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女仆》退不褪

6、第 6 章再入梦境

　　“柯莱斯特，您好。”南希对于今夜的梦中再次出现柯莱斯特的身影心中有些小小的开心。

　　如果能证明柯莱斯特是真实的存在，那凯文还活着的可能性就会更大一些。

　　而柯莱斯特的梦境似乎有一种魔力，能让南希短暂地忘掉现实世界中桎梏她的很多因素。简而言之，在面对柯莱斯特时，南希总是处在一种行随心动的状态里。

　　对于南希的到来，柯莱斯特却显得有些意外，很少有存在能第二次进入到祂的梦境中。直到他查看了南希的身体后才发现了原因。

　　【你与神泪石的相性很高，所以被吸入到了我的梦中】

　　面对南希疑惑的神情，柯莱斯特并没有要详细解释的意思。

　　【你最近的情绪很低落】

　　“嗯，我没有魔法天赋。没有魔法天赋要怎么找凯文呢。”

　　对于天赋这样的东西，柯莱斯特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南希。

　　【你很少叫他哥哥】

　　“我才不想要凯文照顾我，叫他哥哥他就会得意，然后老围着我转。”南希似乎在抱怨凯文，但是语气却很欢快。

　　“而且凯文也不会叫我和小玛丽妹妹，小玛丽也是直呼凯文大名呢！”说着，她的情绪又更加低落了。

　　“要知道……就多叫他哥哥了。他很喜欢我们叫他哥哥。”

　　柯莱斯特有些懊恼，祂确实不怎么会说话。

　　对于他人的情绪，南希总是很敏锐，柯莱斯特的情绪似乎被她影响也有些低落了，她便打起精神想转移话题，“你总是在做梦吗？”

　　但柯莱斯特摇头否认。

　　【我在思考】

　　思考？

　　对于柯莱斯特来说，梦境只是一个安静的地方，这样的地方能让祂继续与自己思辨。

　　虽然这样的安静只是虚假的永恒，但是确实让祂感到心安。任何存在踏足到这里后永远会因心安而打开心扉。

　　“嗯，凯文说过，一直想不通的事情可以放一放，去真实的世界走一走看一看说不定能解决呢。”南希试着给柯莱斯特出主意。

　　当然凯文说这些话时的本意是想让南希多出去走一走跳一跳，别老待在屋子里捣鼓一些木头铁疙瘩。但是南希很擅长活学活用，毕竟凯文的话听着还是很有道理的，至于有没有用，至少在南希身上起了些作用。

　　【我试过去看见真实，但最后却让我陷入更深的囹圄】

　　“那换一种新的环境呢？”

　　南希听了凯文的话第一次踏出家门时也碰了壁，最后的结局是和其他人打了一架，于是那天以后她又很久都闭门不出了。

　　但是在家中总是看到凯文愧疚的神情，后来南希自己反倒主动决定再试试突破一下害怕见外人的心理，于是她自己跑到了一个新的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卖弹弓，天黑前还自己跑回了家。

　　当然最后的结局是被莱乐揍了一顿，毕竟八九岁的小女孩独自在外没被人贩子拐走就是好运了。自那次以后，过于“勇猛”的南希让家人不再总是用担心的神情看她了，或许对南希本人来说最大的威胁不是其他人而是她自己。

　　南希给柯莱斯特讲述了自己是如何想通“自己为什么要走入世界”这个问题，以及那次独自外出的经历。

　　以前困扰南希的是她与世界的关系，她为什么要融入这个有着多种多样存在的世界呢，毕竟第一次的经历并不美好，但好在她自己给了自己一条答案。所以她顺利地走出了她的小家，甚至还能去镇上给珍妮姨妈洗盘子换取铜币。

　　“现在我有了很多新的困境，我也想不明白。但是我相信我会想清楚的，我才十二岁，我会有十四岁，十八岁，二十二岁，三十二岁……总有一天我能把这些困扰统统解决掉。不过我知道这一切的前提是我不能困在自己的小屋子里。”

　　塔格说南希是最像他的孩子，但其实或许塔格不知道南希也是最像莱乐的孩子，她看似内向自卑的外表下心态却是异常的积极。

　　因为南希至始至终都是因为自己不够独特而自卑，这份独特可以是外貌，可以是知识，可以是任何的技能。就像她在看到多萝西时也会惊叹于对方的漂亮，被对方轻视时也会羞愧于自己不够“有价值”。

