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幕》敬墨

11、游戏

　　是学习累了想玩游戏吗？
　　那么，我奉陪到底。

　　这节语文课，沈琪希的脸上结了霜。全班吓得正襟危坐，不敢大声喘气。
　　沈琪希从走上讲台就盯着水沉，直直的站在那里，不知多久。她是一个那么聪明的人，必定知道自己班上四名同学和外班的两人逃课，到底是为了谁。可是，水沉却像什么都没有发生，默默做自己的事。有时不经意间对上沈琪希的眼睛，也是无所谓的神情。
　　“写作，《刚才的二十四小时》，８００字以上，下节课我会指定同学上来朗读。”沈琪希说话近乎咬牙切齿。只是，与其说她是对全班说的话，倒不如说是对水沉一个人下的命令。
　　沉．．晚言看水沉的目光中有丝担心。

　　“昨天早上，街角的银杏树还亮黄的耀眼，残缺不全的黄叶挺立在枝头，借着北风，要唱最后一支歌，为岁月留言，为自己祭奠．．．
　　然而，当今天远方开始喷薄，银杏树已只剩光秃秃的枝条，满地的黄叶是回家的孩子，正舞得蹁跹．．．
　　一夜之间，会发生什么，莫不是黄叶听从了最后一场秋雨的召唤？只是，秋雨再说什么呢？我恨自己是一个被黄叶排斥的生命，我听不懂，．．．．．．”
　　女孩子一个字一个字的读，对的，只读字，而非文．．．没有感情，没有波动，路林再一次想到那个场景——暴风雨后的海面．．．只是，沈琪希会怎么想，路林坐在位子上，担忧，不安，只觉得胃部一阵绞痛。
　　啪啪啪！沈琪希带头鼓掌，砰地一声把书摔到桌子上，“你是我教过的最聪明的学生！最会小聪明的学生！”
　　“是吗？”水沉依旧是那副样子。回过神，又补了一句，“不可以吗？”
　　“不可以？哈哈，当然不是。有什么事是你不可以做的！但不是在我的课上！”
　　“哦，这样啊...”水沉低头想了一会儿。便慢悠悠收拾好书包，走出教室，头也不回。
　　“只是沈琪希不想多看到我一秒钟而已。”路林想起第一天来的时候，水沉说的话。傻瓜，你又何必这样呢？
　　其实，沈琪希和水沉没有谁对谁错，她们的故事只是源于光明与黑暗的对抗而已。

　　一下课，路林就匆匆出了教室，他很担心很担心......
　　“水沉，”女孩子站在教学楼的天台上，眼睛坚定地看向远方。“你还好吧...”
　　没有回答。
　　“其实，沈老师并不是有意刁难你的，我觉得，她其实很关心你。”
　　“路林，”听到她叫自己的名字，少年感到一丝喜悦，嘴角轻轻上扬，“其实，你不必对我好的，我给不了你想要得回报...”
　　“我没有...”
　　“哎哎，你看是不是那个人啊，就是那个转学生。”身后有女孩子对路林指指点点的。
　　“对啊，就是他，喻浅阑刚才公开承认喜欢他的哦。”
　　“真的长得好帅啊...”
　　“你们，”少年骤然转身，那张英气逼人的脸吓了那两个女生一跳，“你们在说什么？”
　　“就是，”那个女生被吓得有点唯唯诺诺的说，“老师问喻浅阑为什么逃课，她说是为了和她喜欢的人在一起，老师问她是谁，她说...”
　　“呵，”水沉突然很开心，轻快地从路林旁边走过，“真是一场GOOD GAME.”
　　“嗯，对了，”水沉转身，“你的事情好像会多起来，所以不要再担心我。其实，沈琪希说这个或者说那个，说什么或者不说什么，我都无所谓。”

