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前传-05 ...
-
2002年
一月,雪就像不要钱的东西一样,成片成片的盖住了整座城市,余穆穿着厚实的棉袄,躲在被窝里,哈着气。
“余木头,余木头……”付宇铂踩着脚在门外大呼小叫,恨不得整个世界的人都听到。
“不要叫啦,天还没亮呢。”
余穆起床,趴在窗口,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小声的说。
“那你下来啊。”
“不要……天气好冷啊。”
“余木头,余木头!”
“不要那么幼稚啦!”
“我就是这么幼稚,你再不出来我就继续叫!”
“好啦好啦,你等等。”
余穆从被窝里出来,裹紧衣服,穿着拖鞋深呼吸,开门,下楼。
看见余穆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出来,付宇铂咧开一道大大的笑容,余穆一个爪子按在付宇铂的脑门上。
“干嘛啦!”
付宇铂捂住脑门,一脸委屈。
“你活该!找我干什么?”
“嘿嘿~你看!”
付宇铂后退一步,一架崭新的红色单车引入眼帘,付宇铂笑得一脸得意。
“看到了吗?新的,我带你去溜一圈!”
付宇铂拉着余穆的手,余穆踉跄了一下。
“可是,我穿拖鞋……”
“没事!”
付宇铂一把跨上坐骑,拉着穿着拖鞋和乱糟糟的余穆,右脚一使劲,单车以光的速度笔直的往前冲。
“哇!啊~”
付宇铂一脸兴奋的大喊大叫,风狠狠地刮着他的脸,引起周围住户的不满,单车后是一路的尖锐的玻璃声。
“喂,喂!廖宇!”
余穆有些生气的拉着付宇铂的衣服。
“我不叫廖宇了……”
付宇铂的声音在风中有些模糊,余穆只能听到一点点。
“我改名字了,付宇铂,我现在的名字叫付宇铂。”
“付宇铂?这个名字蛮好听的,可是为什么不同姓了?”
“因为有了新爸爸。”
付宇铂的眼睛盯着前方闪烁的路灯,皱眉。
“为什么有了新爸爸就要改名字”付宇铂问。
“因为……因为他们是大人,大人有大人的理由。”
余穆的语气有些严肃,像个小老头子。
“那……廖宇的名字只给你叫好不好?”
“真是麻烦~”
“余木头。”
“嗯。”
“余木头。”
“嗯?”
“余木头。”
“干嘛啦!”
“余木头……”
付宇铂的声音渐渐清晰,哽咽着……悲伤着……
余穆抱紧付宇铂,感觉脸上有点湿,也许……是下雨了。
2007年余穆
“余木头……”
哽咽的声音……我觉得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很烂,烂的透彻,画质稀缺,感觉糟糕,是一部典型的催情泡沫剧。
身体抖了一下,慢慢睁开眼睛,周围是黑色的皮质沙发,空气不是很好,有点冷,看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自己在车上,今天的阳光很刺眼,习惯性地半眯着眼睛,隐约看到了付宇铂的侧脸,嘴巴往下,刚毅的五官,显得尤为冷冽。
他仿佛感觉到了我的视线,偏了偏角度,眼角斜视了我一眼。
“醒了?”他说
“嗯。”
“下次不要这么冲动了。”
“嗯……”
“海很大……很漂亮……可是,一旦迷失了就很难很难找到那个想要的人。”
“嗯……”
“余木头……”
“嗯……”
“你还记得小时候我说过的话吗?”
“嗯……”
“余木头,我说过,全世界我只剩下你这个朋友了,余木头,你以后就是我最好的朋友。”
“嗯……”
“今天,我忽然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渺小,我以为地球只绕着我转动,可是……”
“……”
“我怕我从此以后就真的失去你了。”
“……”
透过后视镜,我看到了他眼睛里的无助,一股内疚感从脚底滋长,一直蔓延到我的心里最柔软的地方,然后开始生根发芽,不停地撑破心这个狭窄的地方。
“以后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在雪地里喊着‘烂木头’却再也没有人大叫我一声‘白痴’……一个人对着电视笑着笑着流泪……一个人对着空气说话……一个人向别人介绍自己交付宇铂的时候再也没有人叫我廖宇这个名字……一个人……”
我伸手捂住他的嘴巴,害怕他继续说下去,身体内的某些细胞尖锐的嘶叫着,挤破我这个不算大的躯壳,他突然抱着了我,全身颤抖着,瞪大的眼睛流下了恐惧的眼泪,短短的头发刺着我的脸颊,用着哽咽的声音轻声的说,我多害怕失去你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