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空》最远的远方

12、爱人动物

　　董心莹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动作规范的举着瑜伽球在灰白色的毛毯上舒展着身体，平时都不见董心莹这么勤快过，不过那标准瑜伽锻炼的发型倒是极其到位的一丝不苟。

　　成蔚蓝松了口气，躺在沙发上，吸气呼气，这时候真想一觉醒来，这是一场恶梦，梦醒来他还在身边，我还在笑，可惜美梦总是要醒的，可是又有什么呢，好过把青春整个押注，白白荒废大好年华，爱情是死不了人的，顶多疼个日夜，生活还要继续。

　　董心莹继续奔走她的摄影作业，成蔚蓝则忙走于教室与超级市场，高级西餐厅，人员爆满的快餐店，她一个星期满打满算下来，能攒下一些，但距离那张从医院住院部讨来的缴费明细上的金额，还有很长的差距。

　　收据上男人龙飞凤舞的签名，成蔚蓝捏紧了收据，那个男人给自己安排那么设施豪华的贵宾病房，还好是一晚上，如果是一星期，成蔚蓝想自己是要卖血好几次才能还得上吧。

　　成蔚蓝回过神来，发现宿舍楼下站着的挺拔身姿，觉得熟悉又陌生。很显然这个男人不会很快从记忆里消除，自己的大脑不具备这项功能，它有可怕的惯性，就是听从自己的心，心说不能忘，大脑便会记得。

　　这个男孩，自己的前男友，莫名变成过去式的爱情，没有正式的告别，不声不响的结束掉的感情。

　　陈路光的手扬了扬，又很快垂了下去，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该以何种姿态面对辜负了的旧爱，他只能静静的站在原地等缓缓向自己走来的成蔚蓝。

　　她好像变得更瘦了，秋风扬起的长发把瘦小的脸颊显得好像巴掌大小，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成蔚蓝，他没有忍住开口问道：“蔚蓝，最近病了吗？总是看不到你。”

　　她没有回答，只是淡淡的看了陈路光一眼，那么陌生，平静。

　　陈路光拉住成蔚蓝的手，握的很用力，明明早就厌烦了影子一样存在的成蔚蓝，甚至连亲吻都是浅尝即止，从来不肯主动去拉她的手，可是真的要离开了却这样舍不得。

　　成蔚蓝用力去掰开他紧握自己的手指，她觉得他身上所有都是脏的，她不想被他触摸。

　　一道柔和的嗓音出现在他们身后：“路光，我等了你好半天，还没跟她说清楚吗？我都饿了呢。”

　　成蔚蓝看到了曾经理直气壮掌掴自己的女孩，不同于当日的衣衫不整，现下的她很是光鲜亮丽，脸上也不是当日的狰狞可怖，精致的妆容，脸上更是带着甜美的笑容。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胜利者的笑容，失败者的沉默。

　　陈路光还是不肯放手，就那样望着成蔚蓝出神，触手可及的她，或许这句话说出口便就再无关联了。

　　他还是开了口：“我们分手吧”

　　他松开手，成蔚蓝却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笑了，笑到最后眼泪都爬满了整个脸颊，可是这个背对自己拥着别的女孩离去的男孩，应该是看不到，还好是看不到的，不过一个负心之人，不过一段错付之情，有什么了不起的，现在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努力挣钱，活下去，拿下这学年的奖学金。

　　动物们变成爱人

　　爱人最后沦落为亲人们

　　我们只能在爱时候悲伤

　　在爱时候如丝般迷惘

　　天黑下去的时候，眼泪还是决了堤，我以为你是我的亲人，这世上我可以放心去爱去依靠的人，可你还是像我小时候的亲人一样，抛下我，毫不犹豫，没有一丝眷恋、这世界是不是最让人贪恋的是感情，最让人绝望的还是感情，我还是孤身一人，我还要自己走完这漫长的人生路，哪怕没有你，还好没有你。

　　爱人们只是变成了动物并没有成了亲人，成蔚蓝听着MP3里，哀伤的男声，好像断了呼吸却还是在吟唱。

　　浓重的黑眼圈，蜡黄的脸色，董心莹看着一个星期不见的成蔚蓝变成了这个模样心里更是对陈路光恨得牙根都痒痒。

　　恨不得举起自己脚上的人字拖冲陈路光脸上招呼八百下，问候他祖宗八百代。

　　成蔚蓝纤细的手指抚上董心莹上演纠结的眉头山，她知道她在想什么，自己也想逞强敷衍让她放心，可是超负荷的打工生活，让自己的身体疲惫到极点，甚至如果董心莹不开口她也不想开口，她就想这样静静的坐一会。

　　董心莹不敢开口问，她怕一问先哭的却是自己，她心疼成蔚蓝，可是她更懂她是怎样的人，她是痛也不会喊痛的人，她比傻子都要傻，人呢比石头还要坚硬。

　　在董心莹纠结开口于不开口的时候，自己的手机却先开了口，同样消失一个星期的齐轩致电，来电联系人头像已然从过去的妖孽桃花眼注视换成一只体积庞大的绿色乌龟图像。

　　“嗨，小胖妞，出来吃饭啊，哥哥请客，金色城堡，518.”

