
“行，不够咱们给你凑。”
沈悦笑了笑，生活在这里没有那些多余的心思，每个人的心都很敞亮，对你好对你坏都摆在明面上，活起来不累。
他弹了下身上的灰，“帮我看着点，我去买包烟。”
宋诚领命，抱着qiang在一旁看向那已经和大家打成一片的顾十一。
十一？现在城里人还行这么敷衍了事的起名吗？
杨启明把拖拉机开过来，大家伙全跳了上去一一坐好。
顾时宜见这高度有些为难，可怜巴巴的瞅向冷眼旁观的沈悦，他看她服软的模样就高兴，“你不是挺能的吗？”
不过也就是说说罢了，趁着时宜正要发作时，人已经绕到她背后，双手架住她的腋下轻松一举，还没叫出声，车上的人搭把手让她坐稳了。
沈悦就简单了，单手一撑，人就稳当的落坐在她右手边。
为什么和电视剧里的不一样？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是公主抱吗？
然后四周升起粉红色的泡泡吗？
顾时宜咬着牙，暗自腹诽时，沈悦倒是先凑过来说了句：“该减肥了。”
那是衣服啊！都是衣服重啊！你有没有常识呀，读过书吗？！
冷静，冷静。
距离老林子还有一段大道，其实就是黄土路，不好走。
车开得不慢，有些颠簸，顾时宜扭着脑袋看自然风光，密密麻麻的树林，也分不清有什么树，她偶尔拍风景，偶尔拍人。
坐在她旁边的小伙子凑过来，腼腆的说：“顾小姐，能看看你拍的照片吗？”
顾时宜偏头看他，老实善良，低着头和她说句话都害羞。
“顾十一，不是顾小姐。”她温和的纠正他。
“噢，十一。”他呆愣的重新喊一遍，一旁已经有笑声了。
她点头应允，不过相机并没有递出去，“对不起，原片不能给你看。”把相机的镜头盖好，从包里掏出手机，调出相册递给他，“这里全是我的作品，你看这些吧。”
彭胜还是很羞涩的样子，不过很开心，他凑近了些，对面坐的人也想凑热闹伸直了脖子跟着一起看，直到杨大叔在前面喊了一嗓子：坐好坐好，翻车了弄死你们！
沈悦叼着烟斜睨了正兴致勃勃讲故事的人，嘴角有若有若无的笑意。
整得挺是那回事儿，只有专业摄影师才不肯给原片。
目光停在手机里的照片上，停了几秒，再挪开时已有些不同。
相册里大部分是人物拍摄。
有胡同里抽烟的老大爷，有公园里嬉戏的孩童，有深夜在路灯下拥吻的情侣，有在街头卖艺的吉他小哥，有汗流浃背干活的工人...
市井百态，全被一双眼睛记录在案。
每一张照片背后都有一段不与人细说的故事，相机就像奇迹，它可以带你回到被定格的时刻。
他们不懂艺术，但还是很真诚的表达对这些照片的喜爱。
“十一你真厉害。”彭胜朝她比了下大拇指，笑得人畜无害，淳朴可爱。
顾时宜拿回手机，对于赞美欣然接受，“待会儿帮你拍，洗出来送给你。”
“真的吗？嘿，那能把给我拍的机会让给翠云么？”
他一说完，其余人立刻开始起哄，宋诚插话：“十一，他刚硬要坐你旁边就是这意思，想跟他暗恋的妹子拍照。”
被他们这一说，彭胜立马就焉儿了，黑不溜秋的脸都涨得透红，一边呵斥他们一边不好意思朝时宜笑，说：“那个...就是...她好看，我太丑，拍她好...好些。”
声音越来越小，脑袋快埋进□□里去了。
顾时宜拍拍他的肩，“都拍，给你们一起拍，挂床头。”
“哈哈哈，行啊胜子，结婚照都有了。”
“回去就提亲呗，人家翠云妹子可抢手的哩！”
“啊可不是，再晚点我可就下手啦！”
“跟老子滚蛋！”
取景器里是这群又是笑又是闹的年轻小伙子，
他们的笑如此真实，像白开水一样纯净，自然，赏心悦目。
顾时宜按下快门，将这一刻保留。
“给我看看。”一旁的人终于出声，时宜转头看他，眉头微皱，似乎在迟疑，而沈悦侧眸凝视她几秒，伸手从她口袋里摸出手机，声音淡淡的：“看这个。”
“噢，怎么终于发现我的闪光点了？”
顾时宜献宝似得赶紧给手机解锁，眼神热烈的看着他。
沈悦把凑得极近的毛茸茸脑袋给戳远一点，佯装冷淡：“打发时间。”说完便不再搭理她，手机桌面很熟悉，是《北极光》最后一幕，满天繁星一道蓝光乍现。
手指微微停顿，才点开相册，大部分都是作品。
他随意点开一个，目光慢慢浏览，而顾时宜在旁竟然略微有些紧张，像一个被老实检阅作业是否合格的小学生，揪着指头，目光沉沉。
其实每个人的性格会投射在他们的生活举止，艺术作品之中。
顾时宜的作品和她的人一样，充满攻击性和张力。
他在爱尔兰的一家私人美术馆里看过一个人的作品，平静无波的海面，一袭红衣的女人站在海中央。
让人觉得乘风破浪，只在顷刻之间，勇者亦无畏。
Eleven，他记得那个摄影师的名字。
“你觉得，我拍得怎么样？”
顾时宜问得小心翼翼，获得千万人赞美也依然不够自信，在她奉为信仰的大神面前，如履薄冰。
不需要的，顾十一，你很厉害，比很多人都厉害。
沈悦瞧她一眼，把手机递给她，“还不错，业余里算好的吧。”
一句话分分钟让柔顺的小猫炸毛，一把夺过手机，横眉冷对：“你才业余，你全家都业余。”
沈悦难得被骂得笑出了声，伸手揉了一把那颗毛茸茸的脑袋。
手感挺不错。
他背靠着车沿，张开双臂，头微抬看着蔚蓝明净的天空。
真巧啊，顾十一，原来我们早就遇见过。
那张照片里的人，是你吧。
雾霭层层，入眼能及的老林子，看起来神秘美丽又让人敬畏。
所有人下了车，将分配好的猎qiang都背好，还有水壶和一些干粮，沈悦把包扔给顾时宜，“背好，跟紧我，不许胡闹，也不要乱跑。”
当年和导师同学一起进亚马逊森林时，可没人敢这么和她说话。
时宜翻了翻白眼把包甩在肩上，下一秒被人揪住衣领，威胁的声音穿透耳膜，温热的气息打在脸颊上，“听没听见，顾十一！”
她猛地侧头，未预料到的沈悦已躲闪不及。
柔软的唇堪堪擦过去，她笑得如惑如魅：“听见了。”又凑近了一些，“你再不放手，我就亲你了。”
手立刻松开，沈悦咬牙切齿瞪了她几秒，为了不引起旁人的注意，他不予她计较，兀自往林子里走。
顾时宜摸了下嘴唇，嘿，果然很软。
她不怕失败，她只怕自己不够努力。
顺着风的方向，听着雨落的远方，奔跑的尽头一定是想抵达的岸。
她在等的人啊，你快点快点醒过来吧。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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