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穆》顧哲

4、前传-04

　　2001年

　　七月，这一个月，充满了灰色的气息，所有的人都带满了无数的唏嘘站在这些不大的墓碑前，感叹着生命的短暂。

　　小学里的学生自立的站在一个不大的操场上，沉默的为失去的生命而哀吊，其中有一名叫付宇铂的家伙，带着满脸的鼻涕和泪水孤零零的站在已经散场的操场上，身边还有一个梳着不符合的发型的男生默默的陪伴着，看着付宇铂颤抖的肩膀。

　　在这一起车祸里，就有着付宇铂最好最好的那几个朋友，那个时候，要是付宇铂和他们一起去学校，那会不会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付宇铂天真的认为都是自己的错，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没事。

　　天空下起了倾盆大雨，七月是一个多雨的季节。

　　付宇铂站了一个小时，离开的时候，拍着余穆的肩膀，红肿的眼睛，狼狈不堪。

　　世界仿佛就在这一刻静止，余穆似乎听到了眼前这个调皮的男生说，全世界我只剩下你这个朋友了，余木头，你以后就是我最好的朋友。

　　然后，说话者带着少见的害羞离去，只留下余穆一张错愣的脸。

　　2012年付宇铂

　　扔掉外套，心里不大舒服，四处走了一圈，我还是回来了，余木头那个家伙抽什么疯，掏出口袋里的烟盒，拿出最后一根烟，把烟盒扔到地上，踩扁，点燃手中的烟。

　　“铂金……”

　　余木头坐在我的身边，看着我的侧脸，我知道他在看着我，带着那不可思议的愧疚感。

　　“……”

　　没有理会，学他之前的那个样子。

　　“我说真的，我们不是好朋友吗，我们不是应该互相信任对方吗？为什么你不肯相信我。”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控。

　　“……”

　　“我真的忘了什么事，关于你的事……”

　　“……”

　　听起来像是要哭了，他这个爱哭鬼，从小到大都一样的爱哭。

　　“白痴，我都示弱了……”

　　“……”

　　余木头噼里啪啦的讲着，我一直没有理会他，然后……他哭了。

　　2006年余穆

　　我最近一直在思考，除了付宇铂，我还剩下什么？

　　这个问题一直在缠绕着我，来到了这个蓝色的海洋里，浪一层一层的拍击着我的脚丫，然后，以相等的弧度又回归原点，耳朵里是呼啸而过的风声，远处，是一座还未完成的建筑，灰色的瓦片，露出的钢铁，显得有些老旧，却不乏艺术感。

　　“喂，你提议来海边怎么一路上都不说话？秦辽不来了你很失望吗？”

　　风声慢慢的吞噬着他的话，我依稀只听见大概的意思。

　　“说什么，这里风又大。”我说

　　“别这样，你不适合装深沉。”他说

　　“就你适合了吗，还不准许我装深沉。”

　　“我有没有深沉过。”他说。

　　“你有！”

　　“啰嗦！”

　　付宇铂脱掉衣服，剩下一条裤子，看了我一眼，跳入水里。

　　“喂，我们现在来场比赛怎么样？”

　　“哗啦~”

　　回答我的是溅起的海水。

　　我脱掉衣服，手表，风把我的头发吹得可笑至极，看了眼海水，巨大的浪花拍到我的腿上，我闭上眼睛，深呼吸，跳下，以难看的姿势划拉到付宇铂的身边，海水淹没过我的头顶，呛了一口水，恶心的呕吐感蜂涌而至。

　　“你要干嘛，这里是深水区！”

　　付宇铂大喊，尾音被浪花吞没。

　　“什么？”

　　我大喊，隐隐约约有种不祥的预感，一股钻心的痛感从脚底延伸，我的脚，抽筋了，身体不断地往下沉。

　　“你拉住我的手！”

　　付宇铂伸过手，我被海水卷得更远，碰不到他。

　　我发誓，我一辈子都不来海边了！

　　沉入海底，喉咙里是难受的窒息感，眯着眼睛，看着太阳……一样的刺眼，我……好像看都了一些陌生而又熟悉的人……思绪，渐渐模糊……

　　仔细想想，除了付宇铂，我好像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就像，宇宙之中的微粒，孤独的在偌大的黑暗里直线运动，孤独的生，孤独的活，孤独的死去，就这样，几百年……几千年……几万年……然后，某些重要的东西在行走之间渐渐的流去，我甚至还来不及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