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株沙华》图免

6、第五章

　　梦悠待在荒漠之地里常常是流苏走到哪，她便跟到哪。当然也很是意外的知道眼前这个干瘪的小老头竟然和带自己来这里的美男子流苏竟然是同一个人。
　　流苏虽然是小老头的样子，但丝毫掩饰不住他的智慧。尤其是在听说蓝素姐姐到这个世界后，全部都是依靠流苏的教导才熟悉这里的当地民情，以及识得这里的文字后，便更是有一种亲近感。
　　流苏是姐姐的老师，现在又是我的老师，这样算不算的上是在这个世界上和姐姐的一段联系呢？
　　“流苏老师。”梦悠放下课本，细细打量着眼前这副苍老得看不出神态的脸，心里感慨着这个世界的人还真奇怪。
　　上一秒还是美男子的人，下一秒就变成了小老头；美艳得比月亮更甚的看不出性别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姐夫，当然了，自己是不会承认的，这家伙，哪怕眉宇之间散发着一种威严之气，也还是改变不了他那张雌雄莫辨的脸。相比之下，还是流苏那张有些儒雅的脸更得自己的好感。可惜变成小老头，美感全无。
　　流苏拿着书许久都没有听见梦悠叫过自己后的下文，不禁有些疑问，抬头一看，那丫头竟是盯着自己双目无神，不知道神游何处了。便忍不住轻咳了一声：“什么事，绮梦悠？”
　　“啊？”梦悠这才回过神来，“对不起，流苏老师。”
　　“叫流苏就可以了，你刚刚想问什么？”
　　“我想知道……姐姐现在会的都是你教的吗？”
　　“大人刚到这里时，的确是当过鄙人一段时间的学生。”流苏的视线又重新转回了《水之大陆•立法》【注】
　　“那我什么时候能达到姐姐那个样子啊？”梦悠一脸期待。
　　“不知道，梦悠小姐，”流苏放下手中的书，双手拄着拐杖，有些感慨，“大人大部分是依靠自学，大人刚到这里时，和我可是闹的有些不可开交。为了尽快摆脱向我学习的日子，大人可是每天下苦功地学习，以求给我来个下马威。”
　　“那她打击到你了吗？”
　　“当然。”
　　“我就知道，姐姐的名言可是‘惹我者死’呢！她可是很记仇的，她刚来时，你一定给了她小鞋穿，否则她才没那么大的动力！”梦悠开心的笑着。
　　那是自然。流苏陷入沉思。想必这一次大人想推翻详哲的统治，大部分是因为详哲的姐姐，详芳的原故。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详芳对大人的所作所为，哥哥白冉也脱不了关系。何况白冉和蓝素曾经是恋人的关系，据说当年他们分开，详芳起了决定性的作用。详芳对大人的谋杀，或是抢夺大人的恋人。不论哪一项，依着大人的个性，都足够使大人要想方设法加以报复了。
　　“还有，流苏老……嗯……姐姐为什么会魔法？”
　　“我想，这个问题还是梦悠小姐亲自问大人的好。”流苏想了想，恭敬的回答。
　　见梦悠还有些踌躇的样子，心里思量着怕是还有问题要问：“还有什么问题？”
　　“为什么你要变成小老头的样子呢？”，虽然觉得，这么问，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我觉得你来抓我的时候的样子比较帅。”梦悠嘿嘿的笑着，想消除自己提出问题的那一刹那的尴尬气氛。
　　“流苏去接小姐时，是依靠蓝素大人的药才让流苏暂时恢复成以前的样子。”
　　“那就用姐姐的药，一直保持那样好了，你这样好丑……哦，不是，好奇怪哦！”
　　“主人不会喜欢。”听不出感情的回答。
　　“为什么？”梦悠脱口而出。
　　“梦悠小姐听过白冉他给你讲的他和蓝素大人的过往吧？”
　　“不多，但大多数我在表姐的日记上看了的。”
　　“那些事情，主人是知道的。有关大人的传言，和这些也有关系。”
　　“这样啊！”梦悠不住的点头，忽然睁大眼睛看着拄着拐杖，满脸皱纹的流苏。原来如此，因为流苏和白冉有着一模一样的脸，而姐姐以前应该是很爱白冉的，所以，言诺姐夫就不想看见白冉的那张脸，既是知道这个人是流苏也不行。哼！小气鬼一个！
　　“蓝素姐姐她不爱言诺吧？”梦悠问。
　　流苏顿了顿：“他们很要好，在一起很和谐。”
