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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影山飞雄]日食三餐 ...

  •   01

      「关于影山先生,您可以联想到的第一个关键词是什么呢?」影山飞雄飞往意大利的第一个年头里,受邀来家里进行采访的宫城本地电视台递给我的第一张问答卡片上写着这么一道问题。

      面对着前来采访的记者还有树立在面前的摄像机,我十分幼稚的将手里这一片薄薄的卡片折叠成一架普通的纸飞机,捧在手里,幻想着这架纸飞机逃出窗户飞到远在意大利的影山飞雄身边会是怎样的情形,这种幼稚的幻想被满足后,我又重新抬起头,笑着看着面前闪着红灯的录像机,自信满满的捧着手里的纸片:“大概是,纸飞机?”

      影山飞雄是一个很纸飞机很相似的人,干净且轴的性格,洁净的面颊,随时都会乘风而起的脑电波,和他说话有时候都会很费劲,聊吃饭会问吃什么,什么都能吃导致压根不知道该做什么才会让他更开心;想给他购置一些新衣服,穿起来土里土气的衣服也会点头同意买下来,有点敷衍的架势,但是表情总是意外的认真。

      告白的时候也是。

      这只名为影山飞雄的小小纸飞机最习惯习惯这件事,也最喜欢挑战这个词,所幸在这两个词都完美囊括的事情上,影山飞雄雷厉风行,当仁不让。

      当着体育馆所有观众的面,面对着摄像机对面成千上万的支持者,或许他也没想那么多,只是单纯的想要告诉我他的爱,那种和每日规律的健康饮食一样不会忘记,也不能憋住的一种单线程的情感,世界级优秀的二传手送了我一个位置绝佳,高度绝佳,速度也绝佳的漂亮一球,完全没有理会我究竟能不能精准扣发。

      “影山选手,这个话题我们能否下场了后再讨论呢?这场比赛您认为对方选手给你带来的最大的困难是……”说不慌张是假的,我完全不能想象到网路上大家对于影上飞雄这场声势浩大的表白会有些怎样的反应,也不知道事务所的上司能坐在办公室里惊叹成什么样子。人一焦虑紧张的时候就只会硬撑,我也是,握着采访话筒的手还有些轻微的抖,看着面前的影山飞雄心也有点虚,私联运动员的体育记者会被找麻烦吗,我是不是该去匿名论坛上问一问。

      “嗯,我认为……”影山飞雄对待排球的态度永远不会让人失望,这也是为什么采访他的稿子一向很好准备,整理的过程也会顺畅无比,或者说施怀登阿德勒的队员们都不是难理解的选手,但影山飞雄永远都是最好懂的那一个。

      “……以上。”一米八几站得笔直的帅哥二传手回答完问题后还直愣愣的伫立在我的身前,和他同队的牛岛选手朝着我们的方向走来时我也不知道是否该将他手里的话筒拿回来亦或是让他递给身旁的人。

      他,牛岛选手,我,摄像师,四个人在场地周围热闹的喧哗声中面面相觑,也没有人提醒影山飞雄该开始下一轮的采访。

      “哦,抱歉。”还好这种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影山飞雄转动得慢吞吞的脑部零件及时滴上了润滑剂,一脸不好意思地将手里的话筒递给了身旁的牛岛若利,“我刚刚看得太入迷了。”

      还没有完全递出去的话筒收音效果极好,影山飞雄这句不经意的直球很好的随着话筒放大回响在整个体育馆上空,我能感受到自己在很多人的注视之下,身旁的摄像师八卦的眼神在机器后也快将我秒杀。

      “嗯,好,那么牛岛选手……”我能感受到即使我已经不再向他提问,影山飞雄的视线仍旧稳妥的停留在我身上。私底下我也和他提过,不要外赛后采访上直勾勾地盯着人看,容易让人心慌紧张。

      到底算听进去了没有呢?余光里影山飞雄愣怔了一会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懊恼样子,盯着我看的眼神总算是移开了。

      “怎么回事啊?”拜访结束的时候,和我同行的中野重燃他的八卦之心,收拾器材赶上恨不得极速离开体育馆的我,边追赶边追问。

      “什么情况,怎么回事,我们搭档这么久我一点细微的线索都没见着过。”

      “到底讲不讲朋友情?”

