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辈钟情（黄笠）》果于拂衣

9、第 9 章

　　“这样就结束了啊……”黄濑站在场馆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小青峰还是那么厉害。”
　　从紧张的比赛气氛中舒缓过来才发现口渴得紧的笠松将买来的两瓶饮料之一递给了与他一起来观战的黄濑，“你精心策划的复仇恐怕得等到下一场赛事了。”
　　“是啊……”黄濑谢过之后利落地打开了易拉罐拉环豪爽地灌下一大口，“不过如果是小青峰输了的话，我也会很苦恼呢。”
　　“嗯？”两人并肩悠哉地向车站走去。
　　“毕竟，我会开始打篮球就是为了赢他啊。”
　　下午浓厚的阳光在少年与之相似的发色上打上明丽的光圈，被微风扫动的刘海下的面容即使仍带着浅淡的微笑却有难以剖析的凝重。虽说是被像发光体般灿烂的他吸引着，但笠松觉得自己果然并不是那么懂黄濑凉太，不过那也无所谓，每个人都有各自不同的打球的原因，只要他们的目标一致指向全国大赛舞台的最高处就足够了。
　　笠松啪地一巴掌拍上黄濑的后腰，“那就给我在巡回决赛上好好打啊！”
　　“呜哇！”黄濑受力惯性向前了一步，跳起来捂住自己被笠松掌击的地方，“前辈！腰脊是人家的敏感部位，再乱摸我可就不客气咯！”
　　贯来夸张的表情完全看不出是不是真心话，笠松连是否该面露尴尬都不知道，只好囧然看着他“哈？”了一声。
　　“而且，”黄濑微微昂起下颚，扬起与其说是自信不如说是骄傲的笑容，“我怎么可能在对上小青峰之前就输掉啊？”
　　“……那对上青峰之后呢？”

　　那对上青峰之后呢？——不，在对上青峰之前，海常篮球部的众人就先对上了同样级别的强大敌手——期末考试。
　　“二年生和三年生你们都有过经验了，知道吧！期末考试是计入平均成绩的，平均成绩不过关的学生虽然仍可参加社团活动，但是是被禁止代表学校参加比赛的。”监督武内本着胖子的优势吼起来也中气十足，“待会正选队员把你们这个学期目前的平均成绩到这里来报一下。那些想要成为正选的人，也要做好过这一关的准备！”
　　分配好训练任务解散后，武内逐个逐个地给留在原地的正选们登记成绩。
　　努力回忆自己的成绩的黄濑有些苦恼地摸了摸下巴，侧头问站在他身边的笠松，“但是，前辈，我们都已经代表学校打入巡回决赛了啊？现在才来查成绩有意思吗？”
　　“平均成绩本来就是要等到考试之后才能知道的东西吧？”习以为常的笠松耸了耸肩，“比起检查确认资格，或许更是为了督促学生不要因为社团活动而荒废学业才做下的设定。”他转头盯黄濑，“说起来，你的成绩没问题吧？”
　　回忆未果的黄濑索性翻出手机来上学校的教务管理系统查讯，听到笠松的问话愣了一下，有些含糊地说道，“……大概……应该……没问题吧？”
　　武内拿着表格走了过来，“笠松？”
　　“是。80分。”
　　“前辈好强！”立即发出响应的黄濑还是第一次听他说学习上的事，这样回想起来，在怨声载道的期中考试期间，笠松还真是一句都没有哼过。
　　“黄濑呢？”武内记好数字后转向下一个目标。
　　“是，稍等……”黄濑重新埋头倒弄他的手机，不一会就将屏幕举到了武内面前，“黄濑凉太，73分。”
　　笠松挑眉，“什么叫‘应该没问题吧’，不是挺好的？”
　　黄濑挠了挠头发，“我对这种事不是很感兴趣啦，家长那边也没压力，所以就那样啦……”
　　这次森山比笠松更快地拍上了黄濑的脑袋，“别给我得意忘形了啊小子！”
　　“哎哟——森山前辈呢？”
　　“75分，不好意思比你高一点。”
　　“诶……”黄濑不服输地抱住笠松手臂把他拖向森山，“但是笠松前辈的比森山前辈的高！”
　　“那是笠松，和你又没关系。”
　　“前辈就是我的！”
　　笠松忍无可忍地赏给两边一人一个爆栗，“你们两个是白痴吗？幼稚也给我适可而止一点！”
　　“为什么连我也——！”
　　笠松无视森山的抱怨，穿过他去问旁边登记完的小堀和早川，“你们呢？”
　　“我有64呢！但是小堀前辈……”早川难得也不是那么有活力。
　　小堀苦笑一下，“再不济也有41，暂时勉强过关了。”
　　笠松也跟着苦笑，“看来还是理科苦手啊？”
　　“没错……”
　　“虽然不是很危险的分数，不过期末还是要好好考。有空的话让森山帮忙辅导一下吧。”
　　跟着笠松一起凑过来的黄濑好奇地插嘴问道，“森山前辈的理科很好吗？”
　　“你那种‘完全看不出来’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啊！”森山怒。
　　“因为森山前辈那么喜欢女孩子，应该会比较擅长文科吧？”
　　“没关系吧？而且和擅长理科有什么矛盾吗？”
　　笠松忽然扑哧地笑了出来，引来不知怎么又斗起嘴来的两人的集体目视。他摆摆手，“说起来，森山因为理科特别突出还被起过‘理科小王子’这种外号。”说罢又忍不住继续笑。
　　森山捶了老友的肩膀一拳，“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不……稍微……”笠松还是笑个不停。
　　旁边一直在偷听围观的某正选队员（同时也是森山的同班同学）积极欢快地伸手插了进来，“我知道我知道！因为即使被称为‘小王子’，长得也不差，但是超级喜欢女孩子的森山就是没有女朋友，所以森山又被称为‘残念小王子’！”
　　“喂！混账！”被戳痛处的森山嗷嗷叫着与曝光人士缠斗起来。
　　不去理那边打得欢脱的两个熊孩子，虽然完全没有资格（女性恐惧症）但还是笑了个够的笠松和小堀商量起大家一起复习相互答疑的时间，黄濑听着听着终于发现了哪里不对。
　　“前辈不带我玩吗？”
　　“你是一年生吧？这是我们三年生的考前聚会啊。”
　　“但是一年级的东西前辈们也学过吧！”
　　笠松看着他志在必得的眼神扶了扶额，“好吧，你有空也来吧。早川也是，有必要的话就来吧。”

