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纪》陈落微

73、胡明威力战殉城

　　楚随云和赵茹男带着侍卫一路快马加鞭，终于到了南郡城外十里处。如果南郡城未破，这里是最佳的驻军之地，可方圆所见范围内，并无一人。二人心知不好，继续打马前进，到了城门不远处，看到城门大开，门口有很多士兵守卫，仔细一看，竟是渝军。原来南郡已被攻破！
　　二人抬头，看到城墙上竖着一排红缨长枪，每个枪头上都挑着一个头颅，楚随云激愤不已，那些都是守城将领的头颅，枪头上戴着金盔最醒目的那个，就是南郡将军胡明威。
　　吴良哥竟如此残忍！
　　楚随云又要前进，赵茹男拉住他，说：“南郡已破，胡将军身死，城门又重兵把手，不要再往前了！”
　　楚随云甩开赵茹男的手，打马跑了几步，又猛然勒住缰绳，马长嘶一声，前蹄腾起两米高。他下马驻足，摘下头盔，默然祭拜。
　　赵茹男和护卫队见他如此，也摘下头盔，低头祭拜。
　　片刻之后，楚随云翻身上马，打马返程，默然无语，赶回天龙关。
　　天龙城营房内，胡清落正和胡云天排兵布阵，两人对着沙盘和城防图，默默思考，不时搭话。
　　“师兄，你觉得吴涯雪几时会来？”
　　“据我所知，吴涯雪每到一处先安抚百姓，然后补充兵力。此次被神力将军斩杀几万人，应该会多耽误一段时日吧！”
　　胡清落听了不出声，过了一会儿，又问：“师兄觉得折柳门和赵门加入渝国军队，目的何在？”
　　“五年前的剑仙大会，严如玉是第二名，彼时她不过十六七岁，天下人都说她天纵奇才，必成大器。她也以此自负，常年在剑仙门与剑今朝切磋，势必拿下天下第一。因为你和燕无心，她夙愿破灭，这趟来中州，大概是想另辟蹊径、名扬天下吧！”
　　胡清落接过话，很肯定的说：“严如玉在儒雅城一战中立了大功，急需表现机会，她一定会怂恿吴涯雪尽快攻打天龙关。”
　　胡云天也突然意识到了，说：“所以吴涯雪会很快攻来？你可有应对之策？”
　　胡清落皱着眉头，说：“师兄，你才是军师！”
　　胡云天愣了一下，无奈的笑道：“师妹，这个军师不是你硬塞给我的吗？还不如让我去行军打仗！”
　　胡清落其实是心里没底，才故意把难题扔给胡云天，没想到他也无计策，心下更没底了。
　　胡云天话是如此，其实已经在快速想办法了，沉吟片刻，他说：“有没有可能联合泽国？如果渝国灭了楚国，那下一个被灭国的一定是泽国！”
　　胡云天一边思考一边说，没意识到“灭楚国”这几个字在胡清落听来是多么刺耳。
　　胡清落压下心里的不自在，说：“师兄睿智，劳烦师兄代我去一趟泽国吧。”
　　“你能许给泽国什么好处？”
　　胡清落想了一会儿，说：“我以楚国公主的身份，与卫无虞订立五年友好协作同盟，互不攻打，共同抵抗渝国！”
　　“听起来没什么诱惑力！”胡云天皱皱眉头，说：“泽国朝中有没有可以襄助的人？”
　　胡清落说：“泽国左丞相段睿明最爱金玉，你带黄金千两，夜光玉杯两套，看能否打动他。”
　　胡云天抬头看着胡清落，说：“我一个人吗？”
　　胡清落说：“我前几日在天龙城中遇到了皓京的故人，叫岳悠长，吟诗作对无一不通，卫无虞最爱以读书人自居，你二人一起面见卫无虞，多一分胜算。”
　　“如果此路不通，还有什么办法？”
　　卫无虞当年一跪天下知，一步登至尊，胡云天也听到过，他觉得此人一定不简单，恐怕这些条件难以打动他。
　　胡清落看着沙盘，顿了一会儿，说：“那就只能靠自己了！”
　　胡云天临走之前，胡清落嘱咐他：“泽国朝中肯定会有很多人阻止卫无虞与我结盟，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师兄一定小心！”
　　胡云天点点头，和岳悠长一起出发去泽国。

