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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乖,不能用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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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里灯光昏黄暧昧,圆桌上摆满精致的珍馐佳肴,七八个人围坐一圈,酒杯相碰的声音清脆却空洞。画廊老板满面红光,正举着杯子高谈阔论,唾沫横飞,下属们脸上堆着谄媚的笑,时不时机械地附和几句,气氛热闹却浮于表面。
温妤独自坐在靠窗的角落,眼神却早已飘向窗外浓得化不开的夜色。玻璃窗上模糊地映出她此刻的倒影,唇角勉强上扬,挂着一个应景的微笑,可眼底深处却是一片荒芜的空茫。
“温妤!来来来,快,敬陈总一杯!”老板突然拔高声音点名,笑呵呵地催促,语气里带着无与伦比的热情,“这次画展能这么成功,多亏了陈总大力牵线搭桥!你可是我们的大功臣!”
她被这声音惊得猛地回神,条件反射般地端起酒杯站起身,脸上瞬间重新堆砌起笑容:“陈总,谢谢您,我敬您。”
透明的酒液滑入喉咙,辛辣灼热的感觉一路烧灼到胃里,可她却像完全感觉不到似的,仰起头,一饮而尽,仿佛喝下的不是酒,而是能暂时麻痹神经的毒药。
喝吧。
喝醉了就好了。
喝醉了,或许就能暂时忘记那个在手机屏幕上反复播放的陆沉霄和莉娜在游艇上拥吻的短视频了。
就在包厢内气氛再次升温喧嚣之际,厚重的实木门被人从外面无声地推开。
闻律修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身姿修长挺拔如松柏,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门口。他眉眼冷峻,周身自带一股生人勿近的凛冽气场,视线淡淡一扫,包厢里原本喧闹的气氛骤然凝固。
画廊老板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闻、闻总?!”他结结巴巴,几乎是踉跄着迎上去,脸上写满了受宠若惊和惶恐,“您怎么亲自来了?这点小事,哪能劳您大驾光临……”
闻律修只是极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他的目光却轻易就越过一桌人和缭绕的烟气,径直锁死在那个依然低着头,仿佛对周遭巨变毫无所察的温妤身上。
她正专注地往自己空了的杯子里重新倒酒,整个人透着一股与周遭格格不入的抽离感。
闻律修眯了眯眼。
她很不对劲。
最终,闻律修还是在主位坐了下来。
头顶昂贵的水晶吊灯流泻下璀璨的光华,落在他轮廓分明近乎冷硬的侧脸上,衬得那双深邃的眼眸愈发难以捉摸。他慢条斯理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块鱼,动作优雅,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若有似无地缠绕在对面那个失魂落魄的女人身上。
她只是小口地咀嚼着食物,眼神涣散没有焦点,像是灵魂早已飘离了这具漂亮的皮囊,只剩下一具空洞的躯壳在机械执行指令。画廊老板赔着十二万分的小心,谄媚地不断向他敬酒,他也只是敷衍地端起杯子轻轻一碰,唇几乎没碰到杯沿。
没意思。
彻头彻尾的没意思。
他忽然觉得这场他一手安排的惊喜索然无味至极。
这场备受瞩目的画展是他特地为她安排的,画廊老板是他授意去接触她的,甚至连今晚这场庆功宴,都是他让人不经意间暗示促成的。他本以为会看到她得知消息时的惊喜雀跃,看到她成功后对他的感激,或者至少……能看到她身上那股他熟悉的、鲜活的、甚至带着刺的光芒。
可现在,她坐在那里,像一个被抽走了提线的木偶,漂亮得夺目,却也空洞得令人心烦。
酒过三巡,气氛依旧虚假地热闹着。闻律修蓦地放下筷子,起身告辞。
“闻总,您、您这就走了?”画廊老板慌忙再次站起来,试图挽留,“再坐会儿吧,这才刚开始,我们……”
“不必了。”他冷淡地打断,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他的目光最后一次扫向温妤。
她似乎终于被这离席的动静彻底惊醒,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向他,色泽暗淡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挣扎着想说什么。
