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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援手 ...
马车不是惯常跟着林母出门时坐的那辆,看起来像是仆妇们采办时用的,墨蓝色的篷子,没有窗,底板上简单铺着两层垫子。林雯略微费力地爬上车,靠着里边的角落坐了下来。吴妈妈挨着她坐下,负责押送他们的张妈妈也上车坐在门边,放下门帘,马车咕噜噜地离开林府侧门。
林雯闭着眼默默地坐着,脸上没什么表情,脑中却是乱糟糟一团。吴妈妈心疼地将她搂在怀里,轻抚着后背,安慰着,“别怕,吴妈妈会一直陪着你。”
感动在心底划过,自从来到这里,相对于淡漠的林母来说,吴妈妈所给予她的更像是无微不至的母爱,如果没有吴妈妈和胭脂细心的照料,也许二妹都会去的更早。林雯往她的怀里拱了拱,扯出一个笑脸,“我不怕,有吴妈妈陪着我就好,谢谢您。”
“傻姑娘啊,你就是心太实了,别难过,夫人正在气头上,等过些天她气消了,自然就接你回府了。”
林雯笑了笑,垂下眼,林母如何对待她,什么时候会接她回去,她并不是很在意。她对林母没有太深厚的情分,自然也不会产生那种被母亲遗弃的哀伤。
在林家,与她感情最深厚的就是大姑娘,也许是因为她美丽温和的气质让林雯觉得舒服,也许是那个绣着金菊的手帕轻易就捕获了她。对于大姑娘,她莫名有一种积淀在骨子里的情谊,仿似她们本就应该是亲姐妹。林雯脑中忽然闪过那个玄通天师的话,“缘泽深厚”吗?她穿来这里难道并非无缘无故?那个梦境到底想告诉她什么呢?她要怎么做才能帮助大姑娘呢?
脑子里乱哄哄一片,万千思绪纠结在一起,只让林雯感觉头疼。加之昨晚几乎没睡,她终究没能抵过困意,靠在吴妈妈怀里睡着了。
马车一路颠簸出了城门,跑在通往乡间的土道上,人声越来越少,道路也越来越不平稳,在摇摇晃晃中,微蹙的眉头显示着林雯睡得非常不舒服。
吴妈妈轻拍她的后背,在耳畔轻唤,“姑娘,醒一醒,我们快到了。”
马车驶进村庄,在一家农户门前停下。林雯被扶下车,环视一圈,篱笆墙圈起的院子,三间正房,一间东厢房,几只鸡鸭散在院子里,另一侧还有一个猪圈,圈着几只小猪。
一个年约四十的农妇带着两个年轻媳妇迎了出来,看见林雯,几人都是满眼诧异。农妇转向张妈妈,满脸堆笑问道,“这不是府上的管事张妈妈吗?有什么吩咐劳您亲自跑一趟,传老婆子过去说话就是了。”
“周家婆子,这是府上的二姑娘,她身子一直不大好,需要静养,最近府中事忙,夫人便吩咐我将姑娘送来村里暂住一段时日。送来你这里,你们要好生伺候着。”
“原来是二姑娘,老婆子有礼了。”周家婆子过来见礼,林雯侧步,虚扶一把,没有受全礼,点头回应。
“老大媳妇,赶快把正中的上房收拾出来,换上干净的被褥和用具,给姑娘居住。”周家婆子吩咐好大媳妇,又转向张妈妈,“张妈妈一路辛苦,进屋喝碗水吧。”
“不用了,夫人还等着我回话,你们小心照看二姑娘就行了。”
“劳张妈妈带话给夫人,老婆子一定尽心尽力照顾好二姑娘,请她放心。”
张妈妈点点头,又和吴妈妈念叨几句,看了看林雯,叹口气,转身上车回去了。林雯被请进屋里,简单的装饰和家具,床铺略硬,但好在屋子干净明亮,林雯也没有什么嫌弃,与周婆子说了几句,就以身体不适为由,让她们各自忙去了。
林雯窝在床上休息,脑中却不断想着还能做些什么。她无法放下这事,不甘心一段良缘就此拆散。尤其那个梦境让她不安,却也更加坚定了她帮助大姑娘的决心。想办法和在京城的孙公子他们联系上,也许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了。
叫来吴妈妈商量,让她去问问周婆子家里有什么人最近会进城办事,她来时匆忙,想让他们帮着给在城里的朋友带个信儿。
回话让她失望,现在正忙着春种,没什么人会进城,而且家里没人读书,也没有纸笔供她写信。
烦闷的林雯没办法安静地呆在屋子里,便以散心为由在村子里溜达,一大天一大天地坐在村口的大青石上,希望能遇见一个来往行人寻求帮助。
如此过了数天,在她渐渐失去信心,就要放弃的时候,一阵马蹄声传来,青衫少年打马而来。当看清他的样貌时,林雯喜出望外,站在大青石上高呼,“刘凌,刘凌——”
少年跳下马,跑到她面前,上下打量,看她无碍,轻呼口气,仿似才安了心。“你还好吧!”
