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如来不负卿》花影重叠

4、三

　　[三]

　　“想到什么了笑成这样？”修长的五指在清欢面前抓了一抓。清欢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看清面前人，清欢脸上又恢复成原先那副爱搭不理的模样。

　　程慕也不像原先那样气恼，见了他这副模样只是叹了口气，将手里的棉衣递给他。“你穿得太少了，棉衣这样薄里面又只穿了件里衣，明早起来不染风寒才怪。”

　　见清欢不想接，程慕不由分说将棉衣往清欢身上一裹，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神色淡然，想了想怕清欢厌恶，默默向后退了一小步。

　　清欢知自己对他态度恶了些，又见程慕这样处处迁就自己，就是积攒了多年的火也消了。何况他也没有理由气恼程慕不告而别回到军队这件事，毕竟……程慕不似他一个修行之人看淡名利，只能说是各有各的想法，人不同，想走的路自然就不同了。

　　思至此，清欢苦笑一声。
　　程慕的心系着万里山河，而他清欢的心……

　　却早已不在佛法上了。

　　清欢望了坐在火堆边的程慕一眼，竟也像程慕刚才一般叹了口气。程慕偏了偏头道：“你虽然裹着两层棉衣也还是坐过来些吧，那里冷得厉害。”
　　清欢望着他不答话。

　　程慕便又道：“你若是讨厌我的很，我便离你远远的。不过能不能等雪停了我再走？雪下得这样大天又黑了……我怕迷路。”语气平平常常，却又能听出几分请求意味。
　　清欢在袖里的手握了握腕上的佛珠，好半天才开口找回了声音：“果然……还是要走。”

　　火光照亮身前的一小块被人影遮住，清欢抬起头，先看到一张馕饼。程慕将饼撕做两半，略多的那半递给清欢：“多久没有吃饭了？”
　　“嗯？”清欢嘴里嚼着块饼，含含糊糊的问。

　　“若不是饿的紧了你才不会拿出这般上好的茶叶来。”程慕拿着那半张也不吃，看着清欢的样子微微笑道：“不还是你说的么，好茶止饥。”

　　清欢将头又低了些，眼睛直看着程慕那双结了厚茧的手：“原来你都还记得。”

　　程慕倾了倾身子，将清欢嘴角的碎屑用手揩掉：“原本并没有想费心思去记得，可是后来想起的时候……哪里还忘得掉？”

　　程慕的眼睛像是一汪深潭，清欢看了只觉得没办法不心甘情愿的溺下去，一时间忘了闪躲。倒是程慕先反应过来，抽回手后有些发痴的看着自己的手。

　　清欢咬了咬唇，道：“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也歇息吧。”说罢转身躺下，连原本披在身上程慕那件棉衣滑到一边也不顾了。

　　程慕知他气恼自己当年所为，先他对自己这般不理不睬也没有怨言，唯独觉得胸口闷闷的，像是被压得快喘不过起来。

　　清欢本是闭眼假寐，想借此让程慕离这冷地方远些。毕竟程慕身上也只穿了件长袍，虽不至于冻到但也决不会暖和到哪里去。
　　奈何清欢也是走了整整一天才到了两人当初相见的破庙，奔波乏累自是不用说，只觉眼皮越来越沉，身上好像也暖了一些，朦朦胧胧听见程慕在他身边叹息。

　　“见了我分明还欣喜的很，为什么就是不肯原谅我呢……”

　　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