      我能怎么回答他呢,和他说是影山飞雄先一步勾搭我的他会信吗?感觉连我自己都催眠不了。

      “好,你先回公司好吧,这里是录音材料,我马上就会会公司和你一起加班好吗?”我将脖子上挂着的录音笔塞到中野的手里,推着他的后背往公交车站走过去,远远看着即将到站的车辆呼喊着中野赶快赶车不然等会错过。中野是个很好打断的人,被我这么说着真的就瞬间遗忘了刚才自己提的问题,迈着腿朝停靠的公交飞奔而去。

      “你又在戏弄别人了。”影山飞雄略显正直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换上长袖运动服的影山挎着巨大的运动挎包,和在体育馆内一样站得笔挺。

      “不是戏弄,影山不可以乱用词。”我贴心的指出他语言中的错误,抬头看着他又叹了口气,几十分钟前体育馆内的场景我还没有完全忘记,也不知道怎么收拾心情面对他,心里乱成密密麻麻的毛线团,头和尾都被裹在最里头,想找点有逻辑的话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你刚刚说告白的事情等私底下,现在算私底下了吗?”影上飞雄往哪一站就是兵一般铁骨铮铮的模样,路过的黑狼队都快笑到了地板上,著名的关西漫才替补宫选手更是直接笑趴到过道的墙壁上。

      “小飞雄,你,我,不行……”拖着常人都听得出来的满含沉默的笑意越走越远的宫侑,只留下了久久不息的笑声的回声,影山飞雄望着宫侑消失的方向,转过来问我:“宫前辈刚刚是在嘲笑我吗?”

      原来你看的出来吗?我暗自腹诽,再次感叹影山有着和寻常人都不一样的思维模式。

      他绀青色的眼睛总是看着人就不知觉的盯起来,偏偏一张嘴在脑内模拟时最会说话,平时里好看的嘴巴也只会抿在一起,剪短的头发令人看上去清爽不少,周身沐浴过后弥漫着一股不知名的花香味道,好像是上回我送给他的沐浴露。

      “饿了吗?”我摘下脖子上的工牌,将绕脖的长绳围着长方形的工牌缠了几圈放进随身的包里。

      “没有,刚刚休息的时候吃了很多。”丝毫没有听出我的言外之意的影山飞雄,一脸我有吃饱快夸夸我是乖乖小孩的莫名骄傲表情。虽然在之前的采访就知道他是个什么性格的人了,但是再一次受到影山飞雄诸如此类的暴击,还是会让人忍俊不禁。

      “你不是想听我的答案吗?”和他说话还是得将事情说细说碎,不然可能和他拐弯抹角十几分钟都不可能说到点上。

      “嗯。”

      “我饿了,我们边吃边说?”

      02

      告白是这个样子,求婚也是,但是这种出糗时刻影上飞雄倒是记得彻彻底底,前几天电话和他通信时和他提起宫城的电视台要来采访时还特地三令五申不可以说求婚为代表的一系列糗事。

      说糗事其实也不算,也只不过是将YouTube上的整蛊视频当成认真的求婚视频作为参考,一个人默默瞒着全世界准备了一个月结果求婚过程中奇怪的笑点频出,又好笑又感动的收下了他的钻戒后我是实在憋不住躺倒在他屋子的沙发上,笑着质问他到底是哪里找的求婚模板。

      他还真的给我找到了原视频,在我的笑声里影山飞雄越看这个视频越奇怪,看到第三遍的时候才发觉自己被骗了,拿着平板盖在自己的脸上,一副灵魂出走的悲惨模样。

      幸亏这件事情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后面听他补充道说是一开始是准备直接在下一次采访的时候求婚的,我和影山飞雄瞬间心里都踏实了不少,我踏实的是当众表白就算了,当众求婚这类注定会轰动全场的行为多一件不如少一件,影上飞雄踏实的是幸亏没有执行,不然求婚都做不好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女生会同意嫁给自己啊。

