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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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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解释过不是故意的却还挨了打,江栩洲顿时窝起了一股无名火。喉咙里翻腾着涌起一堆难听的骂人词汇,可还不等他出口,就被人一把拽了起来。
宋嘉誉的力道精准得就像他弹琴时摁压琴弦的手指,把江栩洲刚刚才冒起来的火苗掐灭。
江栩洲措不及防,随着手腕处而来的一股大力,整个人重心不稳的飞出房间。他发懵的没反应过来,门又“砰”地一声在眼前关上,险些就砸了鼻子。
之后落锁的细微声响是这场驱逐的尾声。
江栩洲眨眨眼,回过神来后退一步。他把眉头拧成个疙瘩,在心里一阵腹诽:这人有病吧!
“他那个人难相处的要死。”
宋欣的声音裹挟着窗外的一声闷雷突兀地钻进江栩洲的耳朵,江栩洲又被吓了一跳,他转头看了宋欣一眼后,用手拍拍自己那已经被吓到脆弱的小心脏,低声呢喃:“我今晚是什么易吓体质吗?”
缓了缓,他才又问宋欣:“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宋欣献宝似的伸出手示意他看自己怀里的冰淇淋:“偷吃。”
“天冷,少吃点。”叮嘱了宋欣少吃冰的对身体不好后,江栩洲才又问道:“对了,你刚刚说什么?”
宋欣低下头抠冰淇淋桶的盖子,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她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窗外的雷声恰好滚过,使得她的声音清晰可辨:“我说,他那个人难相处的要死。”
江栩洲:“为什么这么说?”
“你刚不都亲身领教了。”宋欣抱着那一大桶冰淇淋趿拉着拖鞋往自己房间走,奶白的膏体用勺子挖一大块送进嘴里,冰的牙根直发疼:“晚饭的时候你也看到了,哥他不爱说话,不喜欢跟人接近,他能接受的与人接触的最大限度,就是把鸡蛋让给我。”
说着,她又耸了耸肩,抿化嘴里的冰淇淋,香草的味道变得黏糊糊:“要是怕不敢自己睡的话可以去找爸爸,我让你进屋被妈发现是要骂死我的,到时候她又要在我耳边念叨那些男女有别的大道理了。”
江栩洲看着她没吭声。
他才不可能在这个小丫头面前承认自己害怕,还要去找大人一块睡,都十六岁的大小伙子了,丢不丢人?
宋欣走到房间门口,抬腿用一边膝盖把房间门顶开,江栩洲还是杵在那儿没动静。她懒得管,低头再挖一勺冰淇淋塞进嘴里,小声呢喃:“明天肯定肚疼,妈要骂死的。”
临近关门的刹那,她的脑袋又探出来:“洲哥,我劝你不要去招惹他的好。”
宋欣这个小丫头虽然小嘴叭叭,但句句讲真。
例如,第二天她闹肚子疼,她妈当真一边取药,一边骂的她头都不敢抬;
再例如,宋嘉誉真的难相处的要死。
昨晚发生的事江栩洲虽自觉吃了亏,毕竟宋嘉誉的手劲可不小,但他把宋欣昨晚的话听了进去。他决定不去招惹宋嘉誉。有原因是因为宋欣的忠告,再一个是毕竟自己现在身处宋家,纵使再不爽,可寄人篱下的道理他懂,他不能生祸端。
江栩洲本想着这件事就此了结,宋嘉誉打他的事他不追究同自己闯人房间的事打平,两人自此不有往来,熬过这个假期也就不会再见面。
可现实总是事与愿违。
第二天一大清早,江栩洲被一阵笃笃笃的敲门声惊醒。他揉着惺忪睡眼打开门,宋嘉誉站在晨光里,手里攥着昨晚摔坏了的那盘磁带。阳光从他身后斜射来,在他周身勾勒出一圈金边,却衬得他的脸色更加阴沉。
阳光刺眼,江栩洲打了个哈欠挡住一边眼睛:“有事吗?”
“赔我。”宋嘉誉边说,边把拿着磁带的那只手伸到江栩洲面前。
江栩洲还没完全清醒过来,也没注意到他手上还拿着东西,只下意识的反问:“陪你干嘛?”
宋嘉誉以为他是故意的,直接把手里的磁带往人脸上扔,然后再狠瞪一眼转身离开。
磁带落到地上,塑料外壳碎裂的声音在清晨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本就没睡醒的江栩洲被这一下砸的更懵了。抬手揉揉被砸疼了的鼻子,低头看一眼掉在地上的磁带,然后他冲着宋嘉誉离去的背影叫道:“那个pei啊?!”
走廊的那头只传来一声孤零零的关门声,大概是宋嘉誉的回应。
江栩洲烦躁地揉了一把头发。
刚从床上爬起来,他的发梢还沾着枕头上的棉絮,随着揉发的动作轻轻飘下,落在了地上那盘已经坏掉的磁带上。
“洲哥,早。”
宋欣不知何时出现在楼梯口,手捂着肚子看起来像是霜打的茄子。
江栩洲本想敷衍地应一声就倒头回去继续睡,可当目光扫过她的脸,便顿住了脚步语气关切道:“你怎么了?肚子疼吗?”
