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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鸣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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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美丽
优秀
讨厌
坚强
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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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幕鸣人
回到私塾以后,两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再提路上发生的事。
可没有说,并不代表没有人在意。
至少,佐助是有些在意的,虽然他并不承认。
你,究竟从哪儿来?
想要知道答案,却绝不会开口去问——
属於佐助的倔强。
我才不会对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感兴趣呢。
这样想著,一整天就浑浑噩噩地过去了。
晚间的时候,鸣人敲响了他的窗。
看著站在窗下有些局促的鸣人,佐助挑了挑眉,示意他有话快说。
“呐,别睡著了,一会儿有东西给你。”
别扭了半天,鸣人终於挤出一句话来。
佐助什麼话也没说,直接放下了支起的窗框。
鸣人有些著急地用手去挡,小声地喊道:“喂!这算什麼,我在和你说话,你好歹应一声啦混蛋。”
佐助眯眼:“那你这又算什麼?”
“我、我……”
鸣人竟一下子结巴了起来。
一瞬间,佐助有些明白他的来意了。
“如果要给我什麼当作谢礼,那不必了,你今天已经道过谢了。”
佐助平淡的声调裏有一丝不易觉察的得意。
他要送我什麼呢……嘴上说著不在意,其实他还是有些好奇的。
只是这种好奇来得太过突兀,以至於一向对别人没什麼好奇心的佐助很不适应,好像过度去探究就不像是自己的作风了一般。
十二岁的男孩子总是有些属於那个年龄的酷劲儿和无聊坚持。
“切,你少得意啦,我只是不想欠你人情……”被拒绝了,鸣人有些尴尬,但脸上的表情还是很拽,给人一种‘我送的东西你就不能不要’的感觉。
佐助突然觉得很想笑。
怎麼会有这麼霸道的人……张牙舞爪明目张胆的霸道。
“反正你不要给我睡著了,我一会儿再来。”见佐助依旧没什麼表情,鸣人翻了个白眼转身欲走。
佐助这才发现他背在身后的手裏还提了个纸灯笼,只是没有点著而已。
“一起去。”
不知怎麼就说出了口,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跟著翻出了窗户。
“啊?!哦……”
真是奇怪的家伙。
佐助就这么跟着鸣人偷偷溜出了私塾,穿过稻田间的小径,向着村外一直走。
空气里弥漫着草木的味道,又淡淡地混合了一丝遥远的炊烟,不知为何,就突然给人一种很温馨的感觉。
道旁的草拂动脚踝的感觉痒痒的,两旁的稻田里,蛙鸣声声,如一曲欢快的协奏。
头顶,是一轮满月,乳白色的光辉如水漫淌。
行走其间,一种名为雀跃的心情在佐助的胸膛裏升腾,像是正在进行一场新奇的冒险。
原来乡村的夜晚这麼美丽……
“没路了。”
佐助看著前方密密的芦苇荡说道,语气间淡淡的遗憾。
鸣人转过身狡黠地笑,摇晃的小脑袋一颤一颤的,额间逐渐明晰起来的光,仿佛纷纷化为绵白的丝线缠绕上佐助的眼。
在月光下,他亮亮的眼睛和白白的牙齿显得分外好看。
他说:“厉害的还在后面呢!”
无尽的得意狡猾。
像一只讨喜的小狐狸。
“嗤……”别过头不再去看,兀自拨开高大的苇草走进去,小小的少年心底有了不愿承认的秘密——
我才没有觉得这个白痴有那麼一瞬间的好看……
“嗨!快看!”
接近芦苇从的中心,身后突然传来了鸣人兴奋的呼声,远远的,佐助回过头去,猛地睁大了双眼。
来时拨开的芦苇抖动着,随著轻微的晚风摇摆成一片青色的海洋。
绿波荡漾,点点青蓝色的萤光慢慢从中升起,来时曲曲折折的路,俨然已经成为一条流淌的星河。
佐助震撼於眼前的盛景,就那麼呆立其间,看著星河流淌,逐渐弥漫了整片芦苇,汇聚成一片璀璨的光海。
“佐助!你看!”
