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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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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砚一大早离开别墅,下午江临要回老宅,姚松干脆留下继续睡。
雨下的很大,天还是乌沉沉的,黑色的宾利低调开进市区繁华路段,停在已经挂牌歇业整改的丽都门口。
作为鹭城有名的销金窟,丽都是集吃喝玩乐为一体的娱乐场所,江临前两年才真正接管过来。
江家靠江振雄早年混黑路发家,后来随着时代更换慢慢洗白,算是正儿八经的公司,又凭着江振雄过硬的手段,稳坐鹭城商业半边天。
暗地里不少人看不起,明面上大家又惹不起,毕竟江家虽然商业洗白,但谁都清楚,跟着江家拼杀出来的那些人还在,他们对鹭城商圈形成了微妙的震慑和压迫。更遑论,江振雄现任妻子还是鹭城前市长的女儿,虽然退位多年,各处积攒的人脉却不是开玩笑的。
最怕像江家这样黑白两道吃得开的,江临有此跻身鹭城太子爷,比起那位传言里杀过千八百人的江振雄,大家似乎更乐于和这位太子爷打交道。
虽然脾气和老子一样捉摸不定,可多数时候哄好了,该给的面子都会给,要是赶上心情算好呢,甚至能对你笑一笑,就冲这张脸,那叫一个赏心悦目。
当然,太子爷有个人尽皆知的底线,最讨厌毒品。前年江临赏脸某个富家子弟组的局,他兴致起来,竟然拉着江临说要玩点有意思的。江临看着他从裤袋里掏出的白粉,脸色说黑就黑了,据当天在场的人说,江临用脚一根一根踩断了那位富家子弟的手指骨。
江临接管丽都的第二年,也抓到有人偷偷借地方吸毒,他让程砚把人捆进了地下室,放了几条从加州带回来的短腹蛇陪他们过了三天三夜。姚松也是倒霉,正巧程砚去海口接一批货,他去地下室看人,差点没当场吐了。
被蛇咬过的伤口化了脓,血水泛白,恶臭扑面而来,他忍着恶心处理完。晚上餐桌上没来得及和程砚吐槽,就看见地下室里嘴边血都没抹干净的蛇,分别做了清蒸,红烧,砂锅炖,被依次抬上了桌。
显然,太子爷还没消气,他不好受,谁也别好受。最后以姚松抱着马桶吐的昏天黑地,六子一天没吃下饭,程砚面无表情各自尝了几块作罢。
这件事情是个警醒,所以姚松昨晚怕见江临,要不是脑袋开花,又废了孙进的手,咱们太子爷没那么容易放过他们。
没人会不知死活去丽都吸毒,如果有,那一定是教训不够深。
程砚从停车场的地下通道上去,六子已经在电梯口等着,见人出来,一块往里面走,他落后程砚半步,走的要稍微快点才能跟上
“人在包厢扣着,但听他说,对方每次把货放在藏龙大楼的储存柜里,到了时间就给他发消息,他只负责拿了送到这儿,没跟上家接过头。”
六子快速说了事情,他也着急,怕江临那边问起来自己不好交代,只能寄希望于程砚,当下能说的都说了。
程砚倒是看不出状态,依然沉静
“手机呢?”
“查了,刚刚给对面打了个电话,是关机的,查手机号被拦截了,对方应该是有擅长信息反追踪的人。”
话落,两个人到了包厢,六子推开门,程砚走到绑手蹲坐地上的人面前,那人脸上都是汗,眼神里全是恐惧,看见程砚便伸手去捏他的裤脚,嘴里喊着“再也不敢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了”,“放过我,放过我”……这样的话,看样子是吓得不轻,接近崩溃。
六子抬脚踹在他肩上,把人踹得后仰
“程爷也是你沾了毒的手能碰的?小心给你剁了。”
这话把他吓得颤抖,哭着爬起来磕头。程砚拿过手机按了两下,反手递给他
“给对方发消息,说最近条子抓的紧,你不干了。”
那人脸色惊变,膝盖都没直起来就往后退,程砚蹲下身,和他目光平视,眼神逼人,话也逼人
“发短信,或者我现在就剁了你的手,选一个。”
沉默在包厢里把急促的呼吸放大,久到程砚没了耐心,袖口划下的银光冒了个头,握着刀柄当空照下,那人终于害怕的说
“我发,我发……”
堪堪错开刀尖拿过了手机,程砚起身看他手指缓慢的在屏幕上输入消息,等信息发送,六子招呼守在门口的人,将人带出去。
包厢里,六子看了两遍短信,字里行间的怕死程度很真实,他看向程砚
“万一对方放弃这个人呢?”
程砚眉目间难得透露出压抑的神色
“孙进的事没张扬出去?”