　　她渴望证明自己，证明南希的存在。

　　是的，让南希自卑的从来不是不够漂亮这件事情，毕竟足够漂亮的多萝西并没有挣得南希过多的注视。但对于一个没有背景没有任何才能的孩子，美貌似乎是一个最不费吹飞之力却需要极大运气才能得到的“价值”，至少这样的价值有可能在穷人之中出现不是吗。

　　不寄希望于家里一夜暴富，但说不定某一个后代能够长的惊为天人。至少在罗贝小镇上，南希没听过谁家突然有钱的，反倒是见过几个长相在人群堆里过于突出的孩子。

　　某种程度上来说，南希是个怪异的孩子这件事情说的并没有错，长久封闭的内心，让她形成了自己独特的内在逻辑，但在家人的关怀以及自己的观察下，她的思考与想法又能融洽地在她的身体上体现出来。

　　【没有魔法天赋，那你打算怎么突破这个困难呢】柯莱斯特听完南希的话语后竟有些好奇。

　　对于这个问题，南希意外地早就有了答案。

　　“在沼泽森林里，我看到贝塔大人施展魔法让其他人的速度变得很快很快，一般人达不到那样的速度。但是在我们来克林城的路上，我们坐的马车也同样很快！没有魔法天赋没有关系，总有‘魔法马车’让我同样能使用魔法不是吗？”

　　归根结底，既然实用型魔法能做到的程度都有其他的不需要魔法的东西能替代，那更大的魔法应该也有着能够替代的东西吧，只不过南希还不知道而已，只要她知道了，那么她也能使用“魔法”了！这是她现在给自己的答案。

　　柯莱斯特听南希描述着她内心的所思所想，心中竟然少有地轻松平和了下来。

　　【那你就不能只是作为一个女仆而存在了】

　　“我知道，那需要很多很多的钱。只是当女仆是赚不了那么多钱的。”

　　【不止如此】

　　南希歪头思考了一会儿，低头见自己穿的是白色的长裙便直接抱膝坐在草地上，她拖着下巴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原本慵懒倚靠着树木的柯莱斯特见此便也端正了坐姿。

　　一大一小正对而坐，颇有一副传道授业的样子。

　　【南希，你认为人类世界最有价值的是什么】

　　“钱。”南希不假思索地答道。

　　柯莱斯特有些哭笑不得，但思索之后也认同了南希所说【嗯，好吧。你说的没错】

　　【世界上最有价值的是智慧，这是智慧之神的答案】

　　【认为虚无才是一切的终点，这是混沌之神的信仰】

　　【金钱对于人类社会来说价值无异是相当重要的，但是对于你，南希来说，金钱绝对不是最有价值的】

　　“为什么？”南希不解。

　　【因为你没有金钱】

　　好吧，扎心了。这残酷的现实，哼。

　　【别灰心，南希。对于你来说想要改变现状最有价值的应当是智慧，去发掘它，使用它。智慧会带给你财富】

　　“你是说让我去信仰智慧之神吗？”归根结底，南希还只是一个孩子，柯莱斯特的说法实在是让她很难全部领会。

　　【如果你想的话，当然可以。但并非你信仰智慧之神就会拥有智慧。为人的智慧，生财的智慧，如何利用魔法的智慧，这些是你可以去追寻的。盲目追随神明本身就不是智慧】

　　“我好像有点明白，又有点不明白。”

　　柯莱斯特但笑不语。

　　南希想起在森林中时听到的柯莱斯特的叹息，忍不住问道：“柯莱斯特，你最在意的是生命吗？”