闻律修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等待着她开口。
可最终,她只是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样,黯然垂下了眼睫,将所有未竟的话语都封存了回去。
走廊冷白而空旷的灯光将他的身影拉得极其修长,孤独的脚步声在铺着厚地毯的走廊里沉闷地回响,一声声,敲打在寂静里。
而就在包厢门即将完全合上的那一刻——
里面的温妤突然毫无征兆地站起身,在满桌人惊诧错愕的目光注视下,一把推开椅子,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
她跑得又急又慌,细高的鞋跟在地砖上敲击出一连串凌乱而清脆的声响,在空旷的走廊里激起回音,每一步都透着慌不择路的迫切。
冷白刺目的灯光从头顶毫无保留地倾泻而下,将空旷停车场的地面切割成明暗交织的块状阴影,温妤的高跟鞋踩在粗糙的水泥地上,发出急促而格外清晰的“嗒嗒”声,在这片寂静到近乎压抑的巨大空间里被无限放大,显得格外突兀。
闻律修刚走到车旁,手还未触及车门把手,就听到了这阵由远及近,直奔他而来的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
温妤猛地停在他面前,一手下意识地扶住冰冷车门以支撑住发软的身体,胸口因为剧烈的奔跑而不住地起伏,呼吸急促得快要喘不上气。夜风从停车场的入口处猛烈地灌进来,吹乱了她精心打理过的鬓发,几缕发丝黏在了她湿润的眼角,也吹散了她周身那股浓郁而苦涩的酒气。她的眼睛湿漉漉的,像是蒙上了一层厚重雾气,在顶灯惨白的光线下,泛着破碎而细碎的光点。
闻律修垂眸,深沉难辨的目光牢牢锁住她,眼底暗沉得像是一片不见底的深海。
下一秒,他没有任何预兆地猛然抬手,冰凉的指尖狠狠扣住她的后脑,俯身,带着一种近乎惩罚性的强势,吻了上去。
“唔……”温妤的呼吸骤然一滞,眼睛因震惊而微微睁大,随即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了几下,认命般地阖上。他的唇瓣温热却带着猛烈的侵略性,混合着淡淡的他独有的冷冽烟草气息,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强势地侵占了她的所有感官。他的手指深深插入她微凉的发丝间,指腹带着灼人的温度,有些用力地摩挲着她的后颈皮肤,那力道不轻不重,却恰到好处地让她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微微发颤,腿软得几乎站不住。
停车场里死寂无声,只有远处偶尔传来车辆驶过减速带的沉闷回声,更反衬出此处的静谧与暧昧。
她的后背被迫抵上冰冷坚硬的车身,金属的凉意瞬间穿透单薄的衣料,激得她皮肤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可身前,他滚烫的体温却又严丝合缝地笼罩下来,灼热的气息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她与外界所有冰冷的现实彻底隔绝开来。
他的吻逐渐加深,变得愈发缱绻而具有占有欲,舌尖撬开她毫无防备的齿关,深入其中,纠缠着她带着酒香无处可逃的呼吸。
一个绝望而疯狂的念头在温妤混沌的脑海中炸开。
至少……
至少此刻还有一个人如此迫切地想要她。
至少在这一秒,她不是那个被遗弃在冰冷角落、无人问津的孤身一人。
头顶惨白的灯光冷酷地将两人紧密交叠的身影投映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拉得很长很长,那影子纠缠融合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也分不清这究竟是救赎,还是更深沉的沉沦。
那天晚上,闻律修将温妤送回了她自己的旧公寓,他出差了一个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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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阳光好得有些刺眼,金灿灿地铺满了老旧的楼道。
