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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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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脚下，一栋不对外开放的私人会客室内，灯火通明，气氛却比山巅的寒风更冷肃。
陆狰端坐在主位沙发上，面色依旧沉冷，周身散发的低气压让整个空间的空气都仿佛凝滞了。蛊荼倒是姿态慵懒地偎在他身边，指尖绕着一缕陆狰的衣角把玩，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只是那双流转的美眸里，闪烁着看好戏的兴味。
周司让和昙曳一前一后走进来。昙曳明显有些紧张，下意识地就想往自家小爹那边瞟，寻求一丝援助的信号。
“眼睛看哪里？”陆狰冰冷的声音立刻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别看你小爹。他纵容你胡闹，等我收拾完外人，自会罚他。所以看他没用。”
蛊荼闻言，非但不惧，反而轻笑出声，甚至用脚尖轻轻蹭了蹭陆狰的小腿，软软地抱怨：“哎呀，好凶哦～吓到我了～”
陆狰额角青筋微跳，警告性地瞥了怀里人一眼，示意他安分点，但搂着人的手臂却收得更紧了些。
昙曳：“……”得，求助失败，小爹自身难保虽然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他立刻鹌鹑似的低下头，不敢再乱看。
周司让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心中对这两位“叔叔”的相处模式有了更深的了解。他上前一步，姿态放得恭敬却并不卑微：“陆叔叔，蛊荼叔叔。今晚的事，责任全在我一人，与昙曳无关。任何后果，我一力承担。”
陆狰冷哼一声，目光如刀般刮过周司让：“承担？你拿什么承担？你以为周家能在我陆狰的地盘上为你兜底？”
“与周家无关。”周司让回答得斩钉截铁，“今晚我能上来，用的是我个人的关系和能力。日后您有任何不满，也只需冲我周司让个人来。”
这话再次强调了他的独立性，也堵住了陆狰用家族势力压人的路。
陆狰眯起眼，打量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丝毫心虚或夸大，但看到的只有一片沉静和坚定。
“好，很好。”陆狰身体微微前倾，带来更强的压迫感，“既然你这么说，那我问你，你对我儿子，到底是几分真心？几分是冲着他的背景，几分是冲着他这张脸，又有几分……是冲着他可能带来的利益？”
这个问题极其尖锐直白，甚至有些侮辱性，但却是在场所有人都最想知道的核心。
昙曳也猛地抬起头，看向周司让，心脏不由自主地揪紧了。虽然他告诉自己不要在意，但这个问题，他同样想知道答案。
周司让并没有立刻回答。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认真思考，然后抬起头，目光先是落在昙曳脸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包含了太多情绪，有惊艳，有怜惜，有势在必得，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温柔。
然后，他转向陆狰，语气平静却蕴含着强大的力量：
“陆叔叔，在回答您之前，我想反问一句。以昙曳的条件，他的背景、他的容貌、他所能联姻带来的利益，京圈乃至全国，能找到比他更优的选择吗？”
陆狰挑眉，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他的儿子，自然是千好万好，无人能及。
“既然如此，”周司让缓缓道，逻辑清晰，“如果我周司让只是追求您说的那些东西，我有无数种更简单、更安全、更符合利益最大化的选择，我何必冒着触怒您的风险，用这种最笨、最吃力不讨好的方式，来追求一个心里还装着前任阴影、被您和蛊荼叔叔如珠如宝护着、难度系数最高的人？”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却更加清晰有力：
“我选择他，恰恰是因为那些东西，在我这里，权重最低。”
“我冲的是他这个人。是那个会因为三年错付而难过买醉的他，是那个会隐藏自己容貌只想谈场普通恋爱的他，是那个明明被保护得很好却愿意自己处理烂摊子的他，是那个站在山顶月光下、眼睛比星辰还亮的他。”
“我看中的，是他这个人本身。其他的，无论是锦上添花，还是潜在麻烦，我都接受，并视为我追求他必须承担的一部分。”
会客室里一片寂静。
陆狰目光深沉地看着他，手指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敲击着。