　　于是主将三年生的考前聚会就这么变成了海常篮球部的大型聚会，连许多非正选球员也趁机蹭来接受互助辅导。
　　几乎被海常篮球部占领的M记里黄濑支着脸颊懒洋洋的翻着面前的向班中堪称学习标杆的女孩子借来复印的笔记本，耳边是前辈们细碎的讨论声，清凉舒适的空调以一种催眠的频率拂过发梢。
　　“有没搞错，是你自己要来复习的吧……”察觉旁边良久都毫无动静的笠松一转头才发现黄濑不知何时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不过他也真是拼了命地在训练啊。”坐在笠松对面的森山闻言看了看黄濑。
　　笠松从背包中翻出队服外套，蹑手蹑脚地盖在了黄濑背上，那个金灿灿的后脑勺的弧度漂亮得仿佛在勾人摸上去。
　　“嗯，而且这家伙另外还有模特工作……”
　　默默旁观的森山拿起自己的可乐喝了一口，忽然咬着吸管说道，“不是我说，笠松。”
　　“嗯？”两人为了不将睡着的人吵醒，压低声音聊着。
　　“你和他走这么近，这样好吗？”
　　笠松微微一惊，然后镇定地答道，“有什么问题吗？”
　　为了清静而选择了角落的一桌，最近的队员们也都在专心挥笔，倒也不算很不适合谈这个话题的地点。森山笑着挥了挥手，“不必对我这样，作为朋友，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你都是我尊重的队长啊。”
　　“森山……”
　　“但是，黄濑他才在读一年级，而我们就要毕业了。再说光看那个夸张的声援团就知道了吧？黄濑他和我们不一样。”
　　“……这些我都再明白不过了，森山。”笠松不曾表现出苦楚或失落，只是严肃端正实事求是地回答道，“所以我没有答应。”
　　森山轻快地接道，“但是也没有拒绝。”
　　笠松点在可乐杯上的手指轻轻拨了下，声音却没有动摇，“我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将自己看中的东西推开那么好心的人。”
　　森山又笑了起来，几乎想要鼓掌，“啊，你这一点我也好喜欢。”
　　笠松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明明没有那个意思，就不要乱用喜欢什么的。”
　　最后整个聚会几乎都被黄濑就这么睡了过去，从手臂中抬起头来的时候还能看见让许多女生尖叫捂面的脸上留下了一道壮烈的被森山戏称为“单爪猫挠过一样”的绯红色印痕。黄濑抓住因为起身而从肩头滑下去的外套，在笠松的目光中露出一副超级甜蜜的了然微笑，让森山心里大力吐槽着“人还没到手呢/秀你妹的恩爱/情侣去死/瞎了/没眼看”无语地撇过头去。
　　用了晚餐后大家各自回家，住的比较远的少年们熙熙攘攘吵吵闹闹地勾肩搭背一起朝车站走去。两旁高楼上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光和相继飞速而过的车水马龙述说着繁华和喧嚣，擦身的陌生人络绎不绝，然而身陷这座灯红酒绿的庞大城市的他们因为有同行之人，有归去之所，并不觉得孤单；因为还有爱与梦想，所以并不迷惘。
　　黄濑悄悄地将距离拉近，直到肩挨着肩的程度。笠松吐槽着“不热吗”却没有走开。
　　“前辈的成绩这么好，以后还是继续念书吧？有什么理想大学吗？考虑过以后从事篮球工作吗？”黄濑问。
　　笠松笑着摇摇头，“虽然这么说好像削了自己士气，不过现实一点，就目前来说我这个身高偏矮，也没有特别的技能，真要加入职业很困难。而且我对篮球的喜欢，也不是非要成为职业不可。”他想了想，继续说道，“念书的话去向还没完全决定，比较想去东京A大读医。”
　　“诶，医科的分数很高呢。”
　　“嗯，所以还需要加把劲。”
　　“如果去东京的话，就离我很远了吧？”
　　“相对现在来说。”
　　“不过我不会阻止前辈的哦。”黄濑表情温和，语调却斩钉截铁，琥珀色的眼瞳中好像流转着一弯月下溪泉般明亮澄澈，盈盈地映着年少青春时特有的那种单纯美丽的情感，“我会追过去的。”
　　笠松微微一愣，觉得胸臆中有什么暖暖酸酸的东西被狠狠击破，放肆地蔓延开来。为了掩饰自己汹涌的感情，他抬手用力地揉了揉之前对方睡着时就很想下手的脑袋，“笨蛋，你还有三年呢，不用那么着急下定论。目前想的应该是期末考和全国大赛吧？”
　　“是是！”黄濑三两下捉住他在自己头上捣乱的手，握了一下就识相地在肘击来到前放了开来，小声地抱怨，“前辈什么时候才能相信我？”
　　“一直都相信着你啊，我们的王牌。”
　　——太狡猾了前辈，你明知道我说的并不是篮球啊……
　　但黄濑只是浅浅地笑了笑，因为他知道现在语言并不能成为他获得信任的筹码。
　　“是，我会加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