周彦站在温妤租住的公寓楼下,略微有些不自在地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看着面前这个抱着一堆陈旧画具、神色平静得近乎淡漠的女孩。她穿着洗得有些发软的棉麻衬衫和一条简单的牛仔裤,头发松松垮垮地挽在脑后,几缕不听话的碎发垂在苍白的脸颊边。
“温小姐,车就在楼下。”周彦语气恭敬,却忍不住多打量了她两眼。他替闻总处理过不少类似的事情,但眼前这位,和他印象里的那些莺莺燕燕截然不同。
温妤只是极轻地点了下头,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安安静静地跟着他下楼。她的行李少得惊人,除了寥寥几件衣服,就是那些看起来用了很久、沾满各色颜料的画笔和画具,它们被塞进几个大小不一的纸箱里,那架势不像搬家,倒像是随时准备再次离开,或者从未真正打算在此停留。
周彦替她拉开黑色轿车的后门,温妤弯腰坐了进去,怀里依旧紧紧抱着那个边角有些磨损的旧画板。
车子平稳地驶入市中心最顶级的高档公寓区,周彦领着她坐上直通顶楼的专属电梯。
“温小姐,闻总吩咐过了,您有任何需要,无论大小,都可以直接联系我。”周彦将一把冰冷的金属钥匙递给她。
温妤只是又一声几不可闻的“嗯”,脸上依旧没什么情绪起伏,仿佛只是换了个地方发呆。
新公寓宽敞得有些空旷,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铺展开的整座城市繁华全景,周彦将钥匙放在入口处的玄关台上,犹豫了片刻,还是补充道:“闻总那边…他明晚应该会回来。”
温妤的目光终于有了一丝微弱的聚焦,她点了点头,将怀里的画具轻轻放在客厅中央光洁如镜却冰冷无比的大理石茶几上,说了声:“谢谢。”
周彦离开时,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她独自站在空旷客厅的正中央,明媚的阳光透过玻璃倾泻在她身上,却奇异地仿佛完全照不进她的眼底,那里依旧是一片沉寂没有波澜的灰暗。
周彦轻轻带上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这一个,又能在他身边停留多久呢?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和柔软的白色纱帘漫射进来,在浅灰色的实木地板上投下一片温暖而朦胧的光晕。
开放式厨房的中岛台是冷冽的灰白色大理石纹路,与客厅区域那张宽大的暖棕色皮质沙发形成了微妙而刻意的对比。岛台上摆着一套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崭新咖啡机,金属表面泛着高级的哑光,旁边配套放着两只倒扣的精致骨瓷杯,杯缘镀着一圈若隐若现的极细金线。
客厅没有传统的电视墙,取而代之的是一整面直通天花板的原木色书架,上面稀疏地摆着几本厚重的精装书,大部分格子都空置着,像是主人刻意留出的空白,等待填充,又或许只是为了保持这种疏离感。沙发对面的白墙上孤零零地挂着一幅未完成的抽象画,笔触狂放不羁,用的色彩却极其克制,显然是主人兴之所至的随手涂鸦,又被随意搁置。
主卧的门虚掩着,能瞥见里面一张铺着深蓝色高支棉床单的大床,床头是一盏线条极其利落的黄铜壁灯。另一间次卧显然被改成了画室,北向的窗户提供了均匀稳定的自然光线。
书房面积最小,陈设却最为考究。一张厚重的黑胡桃木书桌正对着窗,窗外是密集的城市天际线剪影。
整个空间没有一件多余的装饰,却每一处细节都透着低调而昂贵的奢侈,比如随意搭在沙发扶手上那条触感极好的羊绒薄毯。
温妤赤着脚,无声地踩在微凉的地板上,晨风掀起纱帘的一角,轻轻拂过她怀里那个与之格格不入的旧画具箱,箱角有着明显的磕碰痕迹,里面的颜料管被挤得变了形,与周遭精致到冷漠的环境形成了对比。
凌晨时分,公寓沉浸在一片黑暗里,只有窗外遥远城市的霓虹灯光渗入,投下模糊混沌的光影,温妤侧卧在深蓝色的大床上,薄被滑落至腰间,露出身上那件丝质的吊带睡裙,一根肩带松垮地滑落至臂弯,她的呼吸轻缓而均匀,陷入深沉的睡眠。
闻律修的指尖先落在了她纤细的颈侧。
微凉的指尖触到那片温热柔软的肌肤时,他停顿了一秒,指腹下意识地摩挲过她颈动脉平稳的跳动,然后才俯下身,将一个带着夜露微凉气息的吻,落在她因熟睡而微微张开的唇上。
“唔…”温妤在梦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呜咽,长睫毛颤抖了几下,却并没有醒来,她的唇瓣柔软得不可思议,带着睡梦中的温热和毫无防备,闻律修含住她那微肉的下唇,轻轻地吮咬,舌尖技巧性地抵开她无意识的齿关,深入其中,温柔却霸道的勾缠。
