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辈钟情（黄笠）》果于拂衣

8、第 8 章

　　8.

　　假期过后惯例哀怨地呻吟着假后综合症的人们还是渐渐地回到了朝九晚五的日常当中。随着比赛日期的渐渐逼近，海常篮球部的训练氛围也越发浓厚起来。
　　尽管不曾明说，但大家胸中都憋着一股“连黄濑都那么积极勤奋地磨练球技，自己怎么能输给他啊”的勃然之气。尤其是海常首发中的三名三年生，对他们来说这就是高中最后一次的机会了，之后阔别葱茏的中学校园和女生未及膝部的短裙，是继续在大学中深造或是直接奔赴社会，谁都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站在篮球赛场上与信赖的伙伴们一生悬命地拼搏的缘分。
　　篮球可能有顿悟、可能有量变到那一刹春芽破土繁花绽放的质变，但并没有什么天掉馅饼一蹴而成，天才的最初也不过是不断提高自己身体素质和技能的练习练习再练习，在看似枯燥的重复中一点一点去找到感觉、去为每一丝细微的改变而欢欣愉悦。
　　而五月中旬的I.H的预选赛就这么在大家期待的跃跃欲试中到来了。海常监督武内一口气给首发的五位球员统统发了边凳。
　　“这个视角还真是新鲜呢……”
　　笠松忍无可忍地一把搭上拧来拧去黄濑的肩头把他牢牢按在了板凳上，“坐好别乱动！你还在读幼儿园吗！”
　　金发少年夸张地委屈撅嘴，“但是手好痒……前辈们不想上场去玩吗？”
　　森山撩了撩头发，幽幽地说道，“啊……稍微呢……”
　　黄濑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早川手中被拧开又转上拧开又转上的水壶盖，小小地吐了吐舌头。
　　笠松呼了一口气，“没办法，监督说要留机会给其他人上场锻炼，他们可是海常的未来。”说着语调一转，“不过不要去期待别人未来，我们自己就要赢啊。”
　　“那是当然的吧。”小堀盯着赛场，回答得沉稳而坚定。
　　黄濑暗自紧握了握拳头。
　　就在边凳的主将们坐立不安中海常轻松地赢得了预选赛的第一场比赛。