　　【你真是个敏锐的孩子】柯莱斯特默认了。

　　“那你为什么不选择救我。”南希并不认为柯莱斯特有救她的必要，只是联系上柯莱斯特先前说过的话让她很疑惑罢了。

　　【这便是我的困境，你的生命与它们的生命我应该选择谁】

　　所以柯莱斯特只是静静观察着一切的发生，祂迷茫着困顿着。

　　【好了，南希。期待下一次与你的见面】

　　神泪石是神明的物品，被南希融合后带来的影响暂时无人能解。未来的很长一阵子，南希都会来到这里了。

　　看着南希化为光点消失后，柯莱斯特闭着眼回想着南希的那些话。

　　【我一直在固步自封】

　　【凯文，你这个小家伙说的没错。我确实一直在逃避这些事情】

　　柯莱斯特伸出左手，在小臂上有一个黑色的螺旋状花纹安静地潜伏在那里。

　　【被你诅咒就是对我怯弱的惩罚】

　　没有了他人后的梦境重归宁静，只是永恒的宁静这一次却让柯莱斯特感到有些厌烦。

　　南希睡醒时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当然相比第一次见到柯莱斯特后要好上许多。

　　“啊，不认字根本记不住那么多的东西啊！”丽娜在那里崩溃地掀开被子，“南希，你记住了吗。天呐，琼斯家族史那么长的东西让人怎么背下来啊。今天就要检查了！萨尔女士太恐怖了。”

　　先前在魔法测试前，众人便被安排了居住的房间。南希被分到与她同镇的丽娜住在一起，除了她们二人外，还有两个来自西顿小镇上的女孩也和她们一起住在这间屋子里。

　　所有的女仆在正式进入琼斯家族工作前会在红野馆住上半年，这半年便是她们被管教训练的时间。期间她们的表现会影响到她们以后被分配的工作。

　　这里面的学问可大了，主人家的比较重要的职位都需要较高职业素养的佣人。而琼斯家族作为一个相当古老的家族一般都会自己购买小孩进行培养。

　　是的，在萨尔女士教授女仆第一课时，采用的便是“购买”这个词。琼斯家族所有的奴仆都是属于琼斯家族的财产。如果为琼斯家族带来了足够的价值，那么可以特别解除奴仆契约，这里萨尔举的例子便是贝塔。贝塔也曾是红野馆的一名女仆，但是在发现拥有魔法天赋后她原先签订的契约就被解除了，现在贝塔名义上是德蕾莎小姐的贴身侍女，但实际上却与德蕾莎小姐一同进入了魔法学院进行学习。

　　而先前测出拥有魔法天赋的也门，将会成为第二个贝塔，往后不用再做伺候人的活儿了。

　　对于普通人，这份契约也并不是永远的，只要等到六十岁了，这份契约自动就会解除，到时她们这些孩子就能变回自由身。

　　天呐，六十岁！这让坐在台下的小萝卜们炸开了锅。

　　“安静！安静！作为女仆你们不能永远这样一惊一乍的。”萨尔女士挥动着教鞭，“啪啪”敲在桌子上两下，便让叽叽喳喳的雀儿们闭上了嘴巴。

　　在红野馆大宅中间露天的小花园中有一长串围成一圈的石碑，那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萨尔女士说这上面镌刻的是琼斯家族千百年来的历史，要求新女仆们在三天内背会，但没有考核通过的话就会被惩罚，每月考核一次背诵情况。

　　这对于南希她们来说难度犹如在水中捞月一样，几乎不可能实现。

　　她们五十多个新女仆中除了三个女孩家中富裕一点识过字，其他人根本看都看不懂这些东西。

　　但别以为那三个识字的女孩就能完成了，石碑上所用的词汇语法相当复杂绕口，此外还有很多生僻字，这三个女孩能啃下石碑上三分之一的文字都算是好的了。

　　这几乎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所以在南希看到萨尔女士身后成年女仆眼中的幸灾乐祸时，便知道这个任务的目的本就不是让她们完成的。

　　“背诵情况最差的三人要额外负责洗大家一个月的盘子。而表现情况最好的孩子，能得到一枚银币。此后每一周在周日都会进行评分，每次评分最高的孩子也都将得到额外的一枚银币。但有赏就有罚，表现最差的人以后就不只是洗盘子这么简单了。”

　　在红野馆训练的半年里，由于小女仆们还没有正式进入琼斯庄园，所以得不到任何工钱。之前承诺的银币是在正式工作后才会发放。在此期间红野馆会包揽全部的衣食住行。每月还会有两天的时间带着孩子们固定外出熟悉克林城。

　　因此这奖励的一个银币就格外的诱人。安静的雀儿们因着“饵食”又喧闹了起来。

　　萨尔夫人秉持着竞争是最大的驯化为理念，对于整个红野馆的管理都采用了积分赏罚制。

　　而今天，便是南希来到红野馆的第四天，她们即将迎来背诵琼斯家族史的考核。

　　对比丽娜的慌张，南希显得从容多了。

　　但这不是因为她已经将那些吹嘘夸耀的词汇背的滚瓜烂熟了。

　　相反是因为她一点没背。