“他就是想给临哥找不痛快,这事儿终究丢面儿,哪好意思出去讲,秦建新也把人看着,最近应该翻不出花了。”
六子点了根烟,一夜没合眼,靠着尼古丁缓神。
程砚点头“既然出货,肯定不止一家,孙进撞在了枪口上,只要风声没透露,生意还会做,就看谁先等不及了。把人看紧,有消息再说。”
他们不是禁毒大队的,按理抓到这儿也就该消停了,可是江临不行,太子爷只是压着火,不给背后点教训,保不齐再有人踩着他的底线蹦哒。
“行,我明白。”
丽都停业,一天上千万的损失,六子到处打点关系,还要处理里里外外的事情,程砚没耽误他,自己走了。
雨势越来越大,新闻播报台风预计今晚十二点登陆鹭城,街上车辆穿梭,看出来大家是都赶着回去躲台风。
姚松打开电话,程砚单手开车接起来,那边应该刚睡醒不久,嘴里含糊了两下,像在吃东西
“人抓到了吗?”
程砚“嗯”了声,简单说了情况,姚松骂骂咧咧地
“就知道孙进来了没好事,拿着鸡毛当令箭,还以为自己是丽都孙老板,要不是秦建新护着,他算个屁。”
秦建新跟着江振雄混了二十年,为他挡过枪子儿,挨过刀,说句开国元老都不过分。江振雄洗白后,他也成了公司有话语权的股东,生意做大了,过命的交情掺杂了私利,慢慢把自己的人安排进去,想要制衡局面。
孙进是他外甥,丽都原来是他管着,所有人都称他一声孙老板,吃喝玩乐样样拿手,加上会来事儿,确实把丽都经营的风生水起。后来鹭城扫黄严紧,本来走个过场的事儿,但不知道怎么查出里面逼迫未成年坐台,还牵扯出了命案。孙进被带走调查,丽都便由江临接手,曾经的孙老板失去了丽都这块肥肉,想尽办法给他们找不痛快。
程砚打了个方向盘,雨刮器扫开玻璃上瓢泼落下的雨,他看了眼后视镜,电话里还是姚松的声音
“晚上临哥去老宅,你回不回来?”
脚踩油门,宾利加速,他又“嗯”了一声,尾音却不自觉加重,姚松和他跟着江临快十年,默契是隔着手机都能发现不对,敏锐地问
“怎么了?”
“没事,先挂了,待会见。”
挂了电话,程砚方向盘一转,绕过一辆超速的本田,后视镜里,一直跟着的黑车暂时被甩开。唇角抿了抿,程砚没松油门,因为经常载着江临,他开车向来四平八稳,很少开的这么快。
路上积水横流,轮胎滚过,水花飞溅,后面的车辆被超速的车阻隔了视线。他收回目光抬头,迎面却有一辆逆行的车打着灯撞过来,他松了油门左转想避开,那辆车紧跟不放。前面拐进巷口,刚掉了个头,最开始跟着的黑车突然从另一侧冲出来,两面夹击,撞停了他的宾利,刹车嘶鸣。
程砚被冲击力带的肩膀后倾,隔着雨幕看车里下来的十几个人,个个手里都拿着刀棍,来者不善。
最后下来的是孙进,有人给他打着伞,受了伤的手弯挂在胸前。说实话,他有点意外,秦建新竟然没把人看着,那么这场交锋,他授意了多少?
程砚没空想下去,孙进敲响车窗的时候,他推门下车,就见孙进咧着嘴笑
“聊聊?”
大雨将他从头淋到脚,风吹得衬衫鼓动,程砚没说话,眼神里的不屑把孙进看的火气蹭蹭,连着手上的伤口发痛。
“都到这个档口了,还在装逼,江临的走狗好做?敢废我的手,老子今天就要你站着下来,躺着回去。”
程砚没有废话,其他人也没有,举着刀棍冲上去。跟着江临,中东交易被对手暗杀过,北欧旅游被恐怖分子围过,专业的杀手都没能要了他的命,何况这么几个人,他真没带怕的。
铁棍敲下来,他接住后屈膝狠顶,把人肋骨踢断,生生飞出去十米。身后刀锋挟了雨砍过来,他头都没扭,扣着手腕一拧,刀“哐啷”落地,手臂翻转,硬把人拎起来又摔进地面,雨水荡了他一身。
孙进原本抱手看好戏,但程砚三两下撂倒一片,他的笑僵了,眼底浮上惧意,他终于怕了,江临身边的恶犬,名副其实。
地上横着躺着地扭曲哀嚎,程砚站的笔直,除了手臂没挡过,划破的刀伤,可谓没什么实质性伤害。他目光凌厉的看着孙进,额前的短发滴着水,像地狱里阎罗来索命,开口的话让风吹的阴森
“还聊吗?”
孙进看到他的伤口,嘴角抽了抽,似乎想说点什么,又生生忍住,憋了声“操……”话哆嗦的很没势气
“你……你……你等着。”
孙进没讨到好处,灰溜溜地跑了,两辆车消失巷口。程砚抬起手臂,伤口的血红在雨水冲刷下并不明显,他伸手想拉车门,却骤然一股失力感,发现根本使不上劲儿。
大脑短暂的空白,他靠着车门滑下,跌进泥泞的雨地中,他想
竟然真的在孙进这样的人手里翻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