　　赛表上代表海常晋级的路线随着时间一步一步向全国大赛推进。
　　海常篮球队终于迎来了一个十分重要的日子——超级超级帅的黄濑凉太君的伟大的生日……
　　“发生何事？怎会如此！”连“淡定小堀”看到篮球馆内人头耸动的盛况都有种掉眼珠的冲动。
　　更衣室内的所有人目光一致射向角落里的金毛。
　　黄濑微微苦笑地双手合十朝刚进门的小堀拜了拜，“拜托了前辈！就说我今天工作请假没来！”
　　“今天不是情人节吧？”小堀疑惑地皱起眉头。
　　“今（天）是那家伙的（生）日啦！”早川换好体育服，关上柜门。
　　“……”
　　拖着装着篮球的铁笼车路过的笠松想到外面的女山女海就忍不住把卵缩在柜子阴影里的少年给踹了出来，“早知今天，为何平时不低调一点？”
　　“我平时也没有很高调啊！”
　　嘟嘴抗议的少年被整屋子人毫无异议地统一投以鄙视的眼神。
　　笠松斜了他一眼，“我今天终于知道原来一出场就和声援团一直挥手个不停的举动叫做低调。”
　　“前辈那是礼貌吧！别人和你打招呼当然要回礼的说……”
　　“那别人来送礼祝贺生日的时候你蹲在这里又是为了哪种礼貌？”
　　“因为现在我只想考虑篮球，出去的话会被一直缠着没完没了吧？”
　　“那你躲在更衣室也没法好好打篮球吧？直接发短信给我请假不就好了吗？”
　　“那样的话就没办法亲耳听到前辈说生日快乐并拿到礼物了啊！”
　　“——”
　　笠松被梗得一时不知道怎么回他好，一旁的森山拍了拍手，拖长调子说道，“啊啊，时间快到了，大家都出去吧。反正黄濑君也只想要笠松的礼物。”
　　“才不是！”黄濑眼睛一亮，速度地蹿过去拖住了装作往外走的森山，“森山前辈的礼物也想要！”
　　笠松奇怪地看向同年，“……为什么森山你会知道？”
　　“那是因为啊，”森山从旁边的凳子上提过来一大袋不明物体，“因为和他熟的笠松你不亲近女生，所有——”他捏起嗓子惟妙惟肖地模仿起含羞带怯的女声，“——‘请帮忙转交给黄濑君拜托了’的礼物都给到了我这里啊。”他转头看笠松，似是认真地问道，“这也算是女生缘吗？”
　　笠松沉默了三秒，抬手拍了拍森山的肩膀，“辛苦你了。”
　　方才还在兴奋的黄濑在森山一句话间沦为沮丧，“那前辈本人没有礼物吗……”
　　森山弯出爽快地笑容，“没有。”
　　“诶……！”黄濑回头奔向笠松，“那前辈呢？”
　　笠松看着他期待的目光轻唔了一声，缓缓地摇了摇头。
　　“……骗人！明明前辈都看过介绍我的杂志！”黄濑垂死挣扎。
　　“啰嗦！谁会注意到是今天啊——”
　　“哔——”说话间场馆内的武内已准时地吹起了集合的哨子。
　　森山把更衣室内的还站着看热闹不舍得走的人都赶了出去，他从笠松手上接走拖车，“快点讨论好处理外面的方法哦，我会和监督说明的。”
　　笠松松了口气地拍了拍他的肩背，“谢了。”
　　森山回头朝他眨了下右眼，“请我吃雪糕。”
　　“了解。”
　　送走了森山，笠松终于能够全心全意地回头来搞定有气无力地扒在他手臂上背景涂满了灰色的大型犬。
　　“好了，”笠松摸了摸他的脑袋，“对不起，真的没准备礼物。”
　　黄濑将脸埋在他，抓着他手臂的手顺势下滑轻轻捉住了他的手。笠松动了下，并没有挣开。
　　“前辈和森山前辈好有默契的样子……”
　　“嗯，三年同学三年队友嘛。”
　　“但是前辈连我生日都没记住……”
　　“是没注意到是今天啦！啰嗦，那么在乎生日什么的，你是女生吗？”
　　“前辈没准备的话，”黄濑忽然抬起头来转到笠松前面盯着他，“那我自己拿也可以！”
　　“什么——”
　　笠松话没说完，就被面前的少年一把抱进了怀里，由于身高差的缘故，嘴巴恰好压了在对方肩上，校服衬衫上淡淡的柔顺剂清香混合着少年灼热躁动的气息不可抗拒地侵占的鼻腔。
　　黄濑信誓旦旦地咬牙切齿，“我才不会把前辈让给森山前辈呢！”
　　笠松腾地觉得脸颊发热。他翻了个白眼，努力后仰着脑袋解放住出嘴巴，“你到底在想什么啊！AHO！”
　　“前辈！——我在想着怎么把前辈归为己有的事！”
　　笠松一瞬静了下了。
　　“前辈？”见他不说话，黄濑有些忐忑起来。
　　黄濑想看看他的表情，却又怕一松手这个人就会远远的跑掉。
　　正在黄濑左右为难的时候，怀里传出了笠松平静的声音。
　　“……你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味吗，黄濑？”他抢在黄濑回答之前继续说道，“不，说着‘目前只考虑篮球的事’的人不是你吗？我也是这样想的。”
　　黄濑愣了一下，越发用力地圈紧手臂，“不要！篮球也好前辈也好，我不想想什么其他多余的事！‘诚实地对待自己’记得吧——我的座右铭！”仿佛怕对方不愿意听一般着急地快速地申明着的少年的尾音染上了浅浅的哭腔，“不正常什么的我不知道，理由什么的也毫无意义，我只知道我喜欢你，想全部都占有的那种喜欢哟。明明前辈也喜欢我的，我知道的……”
　　隔着单薄的衣衫传来的剧烈鼓动滚烫着胸口，笠松觉得眼角微微的发酸，他那样回答并没有将少年逼到如此地步的意思。就算那一瞬被黄濑扯落心绪的幕纱而受到不能言喻的强烈冲击的笠松都没有想过要去逃避，因为正如黄濑说的那样理由已经毫无意义，被这个人吸引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就像无限纵容他的靠近、就像被抓住后抽不走的手。这一刻在冲动中牵起手是多么简单的事，可在一起却远需要更多更多的考量和决心。笠松幸男虽然从未谈过恋爱，但从不儿戏感情。既然他比黄濑痴长两岁，那么就必须肩负起清醒的职责来。
　　他抬手拍了拍黄濑的脊背，“傻瓜，什么都不想不顾是小孩子才有的特权。我只是说现在以篮球为优先，至于其他的那些，你放后好好考虑清楚再说。”
　　黄濑还是不肯放手，“那前辈不许避开我！分开来想清楚什么的绝对不要！”
　　“你是白痴吗，我们是一个球队的吧，避得开吗？”
　　“避得开也不能避！”
　　“总之待会我让会女生们把礼物放在一起等你明天来拿，她们达成目的走后你再出来从旁边的侧门出去。今天就算你请假。”
　　“那前辈的礼物呢？”
　　“你刚刚不是说自己拿了吗？”
　　“前辈没让我拿到！”耍赖装可怜，“而且今晚都没人陪我吃蛋糕！”
　　“真是拿你没办法，只有今天哦。”笠松推开他，一手抱住他的后颈往下拉，一手撩开他的刘海，稍稍踮起脚尖像长辈一样在他额头上印了一个温柔的吻。
　　“生日快乐，黄濑凉太。”
　　“谢谢，礼物超棒QAQ！”
　　笠松做完这个动作后才察觉到自己的心跳竟是这样的激烈，不由微微撇过头去错开视线，“部活结束后再约出来和篮球部的大家一起去吃蛋糕庆祝吧，森山大概也是这个意思。”
　　“诶！不是和前辈的二人世界吗？而且森山前辈哪里有这样说过？前辈你怎么知道的？心电感应吗？好过分……”
　　“吵死了，笨蛋！”
　　那时仍轻轻地握着黑发少年的手的金发少年发自真心地想，如果能听他叫自己一辈子的笨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