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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00:30 ...


  •   白衣的骑士低头望着身上的血迹,摘下手套伸手触碰,仍残有余温的粘稠液体让他的动作微顿,随即顺势打了个响指,被血液所染红的白衣瞬间变换成平日里常穿的鲜红外套。他看向对面的工匠,并不意外地发现对方也换下了沾染血迹的礼服。

      上一刻还在怀中的身体已经不见了踪影,干净的时钟静静地躺在草丛间,旁边是永远保持在盛芳时刻的妖艳蔷薇,另一边则是一支盛满透明液体的天蓝色小瓶,灯火下,那颜色美得不真实,是并不属于存在之物的色彩。

      Ace捡起这些事物,将时钟递给Julius,他看见时钟的表面遍布裂痕,然而损坏的痕迹却在不停变幻着,像是还没有定型的事物,里面本应转动着的指针已经停止了。于是他指着自己的心脏所在对Julius微笑道:“那有什么不一样的呢?”是问句,却没有想听到回答的意思,他垂眸打量着另外两件事物,在凝视了蔷薇片刻后便信手丢弃在脚边,抬脚将其踩成了凋零的模样。

      蔷薇暗红的花汁附在翠色的草叶上,在骑士的红瞳中映出妖异的色彩。

      蓝发的工匠接过时钟后没有特别的动作,他淡漠地看着骑士的动作,如同骑士所想,并未回答那句问话。损毁的时钟不知何时消失在他手中,工匠重新坐下,与之前的随意不同,这一次举止间含着浑然天成的优雅,他将视线投向不远处的转角,漫声道:“还想在那里看到什么时候,红心城的宰相,白兔,Peter=White。”

      Ace没有表现出诧异的样子,他甚至没有反应,只是露出一脸不合时宜的爽朗笑容,好像盛夏的日光,清澈又刺目,无法看清其中所蕴含的情绪。

      身着礼服的白兔从转角处走出,他推了推眼镜,语气中带着并未掩饰的嘲讽:“我看了一出好戏…时计屋,还有,Ace君。那么,叫我是有什么事呢?如果是无关紧要的小事,请恕我先行告辞,毕竟我可是很忙的,与你们这些管理者不同。”

      “Peter先生的智商又下降了,果然是因为太疲倦了吗,到这把年纪了应该多注意身体才是最重要的。”Ace如同没有听见对方语气中的嘲讽一般,显得颇为友好地回应道“如果没有要紧的事谁会喜欢看一只兔子冷冰冰的脸啊,莫非,Peter先生没有自觉?还是…啊,其实Peter先生是个不为人知的自恋狂吗。”

      “…请去死吧,你这个没用的废物。”雪白的兔耳绷得笔直,面带怒色的白兔已经握住了手枪。

      “Ace。”就在这个时候,冷淡的声音叫住了已经将手放在剑柄上的骑士,蓝发的工匠目光严厉,直视着骑士的双眸。

      “…我知道了,Julius。”骑士没有露出什么不满,面带微笑地站到了工匠身边。

      白兔皱紧了眉,到底没再追究。

      Julius不再理会安静下来的骑士,而是对面色不愉的白兔道:“这一次找你来确实有重要的理由,虽然之前我没有明说,但你会来这里就意味着对我将要说的话题感兴趣,那么就先听我说。”

      白兔迟疑一瞬,点了点头。

      见状,Julius颔首,平淡地说了起来:“也许你不知道,作为管理者的记忆与普通的持役者不同。持役者间继承上一任的时钟后记忆并不会被保留,只能有零星残存的片段或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知识,你虽然有所意外,但也算是在规则允许范围之内…你由继承下来的记忆掌握了穿越世界的方法,能做到这一步,看来你的命在这场游戏中会相当长,也许会撑过这次游戏也说不定……”

      “被管理者这样说可真是我的荣幸…这些话有什么意义?”似是对这个话题感到不耐烦,白兔打断了对方的话语,冷笑道“我的命是否够长不必由阁下担心。”

      对于被打断没有在意,Julius在确定白兔说完话后,继续道:“管理者与普通持役者不同的地方在于管理者会继承历代时钟持有者的记忆…当然与私人有关的部分是无法看到的,但是有用的东西也不少。”

      说到这儿,他停顿下来,良久,才轻声道:“比如,那位最初的少女。”

      “……”白兔不发一言,却在短暂的瞬间露出动摇的神色。

      “搬到心之国不久,我发现有人在频繁地穿越世界屏障,经过探查后我发现了你的目的。”没有看漏那丝动摇,Julius的语气因了无波动而显出从容“很相似…或者说,根本就是拥有同一个灵魂,你因为接触到她而想起这段记忆来也实属正常。”

      白兔竭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他推了推眼镜,高傲道:“你要做什么?”