蛊荼眼底的兴味更浓，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
昙曳则完全愣住了，心脏因为周司让那一长串的、具体而微的“他”而剧烈跳动，耳根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他……他原来注意到了这么多？
周司让说完，微微躬身：“这就是我的答案。或许狂妄，但句句属实。”
陆狰沉默了良久，久到空气都几乎要再次凝固。
终于，他缓缓开口，语气依旧听不出喜怒：“话说得漂亮。但我凭什么信你？
陆狰那句“但我凭什么信你？”的尾音还冷硬地悬在空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审问意味。他甚至没有等待周司让的回答，似乎早已有了决断，只微微抬了抬下巴。
站在会客室角落阴影里的两名身着黑色劲装、气息沉凝的护卫立刻上前，步伐无声却迅捷，目标明确地走向周司让，伸手就要扣向他的肩膀，显然是要执行“请”出去的命令，而这“请”的方式绝不会太客气。
昙曳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想上前阻拦：“爹地！”
周司让面色不变，眼神却骤然锐利，身体微微绷紧，似乎准备应对任何情况。
然而，就在那两名护卫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周司让肩头的刹那——
异变陡生！
毫无征兆地，一股淡紫色的、带着奇异冷香的雾气凭空出现，如同有生命的活物般，精准地缠绕上那两名护卫的手腕，随即猛地一荡！
“唔！”
两名训练有素、下盘极稳的护卫甚至来不及发出惊呼，只觉一股完全无法抗拒的、阴柔却霸道无比的力量猛地袭来，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跌去，重重撞在墙壁上，竟是直接软倒在地，昏迷不醒！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得让人根本无法反应！
会客室内死一般的寂静。
陆狰脸上那掌控一切的冰冷表情瞬间凝固，转化为极致的错愕与难以置信。他猛地转头，目光如利箭般射向始终慵懒偎在他怀里的蛊荼！
出手的，只能是蛊荼！
只有他，拥有这种神鬼莫测、完全超出常理理解的手段！
“荼荼！你……”陆狰的声音里充满了震惊和一丝被忤逆的怒意，他完全没想到，蛊荼会在这个时候，用这种方式，直接干预他的决定，甚至对他的人动手！
蛊荼却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缓缓从陆狰怀里坐直身体，指尖不知何时又夹住了那杆漂亮的烟斗，轻轻吸了一口，吐出的紫色烟圈袅袅上升，模糊了他艳极的容颜，只留下一双清亮又深不见底的眼眸。
他抬手，用烟斗轻轻点了点倒在地上的护卫，语气软糯，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淡漠：
“阿狰，你的人，手脚太糙了。”
他转而看向脸色微白、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到的周司让，眼神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重新评估的兴味：
“这小子刚才有句话，我倒觉得没说错。”
“他若是只想追求那些俗物，确实没必要来招惹我们家最难搞的小祖宗。”
蛊荼微微歪头，看向脸色铁青的陆狰，红唇勾起一抹妖孽的弧度，声音又软又媚，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看他嘛……胆子够肥，眼神也还算干净，长得也勉强能入眼。”
“不如，就先留着看看？”
“反正……”他眼波流转，扫过周司让，最后又落回陆狰身上，语气轻飘飘的，却像羽毛搔在人心尖最痒的地方，“有我们在，他还敢翻天不成？”
“要是以后不乖……”
蛊荼微微一笑，指尖弹出一缕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紫雾，缠绕在他白皙的指尖。
“再捏死，也不迟呀。”
周司让：“……”他后背莫名升起一股寒意，同时又有一种荒谬的、被“认可”的感觉。
昙曳已经彻底看呆了，大脑处理不了这急转直下的剧情。
陆狰看着怀中人那副理所当然、甚至带着点“我是在帮你筛选”的无辜表情，胸中的怒火和震惊奇异地被一种深深的无奈和溺爱所取代。
他还能说什么？
他这辈子，算是彻底栽在这个妖孽手里了。
他深吸一口气，狠狠瞪了周司让一眼，语气依旧不善，却明显缓和了许多，带着一种咬牙切齿的妥协：
“好，很好。”
“周司让，你最好记住我夫人今天的话。”
“也记住，捏死你，对我来说，比捏死一只蚂蚁麻烦不了多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