甜的,连在梦里也这么乖顺。
他的手掌顺着她腰侧诱人的曲线滑上去,温热掌心贴着她单薄脊背的肌肤,微微用力,将她整个身子往自己怀里按,温妤在睡梦中感受到束缚,轻轻地挣扎起来,用软绵绵、使不上劲的手徒劳地推着他的胸膛,却被他轻易扣住手腕,直接按在了头顶的枕头上。
这个吻变得更深,更重,带上了明显的侵略性。
温妤的呼吸被迫急促起来,胸口随着呼吸起伏,不经意地蹭过他坚硬的胸膛,睡裙另一根肩带也彻底滑落,他的唇顺着她的下巴一路往下,吻过她纤细脆弱的脖颈,最终在侧面那处细腻的肌肤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
“嗯……”
她终于从深沉的梦境被拽回现实,半梦半醒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不清,只看到闻律修近在咫尺轮廓分明的脸,他的眼睛在黑暗中沉得吓人,里面翻涌着未褪尽的旅途风尘和毫不掩饰的压抑欲念。
“闻……律修?”她的声音黏糊糊的,带着没睡醒的软糯和茫然,像是不确定这是不是另一个梦。
他没有回答,只是再次重重地吻住她,这次带上了一点惩罚的意味,掐在她腰间的力道也加重了些,将她更紧地贴向自己,可是强烈的睡意让她浑身软得不像话,推在他肩上的那点力气像小猫挠人,不但毫无作用,反而更像一种无意的引诱。
他的吻移到她敏感的耳后,灼热的呼吸烫着她的耳廓,声音低哑得不像话:“我改签了凌晨的航班。”就为了提前回来看看你。
温妤迷迷糊糊地想,航班?什么航班?他不是说明晚才……
可下一秒,他带着惩罚意味的牙齿不轻不重地咬住了她柔软的耳垂,她浑身猛地一颤,所有残存的思绪瞬间被搅得粉碎。
闻律修支起身,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盯着床上再次陷入昏睡的温妤,眸色暗得想打人。她像只餍足的小猫似的无意识地哼哼唧唧,唇瓣被他吻得水光潋滟、微微红肿,脸颊还泛着情动的红晕,可她的呼吸却已经重新变得均匀平稳——她居然睡着了!
“温妤。”他捏了捏她的下巴,试图唤醒她,声音因为情动而低哑不堪。
她只是无意识地又“嗯”了一声,带着浓重的鼻音,然后极其自然地翻了个身,将半张脸深深埋进柔软的枕头里,彻底没了反应,甚至发出了极轻极平稳的呼吸声。
闻律修先是罕见地自我怀疑了一秒,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瞬间的动摇。随即,他的目光扫到床头柜,那里放着一瓶打开了的安眠药,旁边还有半杯没喝完的清水。
他真是给气笑了,胸腔里堵着一股说不出的邪火。
吃了安眠药?在他吻得情动不已、难以自持的时候?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依旧紧绷灼热、明显得不到舒缓的显眼包,布料绷得发疼,再看向床上睡得香甜毫无知觉、仿佛置身事外的女人,最终只能咬牙猛地起身,径直冲进了浴室。
冰冷的水流哗啦啦地冲泻下来,他单手撑在冰凉瓷砖上,另一只手向下探去,试图用最直接的方式解决需求,粗重压抑的喘息混着激烈的水声,在密闭的浴室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闭上眼,脑海里却全是她刚才在他怀里轻颤、柔软顺从的模样,她的唇那么软,腰那么细,呼吸那么甜……偏偏!
“砰!”一股无名火猛地窜起,他一拳狠狠砸在湿滑的瓷砖墙上,水珠四溅。
而一门之隔的卧室里,温妤正深陷在安眠药带来的深沉睡眠中,对浴室里发生的一切激烈动静毫无察觉。
她甚至做了一个宁静的梦,梦见自己躺在阳光照耀的柔软草坪上,周身暖洋洋的,舒服得让她完全不想醒来。
闻律修冲了许久冷水澡出来,黑发发梢还在滴着冰冷的水珠,他一眼就看到床上那个抱着被子、唇角甚至挂着一丝浅浅安心笑意的女人,她睡得没心没肺,仿佛天塌下来也与她无关。
他拿着毛巾,胡乱擦着头发,站在床边沉默地看了她好一会儿,眼神复杂难辨,最终,他还是俯下身,带着些许不甘和报复的意味,在她那微微红肿、看起来格外诱人的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睡吧。”他低声哼道,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味道,“明天再跟你算这笔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