      “我可以让你将她带入这个世界…虽然我个人并不赞同。”Julius微微蹙眉,他沉默了一会儿,叹息“记住,我不会关闭她和属于她的世界间的联系,如何将她带过来,如何将她留下来都是你的事情,我只负责打开通道。”

      “…就算是管理者,做这种事也会受到惩罚。”白兔不解“你想要得到什么?”

      蓝发的工匠没有立刻回答,他思考着,斟酌道:“混乱在加剧,她的到来能让这些迎来结局,无论是破灭还是继续,秩序都会恢复正常。”

      白兔很显然没有听懂这段话,但他也不再询问,时计屋本来就是秘密最多的一个职务,他没有兴趣知道清楚,何况对于他来说还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这足以令他的口吻中添入几乎称得上从未有过的急切之意:“我怎样带她进来?”

      “伪装外来者。”Julius从Ace手中拿过小瓶,微微握紧,却很快扔给了不远处的白兔“如果她相信自己是外来者,规则也会顺势判定她为外来者…虽然与正常的外来者不同,她会死亡,没有被时间所选中,就算得到时间的承认,也无法避免死亡。但是相对的,她所受到的限制也会减少。”

      “我会保护她。”白兔低声说。

      “就算她忘了你?”Julius仿佛感兴趣一般,语气却透出冰冷。

      “是,就算她忘记我。”白兔没有动怒,坚定地回答。

      “…我已经和梦魇说了,他会帮你,那个能力很有用。”语气中的冰冷减弱,蓝发的工匠摇头“我不会干涉你的决定,也不会插手她的事,但是,有一点要告诉你,既然作为外来者来到这个世界,她自然也会被规则承认为候选人。”

      “…多谢告知。”白兔第一次真诚地向眼前的这个人道谢,注视了他一会儿,白兔问道“刚才被你们所杀的那个人,他对于你们来说,到底算是怎样的存在?”

      Julius不说话,倒是一直不语的Ace玩笑道:“像是恋人之类的吧,虽然没什么自觉。”

      红眸的骑士仿佛在玩笑,眸中却认真,而蓝发的工匠没有否认。

      “恋人…你们爱他吗?”白兔露出奇异的神色。

      Ace很自然地回答道:“不爱。”

      白兔证愣:“…真是荒唐,既然不爱的话,怎么还能称为恋人。”

      “那是我们之间的事…Peter先生,你管得太宽了。”骑士的微笑淡了几分,鲜红的双眸沉寂下来,恍若鲜血。

      这让白兔的脸上浮现出露骨的嘲弄:“亲手杀死自己的恋人,还真像是你会做出的事,Ace君。”

      “多谢夸奖。”骑士的笑容恢复了什么也看不清的爽朗。

      这又让白兔眉头紧锁,他克制着开枪的想法,干脆地转身离开。

      “心之国会重置,Joker那家伙在这期间无法进来这边,你有一次转动的安全时间留住她…好运的话,搬家后还要过一段时间那家伙才会到这儿来,他也是管理者。”

      “他也知道她的身份……”白兔停住脚步,眼底有利光滑过。

      “的确如此。如果是他的话,会做出完全与你相反的事也是正常的。”想起不久前才刚见过面的[同事],Julius有点头疼地揉着眉心“我无法对他进行干涉,你自己小心他。”

      “我明白了。”白兔在说完这句话后真的离开了。

      Ace于是坐了下来,他将目光放得很远,视线却并无焦距:“Julius,Aurora会睡多久?”

      “一次转动左右。”Julius看向神色恍惚的骑士“你什么时候死,他什么时候醒。”

      “…嗯,原来这么快吗。”骑士掩饰性地让笑容更加灿烂几分“Julius比我都清楚呢。”

      看出骑士的掩饰,Julius叹了口气,主动放弃了话题。

      之后两人不再言语,城堡中舞会仍在进行着,传来浮华喧闹的响动,是这个危险的世界中少见的平和景象。

      ——只是谁都知道,那是结束前最后的盛装。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0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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