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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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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一封设计简洁却质感极佳的邀请函被送到了昙曳手中。没有冗长的词句，只印着一幅手绘的月下西山剪影，下方是一行苍劲有力的字：
[今夜酉时三刻，西山之巅，邀君共赏清辉。 —— 周司让]
西山之巅？
昙曳拿着这张别具一格的邀请函，心里泛起嘀咕。京市最高的山确实是西山，但山顶并非开放的观景台，而是……他猛地想起，那里似乎是爹地早年拿下的一块地，后来不知为何荒废了，但一直是爹地的私人产业，寻常人根本不可能上去。
周司让这是什么意思？他怎么可能上得去？难道小爹说的“最高的地方”不是指那里？
他拿着邀请函去找小爹蛊荼。蛊荼正懒洋洋地窝在花园的秋千里，逗弄着几只新来的蝴蝶，看到邀请函，只是眼尾微挑，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狡黠笑容，软软地道：“哦？动作还挺快嘛～去吧去吧，记得多穿点，山顶风大。”
这态度，几乎是默认了西山之巅就是目的地。
昙曳心中疑虑更甚，但看着小爹那副看好戏的模样，知道问也问不出什么，只好怀着满腹的疑惑和一丝隐隐的期待，开始为今晚的“约会”做准备。
与此同时，西山脚下。
周司让站在一辆黑色的越野车旁，最后一次检查通讯设备。他身后站着几名气息精干、动作利落的专业人员。
“老板，所有监控干扰程序已就绪，持续时间四十分钟。外围巡逻队的换岗间隙是十五分钟，我们已经规划好最优路线。山顶那栋废弃观景台的结构图也分析完毕，确认安全。”为首一人低声汇报，语气专业而冷静。
周司让点了点头，眼神锐利地扫过陡峭的山路和远处若隐若现的建筑物轮廓。为了这次“看月亮”，他动用了不少平时隐藏的力量，不仅是为了突破陆狰设下的安保，更是要确保整个过程万无一失，绝不能给昙曳带来任何风险。
这确实是一场豪赌，也是一次实力的展示。他要向昙曳，更是向那两位“叔叔”证明，他有能力跨越任何障碍，走到昙曳身边。
“按计划行动。”周司让下令，声音冷静无波。
傍晚，酉时三刻将至。
昙曳按照邀请函上的指示，开车来到了西山脚下的一处隐蔽入口。他刚停下车，一个穿着黑色作战服、气息沉稳的男人便无声无息地出现，对他恭敬行礼：“昙先生，请跟我来。”
昙曳跟着他，沿着一条显然被临时清理过的小径快速上山。这条路并非寻常游客走的步道，更为陡峭隐秘，但沿途异常安静，没有遇到任何巡逻人员。
越往上走，昙曳的心跳越快。他几乎能确定，周司让绝对是用了非常规手段上来的。爹地如果知道了……
很快，山顶那座废弃已久、却视野绝佳的观景台出现在眼前。
观景台显然被精心打理过，积尘被清除，破损的栏杆做了临时加固。平台中央铺着一张厚实的防潮垫，上面放着舒适的靠枕和一条柔软的羊毛毯。旁边还有一个保温食盒和一架高倍数的天文望远镜。
周司让就站在观景台边缘，背对着他。
他今天穿了一身利落的深色防风外套，身形挺拔，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来。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正好落在他身后，将他周身镀上一层金边，而他面前，是逐渐被墨蓝色浸染的天空和一望无际的城市灯火初亮。
他看向昙曳，眼神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深邃明亮，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你来了。”
昙曳看着眼前这一切，看着这个仿佛凭空出现在他父亲禁地上的男人，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震惊？荒谬？还是……一丝难以抑制的心动？
“你……你怎么上来的？”昙曳最终还是问出了口，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微颤，“我爹地他……”
“嘘——”周司让走上前，很自然地牵起他的手，他的手心温暖而干燥，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今晚只看月亮，不谈其他。”
他拉着昙曳走到观景台中央，按着他坐在软垫上，将羊毛毯盖在他腿上，然后打开食盒，里面是精致的热食和暖汤。
“先吃点东西，山顶冷。”他的动作自然流畅，仿佛只是进行一场再普通不过的野餐。
昙曳看着他忙活，看着他被山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头发，看着他专注地为自己盛汤的侧脸，心里那点紧张和荒谬感奇异地慢慢平复下来。
也许……小爹和爹地，是默许的？
两人简单用了些餐食。期间周司让并没有过多言语，只是偶尔指点着山下璀璨的灯火，告诉他哪一片是哪个区域，语气平和，仿佛只是老友闲谈。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墨蓝色的天幕上，星星逐渐显现，越来越密。一轮皎洁的明月缓缓升起，清辉洒满整个山头，也将并排坐着的两人笼罩在一片朦胧而梦幻的光晕里。
山风很大，吹得人衣袂翻飞。周司让很自然地将昙曳往自己身边揽了揽，用身体替他挡住大部分寒风。
“冷吗？”他低声问，气息拂过昙曳的耳廓。
昙曳摇摇头，心跳却漏了一拍。周司让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周司让调整好天文望远镜的方向，对昙曳招招手：“来看看。”
昙曳凑过去，透过镜片，清晰的月球表面坑洼地貌瞬间映入眼帘，仿佛触手可及。他忍不住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叹。
“很美，是不是？”周司让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低沉而温柔，“但比不上你眼睛里的光。”
昙曳猛地从望远镜前抬起头，撞进周司让近在咫尺的、专注而深情的目光中。
月光下，周司让的脸部线条显得比平时柔和，那双总是深邃难测的眼睛里，此刻清晰地倒映着他的身影，仿佛盛满了整个银河的温柔。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山风、寒冷、甚至脚下那片属于他父亲的领地……所有的一切都变得遥远而不重要。