　　梦悠笑了，不正面回答，就表示蓝素姐姐根本就不爱言诺，如此言诺就更不想看见那张和白冉一样的流苏的脸。难怪要把风华绝代的流苏变成小老头。他分明就是嫉妒。
　　“人妖……我是说，姐夫他很厉害吗？”
　　“主人的法力在水之大陆是无人能及的……嗯……除了白冉族长能勉强和他一较高下。”
　　“……姐姐为什么还没有回？”梦悠有一句每一句地问着，忽然想起自己在这里住了好些天了，却不见姐姐回来。
　　流苏还未回答，梦悠就听见一个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怕是又看上什么新品种，准备弄回来。”
　　“人……姐夫。”硬生生的吞下那个“妖”字，梦悠决定还是称呼言诺为姐夫，就算自己认定姐姐不爱他，现在姐姐也是他的妻子。
　　言诺挑了挑他那有些似狐狸一样眼睛的丹凤眼，看着心里打着小算盘，眼睛左顾右盼的梦悠，又好气又好笑，不得不说，这种表情自己怕是很久没有见到了吧？记得刚刚遇见蓝素时，她也是这样什么事情都写在脸上。但自从两年前和自己一起从琴园走了一趟后，便开始让人模不清想法了。
　　拿出蓝素用乌鸦送回来的信交给梦悠：“蓝素想去一趟皇宫，让你不要担心她。好好待在这里。”
　　“不要！”
　　怎么会这样？这里都是些什么东西？用人骨做成的家具，如同迷宫一样的走道，一模一样的房间，晚上出房门会遇上四处游荡的幽灵……再待在这里，会疯掉的！蓝素姐姐，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扔我一个人在这里？梦悠一副要暴走的样子。
　　言诺叹了口气，蓝素当年暴走时的动作也是这样，不过，自己虽然可以不在乎蓝素对自己的无礼，并不代表自己也可以无条件忍受梦悠的任性。荒漠之地不会留下没有用的人，即使是蓝素的妹妹也一样。
　　当得知蓝素要去皇宫一趟的时候，心里有些失落。她无论做什么，事先都不会和自己商量，是因为没爱上自己的原因吧？不过，她这么隐瞒身份到明皇宫里去，想要做什么，自己也猜到了八九分。她应该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开始制定计划了吧？
　　耐着性子让梦悠把蓝素写给她的信看完。他知道，蓝素有多重视眼前对她来讲可以说是唯一的亲人。
　　只不过，那个被她称为“简体字”的东西，自己并不认识。也就不知道，她到底给她妹妹写了些什么东西。些许，应该向梦悠学学她们那个世界的文字，这样自己或许能得更加了解蓝素，不会让她给自己一种越来越看不清的感觉。
　　梦悠把言诺揉得皱巴巴的信摊平。
　　“梦悠：
　　刚刚到这里，你很害怕吧？我想也是，不过，经过这么些天，你也应该习惯了吧？言诺的城堡和你最喜欢的Jay唱的《威廉古堡》很相像吧？嘿嘿，不知道你现在适应了没有。不过，想你的生命力可比小强，我还是很放心的。我可是到今天才找到机会给你写信的，在白冉那里待了这么久，终于让我等到了去王宫的机会。听说那里有很多祁族领地里没有的植物，我想去看一看，当然了，顺便大捞一笔回来。
　　有什么要求，就找你姐夫提吧！他是个很有意思的很漂亮的人哦！不过，别太过分就是了，那家伙害起人来，比我都厉害，不得不甘拜下风哦！啊！你绝对绝对不可以爱上他哦！
　　对了，既然你到这里了，不如找流苏教你这个世界的文字吧，和象形文字一样的，很有意思。还有，在这个世界，姐姐不可能随时都在你身旁，所以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哦！我已经拜托言诺让他找人帮你复习剑术了。好好练习哦！
　　大概3个月后，我就会回来了，勿念！
　　PS.小样儿，别在偷看本姐姐的日记哦！不然我回来要你好看！
　　蓝素”
　　梦悠微笑着收起蓝素的信，撕得粉碎。果然是姐姐的语气，看来自己和她分开的这段时间，她都没有什么变化。想想还真的是很开心。
　　只不过，梦悠开心的同时，并没有注意到，这封信是由一只黑色的乌鸦送来的。而言诺在信封上涂上了解药，才将它打开，并用纯净水浸泡后晾干，才得以阅读。
