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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这是穿越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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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皮卡，在暴风雪中疾驰在新疆戈壁滩上的公路。一段缓坡，由于积雪路滑，皮卡车轮疯狂打转，始终爬不上去。司机把车停靠路边后，下车背上一个并不鼓囊的双肩包。
叮！手机收到一条天气预报的短信：“两个巨大的低气压流，正在向本地推进。请注意室外保暖。”
手机随手揣兜里，没有丝毫犹豫，朝着暴风雪中徒步走去。
冷！
不是肌肤的寒颤，是直刺骨髓、冻结灵魂的森冷！仿佛连思维本身都在这种可怖的低温中凝结成冰。
沈渊的意识如同一叶孤舟，在无边的冰寒中挣扎，这蚀骨的寒意几乎要将他冻毙。脑中空荡荡一片，过往消弭无踪。他不记得自己是谁，不知身在何处，甚至连「沈渊」这个名字，也湮没在了这片空白里。他想睁眼看看，身体却沉重得如同灌了铅，千钧重的眼皮死死压着，纹丝不动。
寒冷像潮水般不仅来自体外，更从意识深处涌出，裹挟着铺天盖地的疲惫感，一波又一波，猛烈地冲击着他那仅存的、比蛛丝还要脆弱的清醒。意识像是风中的残烛，摇曳着，渐趋微弱。
不能睡…睡了…怕是再也醒不来了…
这念头如同警铃，在心底轰鸣。然而，那酷寒太过难熬，连灵魂都仿佛被冻得发出呻吟。不如就放弃吧…睡过去，或许便感觉不到这痛彻心扉的冷了…
就在意识行将彻底湮灭的刹那，一道身影，骤然穿透了冻结的黑暗！
她周身氤氲着柔和而圣洁的白光，静静地在那里，一双含水的眸子，直直地望着沈渊，里面蕴满了令人心悸的期待。
轰然间！
关于她的记忆，如同被点燃的山火，轰入脑海！相恋十年…刻骨铭心的女子！她要结婚了，披上嫁衣，走向的却不是自己！她曾在电话里颤声许诺：若能在她结婚之前，出现在她面前，她就抛下一切跟他走…
此刻，她就在这里！真真切切地出现在眼前！
沈渊的胸腔里，仿佛有一块沉积千年的巨石骤然崩裂！那感觉比沉疴尽去更令人狂喜，比血海深仇一朝得报更叫人心悸！压抑的暗河顷刻间化作奔腾的瀑布，冲刷掉所有阴霾，只剩无尽的希望骤然点亮了绝望的深渊，带来几乎要将他撕裂的狂乱！
“师兄！你醒了！”一个带着泣音的激动女声在耳边炸开，是凌香秋！她又急切地转向一旁：“爹！快看！师兄醒了！”
凌忠的目光掠过激动的小女儿，落在沈渊身上。只见他双目圆睁，直勾勾地瞪着上方灰蒙蒙的天空，脸上却是一片令人心悸的茫然与空寂。“沈渊？你感觉如何？”凌忠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忧虑。
她…消失了！
正如来时般毫无征兆，圣洁的身影连同那灼人的期待，瞬间无踪无迹。白光褪去，映入沈渊眼帘的，是几道带着焦灼与试探的、活生生的目光。
沈渊兀自怔在原地，猛然间像是被烙铁烫了一下！一股尖锐的、撕扯灵魂的剧痛轰然炸开！他猛地弹起身，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左右疯狂张望，视线扫过眼前的每一张脸孔——那张能将他从地狱拽回人间的容颜，终究是无处可寻！
生还的狂喜瞬间被冰冷的现实击碎，巨大的失落和荒谬感如滔天巨浪将他吞噬。众人只看到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一种彻骨的死寂弥漫开来。接着，那双眼睛猛地闭上，整个人如同一棵被连根拔起的朽木，直挺挺、僵硬地，再次向后重重倒去！
“沈渊！”凌忠的声音带着焦躁和无奈，“你这小子！不就是不小心掉进了…咳…那个坑吗？算个屁大的事儿！你师叔我当年也是冬天掉过粪坑的主儿！爬起来洗刷干净，又是一条好汉！”他看着沈渊紧闭双眼、眼角不断沁出泪水的样子，语气又软了几分，试着再劝慰几句。
“是啊师兄！都怪大牛和二虎不好！”凌香秋也跟着急声附和，话音未落，她已恨恨地扬起粉拳，对着旁边那两个耷拉着脑袋的壮实青年，“咚！咚！”就是一人一下。
大牛和二虎头垂得更低，大气也不敢喘。
凌忠见地上这人一副油盐不进、心如死灰的模样，知道再劝也是徒劳，便烦躁地摆摆手：“大牛二虎！别杵着了！人没事了，赶紧把你沈师兄抬回他屋里！”
陈设简朴却布置整齐的小屋里，窗外月色清寒。
沈渊，木然地躺着。
意识在缓慢地拼凑、粘合。
我叫沈渊。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弟弟沈离，还有一个需要人疼的妹妹。爹娘早早撒手人寰，幼年曾经带着弟妹流落街头乞讨，几近饿死。幸蒙干爹怜悯收留，兄妹三人总算有了片瓦遮头。后来，干爹见我与沈离身具灵根，便千辛万苦带我们去那天下第一等的大宗门——长青宗，以求仙缘。可那长青仙门眼高于顶，只将资质更佳的沈离收入门下。干爹不忍我绝望，几经辗转，才带我来到这清杨派。所幸，师父虽然贵为掌门，宅心仁厚，收下我为亲传弟子。妹妹，则留在了干爹干娘身边承欢膝下。
上山修行，至今已是第三个年头。山门清苦，三年来竟从未踏下山门一步。
如此说来，那段刻骨铭心的十年情缘，那个电话里的约定，她那圣洁身影灼灼的目光…竟是一场幻梦？
可这梦…为何如此真切？梦中读过的书，看过的影视，连同每一个字句、每一帧画面都历历在目。梦中的爹娘慈颜犹在心头…没有了“我”，他们该如何捱过那漫长岁月？
还有…她。
胸臆间猝不及防地爆开一阵剧痛！尖锐得如同万箭穿心！沈渊猛地抬手，拳头重重砸在自己心口，“咚！咚！”两声闷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莫非，这就是…梦中那个世界文学作品里常常出现的“穿越”？
他喉头发紧，尝试着向虚空低唤，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荒诞的希冀：
“系统…？”
窗外，唯有几声寒凉的虫鸣，清晰无比地穿透寂静，回应着他这莫名的探询。
呵…终究还是空幻一场吗？
他闭上眼。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那也是梦里世界流传的典故吧？今夜，他究竟是梦醒的庄周，还是梦里的蝴蝶？这萦绕心头、恍如隔世的痛，又该向谁言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