宋欣缓缓吐出一口气,尽管脸色稍有泛白难掩不适,却还是摇摇头,声音细细的:“没事。”
江栩洲又往语气里加进了几分关切:“用不用我帮你拿点药?”
宋欣仍旧摇头,她轻拍自己的睡衣口袋,布料下传来药片碰撞的细响:“洲哥你放心,我都备着呢!”
她常常因为偷吃冰淇淋闹肚疼,疼的打滚也不长记性,她妈就老骂她,为了避免挨骂又不耽误口腹之欲,只能偷摸买来好些止疼药藏在房间里,这会儿正准备下楼去混在早饭里吃掉。
“哈哈~”她突然笑出声来,惹得江栩洲不解的看向她。
“洲哥你的头发……”宋欣笑弯了眼睛,嘴角扬起来,“好像我哥养的那只猫啊~”
江栩洲皱了皱眉,这家里哪有猫啊?
但他懒得发问,随意的嗷了一声,转身就准备回屋,却听见宋欣又冒出来一句:“哎?那是什么?”
江栩洲侧头循她声,然后又顺着她的视线往地上看。
当目光再次触及那盘坏损的磁带时,耳边骤然回播起宋欣昨晚的警告话语:我劝你不要去招惹他的好。
他蹲下身捡起磁带,轻声回了句:“啊,没什么。”
早餐时分,阳光透过蕾丝窗帘,在餐桌布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江栩洲打着哈欠走来,他刚刚洗漱完,额前的碎发里还残留着浸进的水分。
宋先生翻动手中的报纸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搁在手边的茶杯里是新泡的茶叶,宋太太在厨房里煎鸡蛋,金黄的油垫在鸡蛋下滋滋响,香气飘出来混合着茶香在晨光中,氤氲成一片温暖的雾气。
江栩洲的视线掠过整张桌子,落在了那个空的属于宋嘉誉的座位上。
他在宋欣身边的位置坐下,余光瞥见小丫头半张脸都埋在臂弯里,正偷偷的把止疼药往嘴里塞。
“肚子还疼呢?”他偏头压低了声音。
宋欣把刚掰出来的两片药一齐塞进嘴里,然后赶忙朝江栩洲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悄声道:“洲哥你小声点,别靠过来,一会儿被我妈发现了又要骂我。”
“什么被我发现了?”宋太太端着盛煎蛋的白瓷盘子,从厨房里稳步走出来,正巧看见两人鬼鬼祟祟的。
“囡囡,你趴着做什么?”
宋太太的声音里带着宠溺,可当宋欣那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从臂弯里漏出来时,宋太太的脸色却骤然转冷。她伸去手揪住宋欣的耳朵,强硬地让她把头抬起来,语气里满是怒火:“哎呀!你个死丫头,又大半夜偷吃冰淇淋闹得肚子疼了是吧!”
这声音在餐厅里回荡,好似震得水晶吊灯都在微微晃动。
宋欣疼的龇牙咧嘴:“妈妈妈妈!疼啊!”
“你还知道疼?每次都肚子疼的脸色发白,那次长记性了?”宋太太的手又加重了几分力道。
宋欣两手在空中乱舞:“妈!耳朵要掉啦!”
看着宋欣挤出来两滴眼泪,宋太太这才松了手,可嘴里的数落依旧没停:“掉了才好!省的这对耳朵不听话,长了也是白长!”
刚吃的止痛药还没开始起效果,耳朵刚一重获自由,宋欣的双手又赶忙捂回肚子上,嘴里跟着发出“嘶”的一声来。江栩洲想关心她,可却被宋太太看出了意图,她一边归整餐桌上的摆盘,一边开口呵斥道:“小洲你不要管她!每次都疼成那副样子又不长记性,哎呀真是要把我给气死……”
“妈!”
宋欣突然拔高的一嗓子让宋太太的声音戛然而止,她停下手中忙碌的动作,转头看着宋欣,疑惑她要说什么。
可等了半天,宋欣就只两眼圆圆的看着她,一声也不吭。
宋太太瞬间反应过来,抬手又要朝宋欣的耳朵下手:“你个死丫头!又给我来这招是吧?!”
宋欣两手捂住耳朵,又是一声:“妈!”
宋太太再不吃这一招,没好气的说:“以为你妈妈我是傻子哦!会连着上两次当的!”
宋欣像是被人冤枉了一样撅起嘴,语气嗔怪道:“不是!哥还没下来呢,妈你不是最讲究吃饭要人齐嘛?”
听见宋欣这么说,宋太太这才注意到餐桌上确实人还没齐。
她两手伸到背后,边摘下围裙边说:“真是,你不说我都没注意,这都几点了小誉还没下来,我上楼看看去。”她把围裙摘下来捋好放在餐桌侧边,一转身正要走,却被江栩洲开口拦住:“阿姨我去吧,欣欣不舒服您照顾她。”
宋欣刚呼出来的气听见江栩洲这话又一口给吸了回去,她凶巴巴地瞪了江栩洲一眼,无声地做出嘴型:你有病?
江栩洲好像故意的一样,冲着她挑起一边眉又吐了吐舌头。
餐厅里又响起宋太太责骂宋欣的声音,江栩洲两手揣在兜里,迈着悠闲的步伐,吊儿郎当的一摇一晃的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