      不说当时,时至今日影山飞雄先生也在很好的守卫自认为在悬崖边缘岌岌可危的恋情。

      以上的糗事在我眼里顶多算是平淡日常里的调味剂,不算多糟糕反而还让人回味起来津津有味,就比如说等到我七老八十了我都不会忘记影山飞雄紧张到连单膝跪地是用一只脚还是两只脚都不记得,不知道是先拿出戒指还是该先献上鲜花,紧张到念我的名字都坑坑巴巴的,喝了酒想给自己壮胆结果给脑子喝得更一团乱后知道自己的完美求婚计划被背刺,干瞪着眼睛默默流泪的可怜模样。

      这个人帅起来的时候是真的帅气,穿着家里买来的搞怪睡衣在沙发上蜷成一团看赛季复盘时也不会影响他的帅气,有时候笨起来的时候也是真的笨,出席活动时想装酷留了吻也不知道怎么亲,抓好时机亲下来正好和我的牙齿磕巴在一起。

      说起磕牙齿,影山飞雄选手在笨拙亲吻比赛里排第二,没有人可以排第一。

      他是真的不太懂这种东西,以至于我们之前的第一次亲吻还是因为他为了帮我整理领口的褶皱,弯腰下来抬头的时候忘记和我打声招呼,莫名其妙的嘴巴和我的擦到了一起。软乎乎的接触了后他还怪不好意思,对不起说了一遍又一遍,说得我不耐烦了干脆又凑上去亲了他一口。

      于是在恋情里也想求知若渴的影山飞雄选手,开启了他波折又笑料百出的亲吻教学之路。

      经常性分不清轻吻和深吻的区别,理不清各种亲吻适合的场合,数几次在采访结束后拉着我到休息室抵着房门亲,自己肺活量巨大直接就忽略了我的,明明自己也不会怎么换气但是会在亲吻结束后直接指出我不会换气这一件事,还理直气壮的一身正气凌然;想使坏但是有时候还会咬到自己的舌头,牙齿不小心用力过头咬破我的嘴唇时,对不起的话也坚决不说,只是慢慢挪到我的面前张嘴含住。

      我和他大眼瞪小眼,不理解影山飞雄这个时候的直线条,“你含着它干什么?”被影山飞雄含住下唇所以说出来的话都含含糊糊的,“下意识的。”影山飞雄和我拉开距离,嘴唇上还蘸着一点点的艳红色。

      回过神想起自己方才做了什么又开始翻出包里的湿巾叠成块块轻轻敷上我的嘴巴:“你今天的唇膏颜色很好看。”

      真的是超级生硬的一个话题转换啊,影山飞雄先生。“好看吧。”我也不想拆他的台,顺着他的话题继续说了下去,两个人都对方才糟糕的接吻闭口不谈,“嗯,还甜甜的。”影山飞雄用手帮我擦去嘴唇上的血渍是动作都紧张得不得了,另一只手托着我得下巴,认真专注的同时嘴唇还会不自觉的撅起来,这也算是他个人的一个明显特征吧,毕竟他的成长相册里面这种较真撅嘴的时刻不算少数。

      嘴巴嘟嘟的,明明已经是可以独当一面的成年男性,私底下还会在亲密关系中手忙脚乱,明明在球场中能做到一心不乱,面对喜欢的人内心的反思即使不说出口都能听得彻彻底底。

      影山飞雄如同针织毛衣一般柔软暖和而又一丝不苟的爱慕,袖口越收越小,领口越织越大,下摆换了三种毛线,在坑坑巴巴的纹理之中从来都没有迷失过自己的方向。

      “对吧,好像是花香的。”我翻出来去药妆店购买时拍照留下的唇膏照片,将手机递到影山飞雄的面前。“这种是会变色的,还有透明款的,也是一个香味的。”我指着照片里我嘴巴上这只唇膏旁边的一款。

      “嗯,我下次就去买。”影山飞雄点头听着冷不防说了句。

      “嗯?买了干什么。”我不解,“飞雄也因为换季嘴唇干裂了吗?”