　　中午水沨来找水沉一起去吃饭，像是刻意地避开尹离和路林。昨天，他们两个因为自己真的是闹翻了呢，路林想。尹离也没有再和路林一起，他从来不是一个会轻易原谅的人。
　　于是，路林碰到了喻浅阑。是碰巧么？我也不知道。
　　“有些事，你听说了吧。”浅阑声音柔柔的，不像是她自己在说话。
　　“对不．．．”
　　“不要现在就回答我，”喻浅阑打断了路林的话，“你确定你要喜欢她一辈子，不需要回报？”喻浅阑顿了顿，“我们先吃饭吧。”
　　两个人沉默的走向餐厅，无视所有的围观与指指点点，甚至还有有些男生或女生怨恨的眼神。在外人眼里，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的确，喻浅阑走的很幸福，而路林却只在想两句话：
　　你确定你要喜欢她一辈子，不需要回报？
　　其实，你不必对我好的，我给不了你想要得回报..．
　　“浅．．．”路林几次想叫她，告诉她自己真的停止不了喜欢水沉。只是，看到她吃饭很香的样子，心里油然冒出些不舍与怜惜。毕竟，他拿不准自己能不能独自守望一个人一生一世。
　　或许，放弃才意指拥有，和那个阳光女孩肩并肩走出餐厅的时候，路林是这样想的。
　　只是，只是，在最不应该的时光缝隙里，生命与生命再次相遇．．．
　　“他现在是你男朋友吗？”水沉没有感情的问喻浅阑。
　　“不是。”路林抢着回答，甚至没有经过大脑。说完才意识到自己错了，忙抱歉的看向喻浅阑。
　　“他说的没错。”喻浅阑大方的回答说。路林觉得喻浅阑在水沉面前，永远有一种逞强的情绪。
　　“那么，我想找你谈谈。”这次，水沉是对路林说的。
　　“嗯，好。对不起，浅阑。你先．．．”
　　“没关系。”喻浅阑的脸冷冷地，快步向教学楼走去。她，害怕别人看到自己的眼泪。

　　两个人沉默的走向学校里的小树林。
　　“你喜欢喻浅阑吗？”是女孩子先开的口。
　　“你知道我喜欢的人是谁。”少年的目光很复杂，你到底要我怎样，才会满意。
　　“你，你能不能以后尽量远离喻浅阑。”水沉变得有点不敢看路林。
　　“为什么？我被别人抢走，你觉得会有损失吗？”
　　“我哥喜欢喻浅阑，刚才吃饭的时候，他很难过．．．”水沉默默的说。
　　路林站在满地的黄叶上，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原来，今天水沨躲的人是他．．．只是，到底，水沉你还是不在意我的快乐与悲伤。我只是你的工具，对吗？“如果按照你的逻辑，我应该说，那又怎样？”
　　“我可以做你女朋友，作为报酬。”水沉的一切一如既往的坚定。“除了爱你，我会做女朋友应该做的一切。”
　　路林的目光变得不安定，便也只小声说“沨哥对你很重要，对吗？”
　　“我会尽一切力量，保护哥哥，不被伤害。”路林听得出来，水沉是在说，她再也承受不起失去了。
　　“成交。”水沉，你那么傻有时那么聪明，一定是算好的，我不可能拒绝你，即使是要我伤害你．．．．．．
　　“你现在会不会说，ＢＡＤ　ＧＡＭＥ？”路林不觉有些伤感。在某一点意识里，他也会觉得对不起喻浅阑。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孩子，从来没有错，却被迫承受哀伤。
　　“不，这件事ＮＯＴ　ＧＡＭＥ。”

　　很久以后，路林想，如果那天自己有勇气拒绝水沉，那该多好。我们，所有人，会不会就能摆脱命运的桎梏与时间的玩笑，让一切重回到最本初最单纯的模样；我们就不用笑得这么苦，这么悲伤．．．．．．
　　只是，生命没有后悔，也没有重回．．．．．．
　　只是，少年不可能狠心，更不可能拒绝．．．．．．
　　游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