萤波荡漾的海之彼端,鸣人举著一个虫灯献宝似地冲他招手,团聚在他手中的萤火幽幽,映衬著他灿烂的金发和闪亮的眼睛……
好美。
佐助不知自己是在赞叹这一片绚烂,还是在赞叹立在绚烂那头的人,仿佛天地间的一切都在这片幽蓝的华光中模糊成了一个朦胧的剪影,再也分不清彼此。
“宇智波佐助!我在这里!”好像担心伫立於光海中心的人没有看到自己,鸣人摇晃起了手中的虫灯。
佐助一瞬不瞬地看著他,看著他生动的面目在晃动的萤光中变得柔和,温润的眉目可以敛去所有的光。
他笑,他呼唤,他肆无忌惮地叫著自己的名字。
我在这里。
我在这里。
我在,这里。
是的,你在那里,带著丝毫不逊色於这篇光海的璀璨,你是这片盛景中唯一没有被模糊的存在。
我承认你很好看,漩涡鸣人——
连带著这片耀眼的星海一同让我震撼。
我也承认你很讨厌,鸣人——
耀眼到晃花了我的眼睛。
月亮沉睡,星星亦没入云端,浩瀚的天河中只剩暗色的流云浮动。
夜很静,摇曳的流光一点点沉寂,到最后,整片波浪起伏的芦苇荡裏还闪烁著的,就只有佐助手中的那盏虫灯了。
莹莹幽光,灼灼升华。
“你要给我的就是这个?”
“嗯,很漂亮吧?没见过吧?”
鸣人的眼睛眨啊眨,说不出的得意。
“哼……”
佐助依旧冷哼一声表示他的不屑,只是提著虫灯的手攥得更紧了些。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收到除家人以外的人送的礼物……
“对了,那些人为什麼抓你?”
“切,你怎麼知道是来抓我的?”
“不然你躲什麼,白痴。”
轻声的叫骂逸散在夏夜的晚风中,如一声不带恶意的宠溺。
过了半晌,就在佐助以为鸣人不会回答的时候,身旁却又响起了他的声音:“他们是吉原葵月屋的打手,我就是从那儿逃出来的。”
“吉原?”
鸣人的声音略带嘲讽:“呵,离这儿不远,不是什麼好地方。”
佐助抬眼看他,表示自己的不解。
“就是大人们口中所说的‘红灯区’,像你这种养在深闺的小少爷肯定没去过……”鸣人用了一个先生在课上教的成语,促狭而又得意地睨了佐助一眼,但在看到对方果然皱起的眉头时,又忽而自嘲地笑了起来,“瞧,我给你这个讨厌鬼说这些干嘛。”
佐助很想抬手扶额来表示一下自己的不屑,可出乎意料的,他看见了鸣人笑过之后黯淡下去的脸。
那神情很微妙,倒不是伤心或难过,但是眉目间的神色就是让人不由得觉得他很落寞。
孤单的感觉……
忽然就想把自己的手搭到鸣人的肩膀上去,做些拍拍他的背,或直接将其搂进怀里之类的动作。但是想了又想,佐助的手终於还是僵在了半空,最后不自然地敲了敲自己的额角。
为什麼想去安慰这个白痴了?真奇怪……
思寻无果,所以,佐助只是翻了个白眼转而嘲讽道:“‘养在深闺’说的是大富人家的小姐,我又不是女人,语文课没上好吧?吊车尾的。”
“切……”被当场纠错,鸣人有些戚戚焉,眨眨眼酸溜溜地说了一句,“就你学问好。”
忽闪著的大眼睛在静夜裏显得分外明亮。
佐助忽然又想起了有一次上课,先生为他们讲读一首邻国的古老诗歌。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众人拖长了调子齐声朗诵。
阳光慵懒的午后,坐在自己斜上方的鸣人早已趴在桌上睡著了,阳光洒满他的金发,竟是那麼柔和的光泽。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有调皮的学生趁先生不注意扔小石子儿打他,鸣人揉著眼睛坐起来,转过身头时,有一瞬间的四目相对。
日光慵懒悠长,而耀眼的男孩就坐在这日光中央,睡眼惺忪地望向他。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佐助微微一愣,再回深时鸣人已经转了过去,满室裏,又是童声齐读——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