      “不是,只是想和你用同款而已,如果会变色的话,会有点麻烦。”当然也是有这种他压根没有发现过的心动时刻,本人完全不自知,我想顺杆爬也不好发挥,只能看着他说出给你包一整年的唇膏这样类似的暴言

      03

      「作为在球场上轰动全场的优秀二传手——影山先生在排球上的能力众所周知,那么在恋爱关系中,影山先生是否还保持着自己一以贯之的优秀的天赋呢?」可以想到这种电视台寻访问出的问题绝对不会绕过恋爱关系以及私人生活,在断断续续询问了几个有关于我自己本人职业的问题后,又回到爱情这条线的终点。

      “天赋吗?倒不如说是努力吧。”我将手机的问题卡片合在掌心。

      影山飞雄不论是在哪些方面都很努力吧,在我的认知里,因为热爱所以日复一日的打磨指甲、认真训练、做赛后复盘、记录,不需要担心他会不会因为失败或者挫折而灰心丧气,因为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想让自己进步。他是个有天赋的人,但是人也不可能依靠天赋吃一辈子的饭,很多时候的报道都会围绕着影山飞雄的天才做文章,人们习惯性的喜欢平凡人身上超脱的特质,人们喜欢天才,喜欢奇迹,却很少提起努力,这也是为什么我在做影山的采访时,很少将标题聚焦在他的优秀之处,他身上更应该让人关注的地方,应当是有点钻牛角尖的努力。

      “影山不论是排球还是恋爱,都很努力呢。”

      影山飞雄比我小两岁,因为专注于排球所以感觉对这之外的事情都不太熟悉,浑身透露着一种着亮澄澄的“快来骗我”的单纯气息,我还记得我第一次采访他的时候,当时联赛刚刚结束,比赛完下场后我接替前辈的位置第一次来采访这位当时风头正盛的帅哥二传手,因为第一次正式上岗,口条还不熟悉,采访问题里很多字都被我说得吞吐,想要纠正也于事无补,这位第一次见的二传手就想知道我很紧张一样,接过了我手里的话筒,在还没有开始收音时带着奇怪的表情宽慰我:“我,现在也很紧张,所以不要害怕。”

      他的话许是发挥了一点点成效,接下来的采访时间我慢慢进入状态,因为中途影山飞雄再一次的精神出走,还给采访添加上了看点十足的一小节环节,采访稿的整理也顺畅无比,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回想时总会想起影山飞雄那一言难尽的表情,在开始采访他的前期,经常出现在我的梦里——作为负面角色的那种。

      正式谈恋爱后,影山飞雄选手也继续努力着。

      对于自己不熟悉的有关女子话题的相关问题,会追着队内队外的朋友反复确认,追问不到就会跑去自己查询网站,在知道网站都是废话处理站后又复而去追问队友,最后队友被麻烦得不耐烦了,才会过来问我。

      比如“女朋友为什么不同意同居”这种问题。

      影山在自己的日记上写过,他对于这种问题的一系列研究。

      牛岛前辈这么回答:可能是不想和人挤在一起睡吧,毕竟休息的时候需要充裕的睡眠,我们寝室训练后不也是这样吗?

      所以影山飞雄去购置了一张两米的床。

      光来选手说:是怕影山你半夜里做梦托球把她吵醒吧,睡觉很重要的。

      影山飞雄思考,影山飞雄不解,在梦里托球也会像在室内托球那样有运动鞋和地板摩擦的声响吗,这要怎么克制住,他没有办法左右自己的梦啊。

      宫选手这么说:可能是觉得影山君你还像个小孩子吧,没有成熟的男性气息,来吧,我教教你。

      翻到这里的时候我终于知道恋爱后期他那些粘腻腻的举措是从哪里学来的了。没有理由的会对我进行壁咚,分明是不喜欢还要用剪刀腿将偶尔路过的我圈在怀里头,不由分说咬我的手指,留下齿痕后自己看着还有些不舒服,问我会不会影响第二天的工作,这样的一反常态,作为记者的我自然不会放弃这个值得深挖的现象。

      “影山选手。”我将手里的杂志卷成圆柱充当话筒的角色杵到他的面前。

      “是。”