　　吴涯风回到了上阳城，他途中其实很想绕道天龙关去看看胡清落，不过想想临别时胡清落的话，忍住了。他觉得自己该回到渝国，不管是朝堂还是军营，他都该培养自己的人，把握权力，只有这样，才能不被掣肘，才能有选择的余地。
　　上阳城比两年前他离开的时候变化不大，街市上依旧热闹，不过他的心境已经变化太多了，他快马驰过，直奔渝宫。
　　宫门口的守卫是年轻的侍卫，他并不认识吴涯风，执拗的不许他进城。吴涯风拿出皇子金牌，侍卫赶紧抱拳揖礼，神情不卑不亢，并无惧怕或讨好神色。
　　吴涯风心道这是个严谨可用之人，拿他的腰牌看了看，记下他的名字陆刃琪就走了。
　　陆刃琪的同伴看皇子离去，忙凑过来说：“刚才怎么不赶紧跪拜赔罪？他可是二皇子，想整你还不是小菜一碟！”
　　另一个同伴也不无同情的说：“刚看了你腰牌，记了你名字，你肯定要倒霉了！”
　　陆刃琪看一眼吴涯风的背影，说：“我不过坚守职责而已，是祸躲不过，继续值守！”
　　宫外有吴涯风的府邸，他没有回去，而是直接进宫给父皇请安。从前他一直想反抗皇权、父权，不过是用吊儿郎当的方式逃避、远离，其实自己没有一点反抗的能力。如今，他要改变策略，努力进入权力核心。
　　渝皇吴文定一直宿在芙蓉殿中，胡清浅夜夜作陪，如今已有了四个月的身孕。胡清浅无数次想打掉这个生命，可惜吴文定没有给她机会，命人将她看得极严。
　　吴文定知道胡清浅不想要这个孩子，因为这是他强迫她的；吴文定还知道胡清浅恨他，因为在胡清浅有孕之前，他千方百计的折磨她、侮辱她。他曾扒光胡清浅的衣服，把她绑在柱子上拿裹了棉花的箭射她；他曾让她在雪中舞剑三天三夜，同时棍棒加身，因为她舞起来不像胡尚飞；他曾灌她毒药让她无法睁开眼睛，因为她闭着眼睛的样子最像胡尚飞……
　　知道胡清浅有孕三个月后，吴文定才突然期待起这个新的生命，他觉得这是他和胡尚飞生命的延续，于是命人无微不至的照顾胡清浅，自己也天天宿在芙蓉殿。
　　殊不知，胡清浅万分厌恶吴文定，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吴涯风到芙蓉殿后，拜见父皇的同时，也看到了众星捧月的胡清浅。早有好事的太监已经告诉吴涯风皇后有孕的消息，吴涯风心下不忍，不过他笑着恭喜父皇，还表现出对皇室新成员的期待。
　　吴文定很满意儿子的变化，不过心中也有怀疑，他本性多疑，连亲生儿子都不易相信。
　　吴涯风说自己想去军中锻炼，吴文定迟疑一下，说楚国只剩天龙关一座孤城，不日将破，没必要折腾，让留在朝中学着处理政事。
　　其实这正合吴涯风的意思，他知道父皇多疑，所以才使了这招声东击西。如若真让他去了军中，他反倒不知接下来如何取信渝皇。
　　吴涯风对待朝政十分用心，常有创新惊人之策，不懂之处也会像老臣请教，反而在短时期内笼络了一批朝臣。
　　陆刃琪虽表面从容，坚守岗位，其实心下也有不安，可是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什么都没发生，当他以为这件事可以放下的时候，突然被二皇子调到身边当了带刀护卫。
　　这几乎是一步登天的调令，于任何人而言都是天大的喜讯，他抖擞精神，踌躇满志的上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