昙曳只能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和周司让越来越近的呼吸。
周司让缓缓低下头，目光落在昙曳微微张开的、泛着水光的唇上。
就在他的唇即将落下的瞬间——
“啪！”
一声清脆的开关声响，整个观景台乃至整个山头，瞬间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数道强光从不同方向打来，将他们二人完全笼罩在刺眼的光线下。
一个冰冷彻骨、蕴含着滔天怒意的声音，通过隐藏的扩音设备，响彻整个山顶：
“周、司、让！”
“你好大的胆子！”
陆狰的身影，出现在下方不远处的另一处平台上，负手而立，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身边，赫然站着笑眯眯看好戏的蛊荼。
—》》》—
强光刺眼，将山顶照得如同白昼，也瞬间驱散了所有朦胧的暧昧与旖旎。
昙曳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周司让身后缩了缩，心脏狂跳。完了完了，爹地真的来了！还这么生气！
周司让的反应却极快。在灯光亮起的瞬间，他几乎是本能地将昙曳更严密地护在了身后，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大部分刺目的光线和来自下方那冰冷视线的直接冲击。他脸上的温柔和情愫瞬间收敛，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沉着，只是眼神变得更加锐利，像一头被闯入领地的猎豹。
他迎着强光，看向下方负手而立、面色铁青的陆狰，以及旁边那位依旧笑吟吟仿佛在看一场精彩大戏的蛊荼，心中瞬间明了。
这根本不是一个简单的“看月亮”约会。
这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针对他的终极考验。蛊荼出题，陆狰坐镇，而他，则是那个需要突破重重关卡、最终还要面对大BOSS的“勇者”。
“陆叔叔。”周司让开口，声音透过山风，依旧保持着镇定和恭敬，仿佛此刻不是被人抓包在私人禁地，而是在进行一场正式的商务会谈，“晚上好。”
“好？”陆狰的声音通过扩音设备传来，带着冰冷的嘲讽和怒意，“我看你是好过头了！周司让，谁给你的胆子，敢闯我的地方，动我的人？”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带着浓烈的杀气。
昙曳在周司让身后听得心惊胆战，忍不住想探出头解释：“爹地，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只是……”
“你闭嘴！”陆狰厉声打断他，目光却始终死死锁定周司让，“等我收拾完他，再跟你算账！”
周司让轻轻拍了拍昙曳的手背，示意他别怕，然后向前迈了一步，彻底将昙曳挡在身后，目光毫不避讳地迎上陆狰的视线。
“陆叔叔，擅闯您的地方，是我不对，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周司让语气诚恳，先认下最直接的错误，但话锋随即一转，“但我并非‘动’您的人。我是以结婚为前提，郑重地追求昙曳。今晚邀他至此，是因为蛊荼叔叔说，这里的月色最好。”
他巧妙地把蛊荼搬了出来，点明自己并非无故放肆，而是“奉命”行事。
下方的蛊荼听到这话，笑得更加开心了，甚至还唯恐天下不乱地拍了拍手，软糯的声音透过扩音设备传来，带着明显的赞赏：“哎呀呀，脑子转得真快呢～还会拉我下水～不错不错～”
陆狰的脸色更黑了，狠狠瞪了身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爱人一眼。
周司让继续道，声音沉稳有力：“我知道，空口无凭。无论您要何种保证，或是提出任何条件，只要我能做到，绝无二话。我对昙曳，志在必得。”
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既表达了对陆狰的尊重，也表明了对蛊荼出题的完，更清晰无误地再次表明了自己的决心和底气，直接将问题抛回给了陆狰——您要怎样才肯同意？
陆狰眯起眼睛，打量着山顶上那个在强光下依旧身姿挺拔、不卑不亢的年轻人。愤怒之余，心底却也不得不生出一丝极其细微的欣赏。这小子，确实有胆色，也有急智。
但他面上丝毫不显，只是冷哼一声：“志在必得？好大的口气！你以为周家那点底子，够你看几次月亮？”
这话已是赤裸裸的权势碾压和警告。
周司让却微微一笑，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从容：“周家是周家，我是我。我能站在这里，凭的不是周家。”
这话里的自信和锋芒，让陆狰眉头微挑。
就在这时，蛊荼似乎看够了戏，轻轻拽了拽陆狰的衣袖，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陆狰紧绷的脸色微微松动，又蹙眉看了蛊荼一眼，似乎有些不情愿。
蛊荼冲他眨了眨眼，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陆铮无奈地叹了口气，身上的杀气收敛了不少。他再次看向周司让，眼神依旧锐利，但不再像刚才那样充满毁灭性。
“滚下来。”他冷冷地丢下一句话，然后关闭了扩音设备，转身揽着蛊荼，率先朝着下方的建筑走去。
强光灯瞬间熄灭，山顶重新陷入月光和黑暗之中，只剩下呼啸的山风。
昙曳直到这时才长长松了一口气，感觉腿都有些发软。他抓住周司让的胳膊，心有余悸：“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爹地要动手了……”
周司让转过身，握住他冰凉的手，轻轻捏了捏：“没事了。”他看着昙曳被吓到的样子，眼神柔和下来，“怕吗？”
昙曳老实地点头，又摇摇头：“有点……但你在前面挡着，好像……也没那么怕了。”
周司让眼底掠过一丝笑意，替他拢了拢被风吹乱的衣服：“走吧，陆叔叔让我们‘滚’下去了。真正的考验，恐怕现在才开始。”
他牵着昙曳的手，沿着来时的路，一步步走下灯光重新亮起的石阶。
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
山下的会客室里，灯火通明。陆狰和蛊荼已经坐在了主位上。
真正的“审问”，即将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