“恩。”林雯被他紧张担心的模样弄懵了,这人难道不是恰巧路过?“你怎么会来这里?”
“哦,我那天偶遇林兄弟,听他说你身子不好被送到乡下静养,可巧,林老爷的职田就在我家老宅和田产附近,我就过来看看。”说道后面,他偏过头,没有和林雯对视,耳根微微泛红。
林雯愣住,这人竟真是特意为她才来的,想想俩人不过就见过两面,连朋友都算不上,这少年还真是个热心人。不由心下温暖,柔柔道谢,“谢谢你。”
“哪的话,就当给我个机会做朋友吧。你看起来不像身子不爽利啊,到底是怎么了,莫不是做了什么错事,被爹娘惩罚了?”看她精神不错,又想到她女扮男装拉着弟弟出门逛街的事儿,刘凌琢磨着她做错事被罚的可能性还真挺大,忍不住开玩笑逗逗她。
“唉,说来话长,想想就都是憋闷,不提也罢。”事关大姑娘的私隐清誉,这事是不能和外人说的,不过这人的出现倒是正好帮了她大忙。“那个,刘公子,能不能请你帮我一个忙?”
“叫我名字就好了,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少年笑得腼腆,说得豪气。
“我想请你帮我捎几封信进城,可是我这里没有纸笔。”
“这有何难,跟我去我家老宅吧,那的书房里一应俱全,你写好信,我帮你带回去。”
“啊?这不太方便吧!”她一个姑娘家,跟着一个不算熟的少年去人家拜访,好像不大合适吧。
看出她的顾虑,刘凌歉意地笑笑,“是我考虑不周,这样吧,姑娘在此稍候,我去去就来。”
说罢,他翻身上马,向着另外一条路飞奔而去。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刘凌回到林雯面前,将装着笔墨纸砚的包袱递给她,送她回了住处,约好第二天来取信。
林雯再三道了谢,回去动笔写信。她思虑再三,写下三封信。一封写给孙夫人,简单叙述了现在的情况和大姑娘与孙公子之前的约定,请求她带媒人正式上林家提亲,即便不能马上得到回应,至少为他们争取一些时间。
其余两封写给京城的大公子和孙公子。林雯第一次非常认真地和大公子谈起仕途和裙带关系的问题。竭尽全力用符合她身份和年龄的语言,暗示大公子这种关系即可能成为助力,也可能成为阻力,以他的才华和能力没必要太过在意这种捷径。与王家的联姻,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也已经与郭家搭上关系,大姑娘嫁不嫁入郭家对他没有太大的影响。又讲了一堆兄妹、朋友情谊什么的,希望大公子能站在她们这边。
在给孙公子的信中讲了现在的状况,林雯估摸着等信送到长安,殿试也差不多结束了,应该不会影响他的考试情绪。只叮嘱他在殿试结束后,尽快回来。
刘凌第二天准时出现在小院前,将她的三封信一并带到孙家。并在几日后给她带回消息说孙夫人已经上林府提亲。
这消息终于让林雯松了一口气,她能想到的,能做到的,已经都做了。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大姑娘与孙公子这段情缘到底能不能有结果,就要看天意和他们的决心了。
林雯的心情好了,刘凌三不五时也会来陪她玩几天,两人遛马踏青,烤个番薯或是追追池塘里的鸭子,乡村里的生活恬静倒也自得其乐。对于她为什么会被送来乡下,刘凌或多或少了解了点儿眉目,但却很贴心地一直没有再问。
林雯自然乐于他的这份善解人意,这个在她最困难的时候给予援手的少年,已经被她划为在大唐结交的第一个朋友。
当槐花漫天飞舞的时候,林雯终于等来了那个一直期盼的人。孙公子带着长途奔波难掩的倦意出现在林雯面前时,她欣喜地冲了过去,“孙大哥,你回来了!”
“恩,我是来接你回家的。”轻轻拍拍她的头,笑容里带着一丝疲惫,还有一些林雯没看懂的情绪。
忽略掉那些情绪,林雯欢喜地确定那个最重要的事情。“你和姐姐的婚事定下了?”
“没有,我们回去再说吧。”淡淡地语气,却让林雯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最近更新实在给不上力,大家不妨养一养,年后再来看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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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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