      “对于你最近一系列的奇怪行径,你有什么要说的吗?”我干脆将话题一语戳破。

      “我最近没有奇怪。”影山飞雄脸不红心不跳。

      “第一,莫名巧妙的壁咚;第二,莫名其妙的咬来咬去;第三,频繁的邀请我来你家里做客,以上,还不算奇怪行径吗?”我对影山飞雄的种种操作如数家珍,掰着手指头在他的面前顺着数过去,倒着数回来,最后停在小拇指上,将它贴在影山飞雄的嘴唇上:“你还有什么要申辩的。”

      我也有想过是不是影山飞雄躁动的青春期延后了,正是年轻的时候有点火气是很寻常的事情。

      他将日记推到我的手里的时候,我们俩之间的空气小小的凝结了一下,对于他这种不是一那就是二的直白性格我真的束手无策,看着他一脸懊恼的模样也完全严肃不起来。从那个时候开始影山飞雄就不再是影山飞雄,他变成一只辛勤劳作的蜜蜂,开始围绕着恋爱的圆圈不停打转,发呆时也多了件和吃什么同样需要考虑的事情。

      日记的后面还有关于这个议题的其他选手的回答。

      木兔选手一看就是自己在影山的日记本上留的字,洋洋洒洒的写着:发球姿势不够帅气。

      日向写着因为吃得太多了。

      还有影山飞雄自己补充的,来自远在阿根廷的及川彻的留言:因为不喜欢你了,分手吧。一句带着浓厚现充爆炸吧的美好祝愿。

      “你看这里。”我靠在影山飞雄的肩膀上将及川彻的话指给他看,房间没有紧闭的窗口透进来宫城街道的汽车鸣笛,路上行人的寒暄声,秋末的微冷的空气,组成这个小小世界的微小物质将我们的发丝吹到空中一上一下有生命般的呼吸着,影山飞雄贴紧着我,小声嘟囔着:“不会分手的。”

      “嗯?”

      “不会分手的。”

      “真的吗?”我起了逗逗他的心思。

      “嗯。”

      “什么情况都不会吗?”

      “对,我很有信心。”他不努力笑的时候总会笑得格外好看格外灿烂,眉眼弯弯,唇角也是恰到好处的弧度,比留恋合影时不知道帅气多少倍。

      “飞雄,我们把脸申遗吧!”我捧着他的脸再次暴言。

      “这是什么?”

      看来要完全理解我的话,还有很远的路要走呢。

      04

      采访过半,节目组暂停拍摄说让我中途休息一下,恰巧影山从意大利传讯息过来了。

      意大利时间比日本早八个小时,宫城的上午十点,九千七百二十八公里外的意大利的凌晨两点,他没有睡着,说正在阳台上吹风,说自己喝了一点点的酒,没有醉但是脑子热热的,所以想起来给我发消息了,说还想和我打电话。

      “喂。”我先同他打招呼了。

      “嗯。”电话那头的他声音闷闷的,还听得到意大利夜晚不灭的风声。

      “只想说这些吗?”我走到落地窗前,将只开了一半的窗帘拉开,看到屋子外面的春日宫城,未开的樱花花苞落在枝头随风而起的样子,随着相同的节奏在心里打着拍子。

      “有好好吃饭吗?”似乎就要闻见他言语之中的酒味。

      “有,昨晚吃了寿喜烧,今天早饭吃了自己做的三明治。”其实是想做咖喱馋一下远在异地的他,后来想了想我俩厨艺的高低,觉得这个炫耀也属实没有必要。

      “有好好睡觉吗?”

      “有,每晚都有按时睡觉哦。”

      “有……”那边的风将影山飞雄的提问吞没,宫城这边的风在影山问第二个问题时就停了,树的枝桠不再摇晃,窗纱也不再扬起,我却觉得影山那里的风也吹在了我的身边。

      “什么?”

      “有想我吗?”自从他去意大利的这一年,他拐弯抹角问过我很多次你想我吗?在电话的开口或者是结尾,视频通话后离开镜头的时候,装作自己很忙的时候,有时候慌张的思念也会因为过长的而变得游刃有余,一些一开始不习惯说出口的话,到后来也成为每次通讯时的例行事项。

      “有,很想很想你。”见不着后的每一天都过得又快又慢,快是一天很快就在忙碌中结束了,慢是因为闲下来时,脑子里的影山飞雄就会跑出来,将我的一天变成一周,三分钟变成一小时。

      “哼哼……”他像是笑了,“我也很想你。”

      “老师,我们再开始吧。”电视台随行的助理走到我的跟前,同我说采访要再次开始了,正好被电话那头的影山飞雄听进去了:“你没说那些东西吧?”