　　董心莹拿着手机，很没骨气的脸上笑开了花，她可是饿了整整一个星期呢，完全忘了自己跟他怄气整整拒接他电话992次，不过这个数字只有齐轩记得。

　　他在董心莹991拒接自己电话的时候，齐轩坐也坐不住，站也不能安稳站，他的不安躁动行为严重影响了程江墨的思路。

　　他头也没抬一下的指着办公室的门口：“给你两个选择：一.走出去，二.滚出去。”

　　齐轩这下子不是站不稳，坐不住了，还是直接跟地板上铺着的意大利进口羊毛毯来了一个亲密的不能再亲密的接触了。

　　他弱弱的申诉道：“小胖妞都不接我电话了，连你也这么不待见我，你们怎么忍心。”

　　程江墨听到这里冷冷的笑了，不带任何温度的回了一句：“现在立刻马上滚出去。”

　　这句话说得时候语速和语气一点也没有跌宕起伏，完全平稳的语气，内容却是毫不留情的打击。

　　齐轩还是不气馁的发着牢骚：“你说小胖妞为啥那么狠心了，以前她最多拒接我3回，这次竟然拒接991次，你说她到底是为什么？”

　　他一面说着一面不忘再次拨打董心莹的手机，很快听筒里就传来甜美的自动回复：你拨打的用户忙，请稍后再拨。

　　第992次拒接，最高纪录再次刷新，董心莹你这是要闹哪样？

　　程江墨在齐轩化身成雕塑的第30分钟，以神速完成了会议主题，云淡风轻的开口揶道：“你不号称你家小胖妞是个不折不扣的吃货，你不会请她吃饭这招都没想到吧。”然后起身喝下午茶去了

　　等齐轩回神反应过来的时候，程江墨早就没了踪迹，他根本什么都没想，他不接电话，他根本找不到她，都不接电话怎么邀约吃饭，说了等于没说，最腹黑的就是你程江墨。

　　他的手指又习惯性的自己按键拨号。只是机械甜美的女生没有再次响起，而是安静的接通电话声音，他抓住机会，故作轻松的对这手机那头说道： “嗨，小胖妞，出来吃饭啊，哥哥请客，金色城堡，518。”

　　而且根本没有勇气等回音就自顾自的断了通话，电话那头的董心莹则完全是脑袋断线了，没有惯性的按挂断键，她是头脑简单的人，一次只能做一件事，她那会想破脑袋的在做一件事，怎么让成蔚蓝好起来，根本连谁的电话都没有看就接了起来，再然后就被这个极具诱惑力的吃饭邀约勾走了心神。

　　原谅她是个生气最高时限记录停留在一个星期的姑娘，没魄力更没骨气。

　　她自作主张的给成蔚蓝下午的兼职店里请了假，蹦蹦跳跳的在前面带路成蔚蓝去往金色城堡。

　　而成蔚蓝也是累极了，连平常的推脱也没有力气开口。

　　被董心莹拽着上了出租车，有拽着下了车，上了电梯进了雅间，就好像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一样，迈着步子，眼神空洞。

　　推开巨大的金色装饰的玻璃门，齐轩被第一个进入门口的成蔚蓝模样狠狠吓了一跳，这姑娘眼熟，可是这模样气色也是真心让人看了心里咯噔一下做自由落体，怎么把自己弄得像个女鬼，仔细看模样长得还是极为上等的。

　　董心莹不屑地看了看齐轩吓的脸色明显不安的妖孽脸蛋，一个星期不见，这货倒是依然神采不改，还是看起来妖孽气息十足，看那粉嫩嫩的唇色就知道最近依然桃花不断，混蛋花心大萝卜，乌龟王八蛋，她在心里来来回回摔打了齐轩的小人形象，脸上便更是呈现阴测测的笑容。

　　成蔚蓝坐在椅子上，头轻轻靠在自己臂弯里，觉得眼睛困乏极了，也根本没有力气抬头去看身边的董心莹和齐轩的战况，最后的意识是听到一个男人略带深沉的询问：”你怎么了？“

　　她也想问自己怎么，怎么这么的累，连走路都像在飘着。不是靠自己指使，很温暖的感觉，不知道是谁在抚摸着自己的头发，很轻柔的，像是幼儿时候，奶奶亲昵的抚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