　　“蓝素她说什么？”言诺有些着急地问。
　　“她说，”梦悠笑得很奸的样子，“要我绝对不可以爱上你！”虽然这句话让梦游认为姐姐并不是是因为爱她的老公才这么嘱咐自己，相反，有些像是警告自己远离危险的样子，但这句实话，估计可以让眼前这位脸色不善的姐夫大人不要这么恐怖地盯着自己。
　　果然，言诺这些天来如冰山一般的表情碎成一块块的，他居然笑了。虽然倾国倾城，却也同时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气势。
　　叹了口气，“人妖应该很爱姐姐吧？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一定以为姐姐非常爱他吧？”梦悠心想，“万一他事后发现不是这个样子会不会着自己麻烦？算了，反正自己又没说假话，姐姐就是这么写的。到时候自己应付不了，扔给姐姐就好了，谁让她那么写的？”
　　蓝素坐在末尾的破旧马车里，跟着车队浩浩荡荡地回详哲的皇宫。
　　挑起窗帘看着外面的景色。不同于祈族的领地，明国的植物似乎都特别矮小，就连树木也不例外，与之相比，琴园可算得上是天堂了。琴园哪怕是一朵花都开得分外娇艳，分外美丽，分外动人。但话说回来，这里的一草一木若是和荒漠之地相比，倒也算得上是天堂了。要知道，荒漠之地可是大片大片的土地都是寸草不生的。
　　而这里的人，似乎和祈族人也相差甚远。同样是明国的子民，祈族人的头发是天空色的，而这里的人头发都是降蓝色的，就连相貌都是很普通的样子。一路上并没有多少人让她觉得分外美丽的。这些虽然让蓝素有了一点点自信，却也同时让她感觉到悲凉——这里的人都是过着民不聊生的生活啊！详哲你难道就没有看见吗？还是，作为帝王的你根本就不想承认那些你早已看见的事实？
　　“大人。”莺啼乘着马车里只有蓝素一人，钻了进来。
　　“莺啼吗？信送出去了？”蓝素转过头来。
　　“是。”
　　“辛苦了，”蓝素懒洋洋的回答，“休息一会儿吧？来回这么赶，即使你是与言诺签订了灵魂契约也很累了。”
　　“谢蓝素大人。”
　　“……梦悠，她怎么样？”
　　“小姐适应得不错，只是看信的时候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笑。对了，还有言诺大人让我转告您‘计划不会告诉梦悠’。”
　　是吗？“这样我就放心了。”蓝素继续看向窗外。
　　许久，莺啼突然叫了声：“大人。”
　　“什么事？”蓝素保持着姿势不动，随意地问。
　　“您的计划为什么要瞒着小姐？”
　　“你想知道？”放下窗帘，蓝素冷冷的转身看着莺啼。
　　莺啼吓得干紧摇头，但看着蓝素那越来越凌厉的眼神，只得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蓝素轻轻拉过莺啼那白净修长，手掌却是张满老茧的手，温柔地拍了拍：“莺啼，在我面前不许撒谎。你明白吗？”
　　尽管蓝素的话语无比温柔，但在莺啼听起来却是如坐针毡。
　　“明……明白了。”
　　“没关系，记住就好——”
　　“是，大人。”
　　“记住了？那你说说看，你记住了什么？”
　　“回大人：不得对蓝素大人说谎，不该问的别问。”
　　蓝素满意地笑了笑，把莺啼的手放回原位：“记住就好。”说完就转过头继续欣赏风景了。
　　梦悠，不论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来到这里，姐姐都不希望你有危险。所以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不能够让你知道。如果你知道了，你一定会离开荒漠之地来找我，而你一旦离开了言诺的视线，到哪里都是危险万分的。
　　【注】《水之大陆•立法》：是水之大陆所有国家的公共法纲，是道德约束的最低标准。水之大陆每个国家都必须依照此法再详细制定本国历法，但不得与此法相冲突。否则国家将由祈族现任首领进行制裁，任何人都不得提出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