      “你猜?”

      06

      「我们都知道影山选手对排球的热爱,那么在恋爱过程中,有遇到过让他为难的,排球or恋爱这类的冲突吗?」

      我其实一直都不太理解为什么在影山身上这两种完全不同的事物总要放在同一个天平上衡量,或许他自己从来没有意识到,对于他恋爱后反响最大的也不是我这个不知名女友是个什么人物,而是他有没有在排球上用心。

      恋爱是恋爱,排球是排球,为什么要把完全不是一类的东西混为一谈,如果排球是米饭,恋爱就是茶水,偶尔噎住的时候,爱情不就该隆重登场了吗?既不是必需品也不是没有就会死,影山飞雄的爱情就是这个样子,不需要将热爱和另一种热爱草率的对立起来,手牵手做好朋友不行吗?

      “没有的,影山他会好好吃饭,好好打排球,也会好好关心人,好好谈恋爱,出现冲突也不该是恋爱与排球之间的冲突,应该是心灵与心灵之间的冲突。”

      能看到主持人眼里都快要溢出来的八卦,我点了点搁在书柜上的手机,小声的对着镜头:“他不让我说。”

      我和影山飞雄的冲突出现得相当奇妙,属于是两个摸不着头脑的人都想找到解决办法以至于都找错了出口结果双双碰头——一切都源自于我想自己独立给他做顿饭。

      平时的工作忙,日食三餐都是外卖便利店打发的,偶尔放松休息的时候也想过自己做顿饭犒劳一下自己,尝过味道后还是觉得这种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会做的人来准备算了,为难自己的胃不是一件好事。

      但耐不住人就是不吃那一堑就长不了那么一智。在影山飞雄某一天练习下训的午后,我在我们的房子里厨房间,准备一展身手,让他看看我的实力。

      鼓捣来鼓捣去,就差把厨房炸了,开门走进来的影山飞雄看到这一幕,直接脸色一边,语气凶巴巴的将我从头到脚教育了一遍。

      然后我的眼泪就像瀑布一样流了下来,流到下巴,流到脚指尖,流在地板上。人在亲密关系里脆弱一点没有关系吧,我当时想着只想哭,哭得越用力越好。

      于是我们三天没说话。

      影山在我醒之前就起床了,等我吃完他做的早饭他人也离开了,哭过之后就忘了的人也没有想太多,工作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在事务所加班到晚上十点时,影山飞雄给我通了电话。

      “还没有下班吗?”

      “嗯。”

      “我可以上楼吗?我在你公司楼下。”宫城夜晚的风仿佛无时无刻都和影上飞雄绑定着,我又从他的手机里听到了不止的风声。

      “你上来吧,我的同事们都走了。”

      影山飞雄的首次暗访,坐在我隔壁的工位看着我整理新闻稿,运动挎包搁在自己的大腿上,也不知道重不重。

      “对不起……”道歉的话跟不要钱似的往外跑。

      我挑着眉看他,其实压根没有放在心上,嘴上却不想这么轻而易举的承认:“嗯,怎么补偿?”

      影山飞雄看见我没生气一脸喜色,又巴巴凑过来说做什么都可以。

      “那亲一下。”

      也要十点多的打印机还在运作,在层叠的杂质与报纸的背后,我和影片飞雄被电脑屏幕映上亮光的嘴巴,接了一个油墨味的吻。

      07

      采访结束后,刚刚还很热闹的客厅顿时冷清了不少,门口传来了铃响,本以为是节目组将东西遗留在家里,跑过去开门时,我却看到了一张出乎意料的脸。

      他绀青色比天空还要更加深蓝的瞳孔,修剪得稀碎的短发,没有拉整齐的休闲服拉链,还没形成花苞的樱花叶落在他的头顶和肩膀,原来他并不是离我遥远的意大利夜风,而是春天伊始的宫城,吹开我额前刘海的,一种名为亲吻的吐息。

      “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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