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敦煌，爱在新疆》真点

11、星空视频

　　旅行团在喀纳斯景区外的贾登峪住下。住宿条件比禾木差了一大截，房间狭小逼仄，暖气不足，空气里一股潮湿的霉味。走廊里满是其他旅行团喧闹吵嚷的声音，吵得人头昏脑胀。用冷水洗手，冻得人一激灵，心情也跟着降到冰点。
　　林月月一边搓手一边抱怨，声音都带了哆嗦：“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刚享受完禾木小木屋和陆宇哥朋友的热情款待，转眼就回到这艰苦朴素的革命年代了！这温差，这条件，也太刺激了吧！”
　　我没吭声，心里也莫名堵着一股烦躁。对比禾木的宁静温暖，这里的嘈杂冰冷显得格外难以忍受，仿佛刚才经历的一切只是个短暂的美梦。
　　洗完澡躺床上，和林月月有一搭没一搭刷手机。
　　突然，手机屏幕亮起——Yu 邀请您进行视频通话。
　　我吓了一跳，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扔了。
　　“谁啊？”林月月探头，顿时尖叫一声压低，“哇靠！视频！陆宇哥吗？快接快接！”
　　“这么晚了……”我犹豫，心跳却莫名加速。
　　“接啊！说不定有急事！”林月月比我还激动，一把抢过我手机塞回我手里，“快点！别让人家等！”
　　深吸一口气，我按了接听。
　　屏幕先是一阵晃动，然后稳定下来。画面出现的瞬间，我呼吸一滞。
　　没有脸，镜头对准的是浩瀚无垠的夜空。深蓝色天鹅绒般的天幕上，撒满了碎钻般的星星，密密麻麻，低垂得仿佛伸手可摘。银河像一条朦胧发光的巨带，横贯而过，壮美得令人窒息。背景是极致寂静，只有轻微得几乎听不见的风声。
　　然后，镜头翻转，陆宇的脸出现在屏幕下方，背后依然是那片惊人星空。他好像坐在越野车引擎盖上，穿着厚厚的羽绒服，领口立着，脸被屏幕光映得有些模糊，但眼睛很亮，带着风尘仆仆的痕迹，却笑意清晰。
　　“能看见吗？”他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能。”我下意识拢了拢头发，“你这是……在哪儿？”
　　“离你们不远，一片野地里扎营。”他调整了一下镜头，让星空背景更完整，“刚收拾完，看到星星不错，想着你可能没看过这么清楚的，就打个视频试试。没打扰你休息吧？”
　　“没。”我老实说，“我们这边……比较吵。”还把镜头稍微扫了一下我们简陋的房间。
　　林月月挤进镜头，挥手：“陆宇哥晚上好！你这星空也太绝了吧！羡慕哭了！跟我们这破招待所简直是两个世界！”
　　陆宇笑了一下：“下次带你们来看。”
　　又是下次。
　　镜头又转回对着星空，他似乎躺了下去，声音更放松：“今天……在禾木，挺好的。老爷子后来还念叨，说很久没遇到眼神那么亮的年轻人了。”
　　“嗯。”我看着屏幕上那片璀璨星河，心里那点烦躁早被震飞到外太空。
　　“比照片好看。”他忽然低声补充了一句。
　　我愣住。他这是在说……禾木，还是……？
　　没等我细想，他又开口，语气自然却带着不容错辨的期待：“明天你们就进喀纳斯景区了？” “对。”
　　“我也差不多该忙完手头事。”他顿了顿，“明天，喀纳斯见？算是……正式汇合。”
　　正式汇合。
　　我脸上有点烫，幸好隔着屏幕：“……好。”
　　“那不早了，你们早点休息。”他似乎心情很好，“明天见。”
　　视频挂断。屏幕暗下去。房间里好像还残留着那片星空的寂静和他说“明天见”时的低沉余韵。
　　“啊啊啊！”林月月率先爆发，扑过来摇晃我，激动得语无伦次，“正式汇合！姜风你听见没！他还特意打视频给你看星星！这比什么‘在干嘛’高级一万倍！他还说‘比照片好看’！他绝对对你有意思！这浪漫细胞！这行动力！绝了！”
　　我任由她摇晃，没说话，心里却像被那片星空填满了，亮晃晃，乱糟糟，一种前所未有的期待和雀跃抑制不住地涌上来。
　　刚才视频里，他最后那个眼神，带着笑意和笃定，好像隔着屏幕，准确无误地落在了我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