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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戏蝶姝(三) ...

  •   张叙白坐在椅子上,背蹦得笔直,他双手接过女侍盛好的茶,又抬头瞄了眼立于一旁站笑得温和的沈娘子总觉得得说些什么才是,但磕磕绊绊的,总聊不出一两句。
      这边房里才飘来声不轻不重的解释
      那是从东都新来的张司空。”
      沈玉手听后,故作遑恐,忙揖礼
      “张司空,多有得罪。”
      张叙白松了口气,见此也只好故作姿态
      “叫内舍人见笑”
      不一会,屋里的奴人们就陆陆续续撤出来
      “这几日总不见令月丫头。”
      李乾量好衣才从屋里出来,看着张叙白那副样子,在里屋早笑了阵,现下是强忍着笑,才堪堪走出房
      “是到你那吗?”
      “回殿下,公主怕是找薛家三郎去。”
      瞧着太子出来,张叙白的背渐的微弓下。
      “找薛家三郎啊。”
      “我瞧她的魂都被那三朗勾走了。”
      “跟个闷瓶子夏时饮冬时令的。”
      “也不知道有什么好。”
      虽是这么讲,但沈玉手晓得,太子从来便是个嘴上痛快的,心里其实对这个妹妹很是疼爱,她预料的不假,果然,李乾端坐好后,忍不住问道
      “泼猴子,这春日里又去耍什么。”
      “奴只听城外的晚梅开得好极,朝中好多大人家的小公子,小娘子都爱去。”
      “若奴没想错,公主应也是去那。”
      紧接着她福了福身
      “既正事结了。”
      “那奴便先退去同陛下禀。”
      太子见状,忙起身叫奴人去包些梅花酥
      “玉手,玉手”
      他忙追出去,将东西塞到沈玉手的手里
      “哎,这便走?好歹拿些梅花酥。”
      “配春茶正好。”

      待沈玉手出走老远,张叙白才彻底瘫倒在椅上。
      “你那么怵她做甚?”
      太子小跑回来,托起琉璃杯抿茶。
      “还不怪您。”
      “怪我?”
      “瞧您先前讲的,我还以为那沈娘子是个万般错的。”
      “这般鲜妍的小娘子,到你口里同老妪有何差?”
      他梗着脖死辩
      “且这也不叫怵。”
      张叙白拈起一块放置食碟的梅花酥,刚咬下口。
      “这叫羞。”
      “还有你羞着的时候。”
      “在洛阳每每见上如妙玉般的佳人。”
      “你阿姊,阿姊的,倒是嘴甜。”
      “哪瞧你这么羞过?”
      “我才没这般纨绔。”
      他梗脖子反驳
      的确,太子内里也清楚,他平日装成那样子,十有八九是为气他阿爷的。
      “且叫阿姊对她也不敬重。”
      太子放下杯盏,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真是慌不择言,叫阿姊对她不尊?这小子真是什么话都可以扯出来,太子一脸的笑,将腰间的折扇拿出,用扇柄戳了戳张叙白
      “哦——我明白了”
      他似笑非笑的凑到张叙白跟前。
      “你小子莫怕的是叫沈娘子误认你是真纨绔
      这句话一出,叫张叙白差点被嘴中的那口酥呛的半死。但这并不妨碍他腼着脸道
      “是有这层意思。”
      张叙白不慌不忙的吞下最后口酥。
      “但敬的意思多些。”
      “内舍人从前都是男职,她能身居此位。”
      说着张叙白又想起沈玉手刚刚那淡淡的微笑,盯着不远处窗棂上海棠的疏影,竟笑出声。
      “就连叫她沈娘子,我都觉着轻浮。”
      “呦,连叫着沈娘子都轻浮。”
      见着那傻小子的憨样,太子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扇子叩着桌案。
      “无妨”
      他浅笑释然
      “你往后与她共事的机会多。”
      “熟了便好。”

      这样的小郎君,叫着随沈玉手去东宫的内廷女宫,取笑了一路,连着这几日里逗鱼时也不放过。
      “瞧今儿太子府那位贵客没”
      “那贵客如何啊?”
      李令月一踏门便听着
      “是谁呀,怎的全不说了。”
      奴人们回头一看是令月,惊叫一声,吓得腿软,径直跪了下去,有些胆儿小的,缩在太平缸后边,抱成一团。
      “你们平日里学得那些都吃肚里去了?你们沈娘子往日里头对你们这般的好,有些事,说说便过,你们这般揪着不放,叫宫里宫外的人听去,该叫人怎的想你们娘子。”
      人心难测,这种事常人听过笑笑便过,但若叫有心人利用,便会生生毁了个人。所以人言可畏,文字当敬,最柔软无害的东西,往往会先变成易想不到的杀人刀
      外头原先便下着小雨,却有几分下大的趋势,院头的花枝颤着,好些被打下来。
      “怎么了,殿下”
      沈玉手刚下值,刚走到院口便察觉不好,再进去,只见女婢齐齐整整的跪了一地,躲在太平缸后的女婢眼瞟见她进来,忙轻喊了声“娘子”
      沈玉手闻言皱了皱眉,又瞧见李令月抱着几株芍药,面上微嗔,眼眶微红。
      “殿下,雨下大了”
      她走过去,将伞撑至李令月顶上
      “殿下先去奴那坐,事奴会问清楚。”

      沈玉手这常年都燃着安神香,博山炉上的香甜沿着珠帘袅袅,不久后,院外的声音渐渐小了。
      李令月跪坐在案前,百无聊赖中,抓起置于笔下的小毫,临起沈玉手未临完的字。她写才一会儿,抓住了耳边细密的脚步声,似是无意到
      “罚完了”
      “都遣去掖庭居领去。”
      沈玉手顺手倒杯热茶推至她面前
      “先前淋雨,喝些热的暖暖。”
      说完,沈玉手,顺势在她身边坐下
      “怎的想去写行书,你这手簪花小楷写的比这京中不少女贵好。”
      “这字瞧着乖觉,偶也想体会文人意境,风流一番。”
      李令月听着便笑出声来
      “什么乖觉不乖觉,风流不风流。”
      她虽是这般说,却还是起身立于沈玉手身后,将笔递给她
      “我扶着你临”
      “但若我的力道太大,你不必迁就我,一定得讲。”

      院里时不时传来落花声
      沈玉手认真迁就着李令月的力度,尽管有些疼,但还是忍着。
      李令月适时察到她的不适
      “呆子,早同你讲过不必迁就我。”
      她不爱同沈玉手讲“本宫”,从小到大,人们因她的身份畏她敬她,大多不是真心待她,她记得沈玉手刚被领进她跟前时,沈玉手进教坊司已一年有余,身上全是被打出来的伤,她好歹曾是官家女子,虽有一副足以叫人臆想的皮囊,但绝不甘行乐府伶人浪荡之姿。
      “叫殿下指导番,这字果然显出力道。”
      她瞧着她捧着一副字喜不自胜的样子,心中没由来泛酸,原要去杵她脑袋的手硬生生的停下来。
      “果真是呆子你。”
      “殿下不要揶揄做奴的了。”
      “沈玉手,你我之间怎还称奴唤主的,小呆子,你若再这般,我绝不再教你。”说着,她作势起身要走
      “好好好,是我的错”沈玉手忍俊不禁,却又牵她落坐。
      “是是是,全是你的错。”
      “还气着。”沈玉手小心问道,也好是李令月是同她闹着,也趁这把,轻轻掐掐她的脸,算是还回来。
      “没气,也亏得我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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